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放心不下你
师兄?沈言望着茶具上氤氲的热气愣了楞。不知道哪个闲云野鹤似的萧凛有什么好被担心。
“他怎么了?”
“你大概也知道一些消息,九弟他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但他本人却被生母厌弃。这样听着难道不是很没道理的事情吗?既然圣上喜爱他,生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会厌弃呢?”
沈言心想这我还真不清楚,一来是师兄鲜有提起,再则我干嘛要去打听你们这些皇家内部争宠的事情。他是真的想把朝廷争斗撇得远远的,但奈何中间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考虑到会涉及商场和江湖的利益关系这才勉强插一脚。
不过楼中倒是设有专司这种宫闱消息的人,没什么大事自己一般不管。
“我不清楚。”如实回答就好了。
“事情种种皆因他并不是沈贵妃所生”萧齐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是我同胞弟弟。”
“...”这听起来还挺绕。沈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知道这两人都是由养母田妃带大。却没想到原来底下还有这层关系在,难怪萧齐对萧凛这么好。
“我们的生母,是萧扬生母雨妃宫里的下等小宫女。”萧齐在说这个的时候面色从容,没有一点难以启齿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沈言会意。那么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和萧家势力结下梁子了。他顺便回忆了一下,确实是有听说过以前宫中有个萧家的妃子得了疯癫病最后郁郁而终的事。
“其中关节不必我细说你应该也能明白。要是萧扬继位,这些大帐小帐都是要算的。就算他不再深挖上一辈的事,萧家也不会容他对我们手下留情。”
沈言嗤笑了一下,如果萧扬继承了大统,那在至尊无上的权利之下,哪里还会有什么深不深明大义的说法,萧齐必死不说,顺手给生母报个仇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这么看来,萧凛到那时候也难逃厄运。
但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师兄想不到这点,可他每天悠哉悠哉的,不是赏赏花,就是溪边吹吹风,哪里像是马上要和人正面刚的样子。
“阿凛他还不知道真相。圣上把他保护得很好,我也不想贸然去打破这层保护罩。”他边说边熟练地给对面的沈言倒了茶。
“这就是我现在所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保我亲弟弟。”
“保得了多久?”沈言不信,觉得他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和自己打个苦情牌,结果还不是想要爬上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但是有利欲才是正常人,他并不讨厌。
“两年,然后传位与阿凛。”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沈言这才抬眸重新望向他眼中那片幽黑的光。 ...这还真是..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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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直促膝长谈至子时萧齐才乘画舫离去。在这两个多时辰里沈言作了一个眼下看来并不是很明智的决定。
他双手枕在脑后勺下方,惬意地仰躺在画舫的金丝软垫上,看着无垠天空上高悬的弯月。‘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今晚过后再难有这样的平静夜色了。
回到平王府时前厅里依然是明烛晃晃,亮如白昼。他微微蹙眉,心下猜疑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心便不由地快步走上前去。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还未来得及等沈言踏入前厅,左月琪听到声响便已经迎了出来。神情之间有些委屈,显然是已经在这等了许久。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朱红宫缎素雪绢裙,只用一根白玉响铃簪将部分乌发簪起,剩余浓密秀发随意散开下来,黛眉绛唇,可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忽然又见到这张熟悉的明艳动人的脸,就算是沈言也有感到呼吸一滞。厅内的丫鬟们很识趣地悄悄退下。
“你怎么来了?”沈言压下心中某种异样情绪,佯装平静沉声问道。
“不放心你,还是过来看看才能安心一些。”
说完,左月琪便走上前去环抱着他清瘦的腰身,将侧脸紧贴在他温暖的胸口上。一副娇娇小鸟依人的样子。
被她这么一抱,沈言刚想问出口的许多疑虑的话就统统又咽了下去。
他右手轻抬,很自然揽上左月琪纤细的腰肢,垂眸笑着问道“师姐,才几日没见就变得那么缠人了?”
