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长里短中
赵玉回到府上已是夜深时分。
谁让沈言一下又失踪了呢?他本想在沈府等着他回来把没说完的话说清楚。却没想到原来这小子居然还有夜不归宿的习惯,等了两个时辰没把人等回来。后面还是左月琪连哄带骗将他劝了回来。
他见厅堂上灯火通明,知道肯定又是老爹和族中几个长辈在商讨事宜。转念一想着岂不是糟了,如此人齐的情况下要是被逮个“游手好闲”的现行,铁定是免不了一顿说教的,什么不务正业,无心向上之类的,他想想都觉得可怕,连忙蹑手蹑脚地想从旁边的偏径溜回自己的院子里。
“这么晚去哪了”但很不幸还是被叫住了,大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长叹了一声,面如菜色地回头,看见仪表堂堂的大哥站在身后四米多远,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大哥赵贤比他长了八岁,为人成熟稳重,兢兢业业地走着父辈们安排的商贾路线。由于与赵玉有着很大的年龄差,从小没少肩负起管教的责任,但效果不理想,他总是担心弟弟误入歧途,觉得自己六岁的儿子都要比他正经些。
“带那个逆子过来”小厮已经把外面的声响汇报给赵爹了,他站在门口大吼道。
赵贤瞟了赵玉一眼,示意他好自为之,少惹老爹生气。
赵玉进到厅堂,意外地发现厅内其实就他们一家,爹娘还有哥哥。“呼,吓死我了,还以为叔伯们都在呢,那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他大大咧咧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恰好觉得口渴,端起桌上的茶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赵母和赵贤对视一眼,很是替他着急。
“是不是觉得只有我们在就治不了你了”赵中柯一个鸡毛掸子飞过去。
赵玉连忙闪避。嘿嘿,这躲鸡毛掸子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哪有,老爹的话我敢不听么?只是不喜欢被‘有心’的外人管教太多,他们都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你也不乐意见别人这么说儿子吧”,他还是一副打哈哈的态度。
“都是叔伯,怎么算外人,怕人说自己就要做好,瞧瞧你做成了几件正经事?!”赵中柯训斥道。
赵贤觉得父亲说得很对,弟弟这些年来屡教不改,散漫无度,着实让外人小瞧了去。“父亲,我有个提议,让弟弟跟我到移和打理商铺,出门在外,事事需得更加小心谨慎,说不定就可以治好他这些顽劣习性。”
赵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别的城镇也有分布商铺,时不时需要本家人过去监督打理。这倒是个磨练人的好机会。
“啊?这...”赵玉急了,他才不要去什么移和,一来是煅剑的宝贝材料数目太巨大,恐怕搬不过去,再说大哥就是为了让他远离这些玩意才特地支走他的,怎么可能让他带上,这不是意味着要告别心爱的锻造技艺了吗。
二是现在沈言琪姐蓉雨他们似乎快要面临危机,自己这么没义气可以一走了之算什么?反正这移和去不得。去不得。
堂内顿时陷入沉默,赵中柯皱眉细想了一回,觉得长子说得确实有道理,磨练磨练是好事,但终归心里还是很宝贝这个小儿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怕他在外面吃不惯,睡不好的。唉...
“可...可既然大哥已经出去了,总得留一个在家待命吧,嗯?对不对?我想留在爹娘身边侍奉你们两老人家,要是有些急事也好照应一番,娘~对吧?”赵玉见老爹已经有些被大哥的提议说动了,要是他先说出口决定的事情,那可就难挽回了。心下焦急万分,赶紧打出感情牌。
赵贤“...”
赵母“...”
