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岂曰无衣
这几日方黛天天研究如何打猎，竟然也被她搞出来了许多东西，比如如何拉网子，逮捕野鸡，如何挖陷阱，放套子，树叶下面放夹子。这些本来在方黛小时候跟着村里的一帮哥哥弟弟经常到处跑着干的事儿，只不过现在自己根据书上讲的进一步有根有据的单独实操，反而不像是原来自己想的那样轻松。
一连半个月，方黛竟然把这绝世谷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下满了套子。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的两双鞋再度磨烂了，裤子上也都被挂的到处都破了，竟然一时找不到一套可以穿出去的衣服了。
自从自己上次从云岭镇买回来的两匹布，自己只是有心摸了摸，但是还一直没有好好的绘制裁剪制成衣服。方黛总觉得自己现在天天下地干活，倒是无所谓穿什么，但是她的灵魂深处毕竟还是个女人，并且是个爱美的女人。
卖布的说自己挑的这两匹布是店里最好的，其实方黛并不觉得，这充其量就是棉麻制品，自己之前也喜爱棉麻衣服，还收藏了很多名家手工专门制定的。所以方黛对这个布料并不陌生，看来外面的这个世界的耕织技术还是比较落后的。
说起棉麻布衣，总觉得和“女红”一样的古典雅致。棉麻衣服，不论在任何场合，不张扬，且舒适、妥帖。棉麻，在自己世界的古代是平民服饰。总是会和布衣一起出现，是几千年历史沉淀下来的一种文化，更是一种精神的代表。
棉麻以质地柔软、通透性特好，能有效吸附人体皮肤上的汗水和微汗，尤其在这潮湿的山谷中，更是居家必备。方黛没有特意设计款式，依然打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前提下，直愣愣用青色布料缝的宽松直筒的长裙，中间用深蓝色布料做了一个腰带。又用蓝布裹了边，缝制了一个青色长衫外套。
一套衣服缝下来，其实并没有多少针线。而且这种款式穿上来简单大方。
按照之前在回春堂里看到的富人们的穿衣打扮，方黛又做了一套蓝色外出穿的窄袖子窄腿的上袄和下裤裙。和一套书生气十足的书生长衫。这样以后如若再有机会出谷可以稍微女扮男装打扮一下。剩下的布料和布头，方黛重新做了枕巾、床单和被子。
方黛总觉自己还会在出谷，也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想出去买东西？
嗯嗯嗯，这倒是一个非常棒的理由。更何况有了新衣服不穿给人看对得起衣服嘛？
于是第二天，方黛起了个大清早，天还没有亮透，方黛就收拾了院子，匆匆塞了口鸡蛋羹，在铜镜前面用蓝色布条帮了马尾辫子，穿上青色长衫，又牵着青青出谷去了。
这次出谷，方黛感觉极其顺利，而且越来越觉得快，这还不到中午的时间就到了。她骑着驴，青青的背上左边是一个竹筐，右边便是青龙偃月刀。
方黛本来只有十一左右，但是她却长得极为高挑，十岁出头就差不多将近一米六的样子。所以她身穿青色长衫，马尾梳的极其利落，竟是一个翩翩少年书生。
一路上方黛越发满意自己这个造型。自然是洋洋得意，但是还没到那个大街上，就看到镇子外坐了很多人，老老少少，穿的破破烂烂，有的甚至好像还生病了。
等自己走进云岭镇那个大街上，更是看到四处都是头上插了草的卖儿卖女的穷人。
根本不用打听，方黛便听到大街上的议论，才知道原来距离此地不远处的巫山出现了大地震，这些都是从震区过来的。朝廷新立，现在又是开春，农民手里仅剩的粮食做种子都不够，哪里有余粮来救济灾民。
这些灾民没有了家园，也没有土地粮食，只得四处乱窜。
方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边可怜他们一边又觉得很无奈，拍驴过街，一边看着这样的街景，竟然一时也没有心思想着自己的衣服了。
方黛匆匆买了几个包子，就想着去上次的书店看看，是不是又有了新的书籍。虽然自己上次买的还没有看完，但是书本这种东西，多了一点都不算多，先屯着再说，只要有时间就看看。
反正也没什么娱乐休闲的活可干。
谁知道还没走到就感觉被一个人拽住，方黛回头一看，是一个矮自己一头的小女孩儿，这女孩儿小脸脏兮兮的，但是五官却清晰可辨，土黄色的上衣宽宽大大的满是补丁，一看就和她极不相称，甚至没有裤子。头发杂乱，但是插了草标。
此刻她正用小手拽着自己的一觉，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一副渴求的样子。
方黛见此正在疑惑之时，只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厉声呵斥道：“你这是死乞白赖干什么？”方黛还没看清就只见那小丫头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妇人拽着耳朵甩了过去，那女孩儿被揪住耳朵一时吃痛，一个站不稳便趴在了地上。那妇人仍旧不解气，扭着粗壮的腰肢又狠狠踹了那丫头两脚这才回过头来打量自己。
“贵人，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你，真是对不住啊”那妇人长得满脸漆黑，眯着三角眼，只见牙不见眼。
上次来这镇子上的时候还被所有人当乞丐，这次来就被人家喊做贵人，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世风不古，看来在哪都一样，“你是这孩子什么人，为何要这样打骂孩子？”方黛见她这般行径，竟也是毫不客气的质问。
那妇人听完并没有什么动容，反而掐起腰来说道：“打骂算什么，这些流亡贱民，要不是我收容他们，他们那里能活到现在，早就饿死了，他们的命都是我的。”
方黛明白了，但是依然问道：“那您是？”
那妇人还想着说话，但是一旁早已经围了三五个人，有人回答道，“在这云岭镇，谁不知道这陈大娘子是第一人牙子，小公子这是还不认识她么？”那妇人一听有别人替她作自我介绍，一副很是受用的姿态立刻摆了出来。
方黛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儿，一时心思千回百转，若说这小丫头需要自己救济，自己倒是可以掏出一些银两给她，可是买人是自己从来不敢想也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那姓陈的人牙子见方黛正要走，赶紧说了句：“小公子，你看这丫头虽小，但是养大了也是可以伺候你的，她选择了你，我给你便宜些”。
那小丫头一听到陈娘子也这样，更是又爬过来，跪在方黛面前，赶紧磕头，一时间脑门就已经红的要出血。
身边的人们也一时议论纷纷，方黛听着大家的议论，发现原来这女娃在人牙子中属于最不值钱，因为没有长大，既不能干活，还需要吃饭，而这附近都是山野农户，即使富裕，也不需要这许多丫鬟。
而且大多数都是找个穷人家的女娃直接从小就养起来当童养媳了，女孩儿并不值钱。
方黛再次看向那女孩儿，只见她瘦弱的不成样子，眼睛里满是眼泪，仍然祈求的看着自己，不觉一时心软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