“我怕你有危险,眼下形势如何了?”她闭目贴在沈言胸前,喃喃细语问道,虽是恨不得将一腔思念在此时倾述完,但更加关心沈言现下所在的处境,要得知他平安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没什么事,不要想得太复杂。”沈言轻笑出声,声音清冷又有些磨人。左月琪因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听得这个声音从他胸腔里传来,更是有种男性情动的喑-哑感觉在。她微微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了沈言一眼。眼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媚-色。
沈言随即略别过脸去“不要乱看。”
左月琪觉得他把自己勒得有些紧,腰都要发-酸了,于是轻轻地推搡了一下,想让他松一下力道。
“不要乱动。”
“那你松开一些。”
沈言置若罔闻,但放正了视线垂眸看她,左手轻抚过她精致如画的黛眉,小巧灵动的鼻子,最后落在诱-人的绛唇之上,左月琪在他深深的凝视中却开始脸色绯红起来,正想催促他稍微松开一些,话还没出口,沈言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身上夹杂着烈酒醇浓和苦茶清香的味道。这个吻也很不温柔,左月琪腰肢被他紧紧箍住,下巴也被强迫扬起。
她在这种牢牢的禁锢之中只能发出一点细碎的呜咽,但很快又被吞没。直到她呼吸都快有些困难时沈言才略略将她松开。
“要不是给他些面子...”沈言下巴轻轻抵着还在深深喘-气的左月琪头上,忽然莫名其妙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才彻底将她放开。
左月琪被他吻得面色潮-红,朱唇微张,额前的几根发丝都凌乱起来。
“什么?”
“没什么,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想问的明日再说。”沈言牵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上面一个因常年练剑起的小茧子,语气轻柔。
到此刻已是情浓之时,要是自己再不将他这绝色倾城的师姐放开,恐怕今晚就不是随便亲亲那么简单了。但这是好歹是平王府...也只能强忍身体的异常。
左月琪刚才贴着他的时候也已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只是心中暗暗偷笑,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还能怎么样呢,只乖乖地应声好。就下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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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沈言独自坐在前厅的主位椅上,直到外面林胜已经在那欲言欲止,探头探脑地等了半个时辰。
“回禀少爷,几支派去调查的小队都传回了消息。”
“有无伤亡?”
林胜闻言面色一沉但如实答道“有...死了三名酒者一名鹰眼。其中...其中就含了周辞远。”
本以为不会是那么艰难危险的任务,虽然事情牵涉到萧扬,但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清王妃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她,那又有什么好隐瞒?就不会让出去刺探的人付出这么血腥的代价。
周辞远也死了,但是又好像不太意外,自从苏璃入了史府他就开始有些颓靡不振,恰好又遇上这样危险的任务...
“接着说。”沈言叹了叹。
“相府小姐李枳在十年前有过一次落水经历,随后她身边的丫鬟乳母等因失职被全部换下。从那以后李枳生活便是深居简出,几乎没有很少人在那之后能见到她。另根据多方收集来的消息,曾经有一位号称深山医鬼的世外高人给她诊断过,第一次入府住了半个月,次年又是半个月,连续三年为其诊治。但这名高人如闲云野鹤,踪迹难寻。”
林胜见沈言微蹙眉头,知道他是在分析着这些线索,便没有等他的指示,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恰好是一年里的同一天,朝中就发生的那些事,宋魏家的大小姐也落水亡了。尸体找回来时面目虽然浸泡得已经模糊,但经过宋魏和其夫人的亲自辨认,确定就是宋家大小姐。”
听到这里,沈言的眉头忽然又紧了紧。“换人深居简出医鬼 半个月模糊”。他口中缓缓吐出这些关键词。一个个都想有生命一样,在厅堂之内缠绕。
“少爷,可是想到了什么?”林胜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有了计较。
“嗯,确实有个想法了,还有别的消息么?”
“清王妃患有头疾,但奇怪的是,丞相府在她出阁后仍坚持要用自己府中的医师为其诊治...治理了多年也不见好转,这点很可疑,李成那个老家伙真有这么爱惜自己的闺女吗?可就算是护着,也不是这个护法,难不成清王府的太医还信不过么...”林胜在这个疑点上钻了好久的牛角尖可就是想不通。此时少爷既有了眉目他自然是十分迫切想要一起讨论的。
沈言的神情已经归于平静。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在楠木茶桌上。
“也许相府小姐比尚书小姐先溺水而亡,如今的相府小姐其实就是尚书小姐。”
这句话把林胜绕地云里雾里,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