这是赵玉的惯用伎俩,他还装出眼睛忍不住发酸,依然倔强强忍的感觉,是影帝本帝了。
“哎,我看夜也深了,是否...改日再详细讨论?”赵母打着圆场,只要躲过今天,再想逮着赵玉好好说教可就难了,他总会找到办法推诿过去的。
赵父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好顺着台阶下了,这事确实还得仔细地顾虑一番,其实他和赵母也不是真的不愿放他出去。只是盘算着先让他成家,这样出去之后也好有人照顾他督促他。但最近商场上的事情比较多,忙的晕头转向,还没开始物色合适人选,这事交给他大嫂帮忙参谋好了。
就这样,赵家家庭会议散会了。赵玉心里乐颠颠地想又躲过一劫。
少年人总是心思单纯,殊不知还有更大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他。
眨眼半月已过。沈求云从围猎场返回了拓城。
这对父子一个样,来去如风,不会跟任何人事先提一句。现在他就站在沈府大门外的石狮子旁。确切地说,是悄悄躲在一旁。
“李娘,过三天要来看我,想你”
“好好,你进去吧,啊,走路小心点,多听左姑娘和沈少爷的话,不要乱跑”
蓉雨送李娘出来,很是依赖和不舍,因为现在蓉雨现在住在沈府,李娘每隔三天过来看她一次。
开始的时候左月琪和赵玉也劝她一起过来,省得来回跑麻烦。但她执意要留在在赵府报恩,还想着自己要多干些活,等小姐过几天接回去,两人不会因为活干的不稳定还要白受人照顾而感到过意不去。蓉雨拗不过她,知道李娘为人朴实,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也就随她去了。
待到蓉雨和李娘分别后,沈求云才从石狮子旁边探出头来,把一旁的看门小厮吓了一跳。
“哟,老...老爷,您回来了!”为什么在自己家门口要像个贼一样?!
“回来了,沈言在么?”沈求云站着和看门小厮聊了一会,顺便想打听点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府内的新鲜事。
“在的,在的,今天少爷没有出门,哦,对,左姑娘也回来府上有半余月了,嘿嘿”
他听到自己的琪丫头也回来了,心情顿时就无比愉悦,哎,那样在府上乐趣就多些,对着沈言总感觉自己还是个落寞无比的孤寡老人,那小子永远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哎,还是他的琪闺女好啊。
“刚看到一个水灵可爱的小丫头走进咱们府上了,那是谁?”两人很八卦地就开始聊起来,沈求云这人就是特别随和,尤其是被贬这十余年,在市井中沉淀久了,谁还能记起他曾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现在怎么看都是街头照着夕阳和人闲聊的普通老头儿。
“那,那啊,是左姑娘带回来的,听说她是赵少爷府上的书童,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暂时在府上住下了。”
“玉小子的书童啊,但我瞅着怎么有点面熟,嗯,就是想不起来...”
看门小厮偷偷窃笑,老爷子想要闺女是府上人人皆知的,肯定是看蓉雨丫头小仙女似的玲珑可爱,才觉得面熟。
“沈伯伯!”
沈求云在沉思间,忽然听见一声清铃般娇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转过头一看,左月琪满脸惊喜地站在那儿。
“哎,琪丫头”也有几年未见到左月琪了,想当年她刚来到沈府时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娃娃,哎,光阴几载,转眼也已经是十九的大姑娘了,挚友左明若泉下有知,自己女儿平安长大,亭亭玉立,也能安息了罢。
“沈伯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派人说一声?可想你了。”左月琪跑过来熟练挽着他。她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柔,即便是在沈言面前,也不容易让自己显现出脆弱的一面。但是沈求云,从她孤苦无依开始就一直给她父亲般的关怀,她心中敬重爱戴他,早已把他当成养育自己的第二个好父亲。
沈求云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留着黑色山羊胡子,威武堂堂,此时就像是被女儿挽着撒娇的老父亲似的,一脸慈祥。
“沈言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告诉我,家法伺候”
“啊?不不,沈言挺好的,对了伯伯,这次去围猎玩得如何,这么长时间呢?”
“哎,提起了不愉快的事,那山比你们木坤差多了...”
两人家长里短地一直聊到了厅堂。一进门,就看见沈言正悠闲地坐在楠木椅上喝茶看书。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求云。“爹回来得挺早,知县府上的公文,也就只剩三摞了,怎么不晚两天,等我处办完了再回来,那时岂不刚刚好乐得清闲”。
“...”沈求云进门看到这小子悠哉坐在那,一点看到老爹回来的喜悦都没有,想必这些日子也没有一丁点的思念,正想开口训诫一番。没想到被他先压了一头,倒有些心虚。
“哎呀,为父头痛又犯了,不行了,先回房休息”
“一会请薛神医过去替你扎几针就没事了”
“...我躺会就好了”沈求云在心里骂了句,这小子,还是这么不给面子。说罢飞也似地溜走了。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果然还是自己的崽难对付。
左月琪站在原地很是无奈,哀怨地瞪了一眼沈言,但是美人微嗔,还是令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