第14章 14.你信吗？
张茂一路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小梦头太晕了，胃里也难受，她根本没什么酒量，刚才一直想吐来着，谁想到会遇到杨戚他们呢！这么大的城市，邪门了！想吐的事一时给弄憋了回去，卫生间都忘记要去。
小梦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突然挣扎，挣脱了张茂的手，转身就跑。
卫生间里吐了一地，被扫地阿姨骂了几句。不过大概阿姨也习惯了，小梦想自己处理，阿姨把她赶了出来。
头重脚轻，站也站不太稳。小梦摇摇晃晃，半天才把张茂给看清楚，由多影重叠，瞧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张茂对她始终是很有风度的，“我送你回去吧，不能喝你怎么不说呢。”
“愿赌服输。”小梦看着他，头脑清楚也糊涂，刚才发生的事，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你怎么在上海？”
“来看看生意，刚巧我和今今也是老朋友了。”
随口编了个理由。其实他是从戴启阳那儿知道小梦要来这里培训。至于姜今今，还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牵线搭桥是她最拿手的了。
小梦就这么信了，“哦，你在上海有餐厅？”
“其实是我妈开的，我哥在经营，我们家的生意。”
“你还有哥？”
“两个哥哥，我是老幺。”
“那你一定很受宠。”
“并没有，他们都嫌我的公司不怎么地，年年亏损，在他们眼里，很垃圾。”
“那你还开？”
张茂有点无奈的笑了笑，“今年已经有好转了。多亏有你姐，还有我小叔。”
“你们真有意思，做生意，像玩一样。明明不用很拼，还偏偏要证明自己。”
“不然呢？承认自己不行？”
小梦默了片刻，说，“不是啊，我觉得你很优秀。特别优秀。”
“真话假话？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瞧不上我呢。”
头重脚轻，小梦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确定没有听错。疼。
“啊？”小梦咧着嘴，仰头看他，“你怎么会那么想？以你的条件，可以随便挑，我姐说你是伦敦艺术大学的，很厉害。我念的是个三本野鸡大学。跟你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梦越是面对他，越开始变得很怂。而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觉得人和人在一起，是讲条件还是讲感情？”张茂突然有点点严肃，一瞬间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
“都有吧。”
“你觉得你姐夫戴总厉害吗？”
“厉害啊，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门店！手底下还有国际有名的玉雕师，当然厉害。”
“那你知道他小时候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没听我姐说过。”
“他们家以前是在农村酿酒的，很穷很穷。不过我小叔读书好，很争气，那时候农村里能出一个名校生政府里都是奖励的。”
“还有，我小叔的表哥，也就是我爸，比他家更穷，跟我妈谈婚论嫁见父母，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结婚的西装都是我奶奶出钱买的。”
就这样静了半秒，张茂说：“小梦，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优秀，我以前在学校就是个混混，从来不学习，打架斗殴，几乎每一周都被找家长，在办公室里班主任把我爸妈训的跟孙子一样。我们家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个好人，见到我就躲。家里人都觉得我特别丢脸。后来，是杜云柯改变了我。”
“她家跟我们家是世交，她是真的从小就很优秀，非常优秀，英国的大学完全是靠自己实力拿全额奖学金去的，我是靠我大哥做投资才去的。我不是你认为的那样。至少从前不是。”
“我在英国闯过大祸，欺负同学坐过牢，经历了很多事，才开始变好的，才开始真的明白做人的道理。”
“我和云柯，就像亲人一样了。我每年都去英国，是因为我的恩师，把我从牢里弄出来，把我变成好人的老师，是个英国人。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他。也不可能会忘了他。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信息量太大了，小梦有点消化不了，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摸出手机，弄了半天才点开屏幕，自言自语，“糟了，作业还没弄呢，明早检查，肯定要扣分了！得不了第一，其他人肯定骂死我。”
装糊涂谁也比不上她，张茂算是彻底服了，又好气又好笑，“成吧，先送你回去。后天请你吃饭。”
“啊……”
小梦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他打断。
“不许拒绝。”
凌晨2:00，小梦忍着头疼，认真分析老师给的难题，写了满满一页纸，不管对不对吧，反正学习态度是很端正的。
今今躺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过了一阵，实在憋不住，说：“小梦，其实吧，今晚不是巧合。我用你换了一张卡。张茂挺不错的，真的。可甜可盐，人真心不错。又好看又大方，人品也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哦。”小梦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你别装高冷，我跟他认识很久了，他没跟女的乱来过，真的，都是逢场作戏。以前有个女的看上他非要为了他跟自己老公离婚。他愣是给人两口子劝好了。三观超正。”
小梦回头看了今今一眼，“除了卡，还给你什么了？”
“没了！”今今被小梦盯的难受，直捶被子，“真没了！就答应下个月帮我接一个大单子。可这不也都是为了你么，别不识好歹啊。”
小梦合上笔记本，摇摇头，说：“今今，幸亏你不是跟我一组，不然我肯定骂死你！等我得了第一，你可不要羡慕，哼。”
“喂！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好吗！”今今跳脚。
小梦指着她，佯装严肃的说：“睡觉！别说话了！明天要早起！”
小梦再不肯搭理她了。今今蒙着被子躲在被窝里，给张茂发信息：我尽力了，她不表态，自己看着办吧！答应我的事儿可得给我办！
张茂：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肯定办哦。谢啦。
培训结束这天，小梦他们组拿了第一名，每个人奖励了奖牌和证书，还分到了奖金。最佳团队奖，拍照留念。小梦的朋友圈里全是赞。
翟件件这个高冷的胖子，第一次主动给小梦评论：恭喜你啊！优秀！
小梦立刻回复：就是这么秀！蒂花之秀，陈/独秀，哈哈哈！！！
在上海的最后一晚，张茂如约而来，接她去他们家的餐厅吃饭。小梦想叫上今今，才发现她溜了。
这家餐厅很特别，包间都是全封闭的，一个外人都没有，就像是私人住宅。小梦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待遇。
月光照在玻璃上，小梦喝了整整一杯红葡萄酒，脸红红的。
张茂说：“请你跳一支舞，可以吗？”
他今天穿的白色衬衫，深色西裤，绕道她身边，将她带了起来。小梦捏着他后背的衬衫，喃喃道：“我不会跳舞。”
“我教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想谈恋爱。”
“为什么是我？我觉得我很一般。”这点自知之明，小梦还是有的。
“不，我觉得你很高级。”
“骗人。”嘴上这样说，还是忍不住仰起脸看他。
他紧了下手臂，手指尖最后落在她背上，轻轻的，柔柔的在她耳边说：“不要小看自己，你笑起来很美。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幸福感。”
他的声音那么小，却深深的钻进了她的耳窝里，心尖上。原本僵硬无比的步伐就在这一瞬变软了下来，踮着脚尖随着他摆动。
小梦晕乎乎，如同腾云驾雾似的，整个人能飘起，听见他在头顶上说：“我是真心的，你信吗？”
这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在小梦尚存的理智中，搜寻蛛丝马迹。
信，或者不信，这个难题要她自己选，选了就不能后悔。
这样好的人都不选，一定是疯了。
电话突然响了，小梦的手机铃声是一首很奇葩的音乐，吵得可以破坏任何美好气氛。每一次姐姐孟思琪听见这个铃声响起都想要骂人那种。
电话那头，翟件件说：“能帮我带个玩具吗？在网上买不到，我想送给我外甥。”
小梦坐在椅子上听着，挠了挠眼角，像是被翟件件浓重的北方口音从海市蜃楼里拉回了现实世界。
“哦，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