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没了……
“现在我都告诉你，我做过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雷霆用平静的话慢慢叙述着，他曾活在这世界中肮脏不堪的阴沟，但连东承不会在乎，不会心疼，所以雷霆也不会在意。
“我被关在监狱，最臭名昭著、暗无天日的监狱，每个人生活在黑暗里，恐慌，孤独，逼疯了所有人，他们对囚犯进行报复，派我折磨他们……”
“我像是出生在地狱里的新生儿，什么都不懂，而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拷问，鞭打，折磨……”
“我用勾子穿透他的肩膀挂在太阳下暴晒，我摁着他们的脑袋溺亡在水里，逼他吞弹，我豁开他的动脉看着血液涌进下水沟，我听着他们的哀求，尖叫，无动于衷……”
“你能听到了吗，这些声音现在就在我耳边……”
雷霆痛苦的捂着脑袋，“很疼……我分不清这些是不是真的，或许只是他们洗脑的手段……”
连东承不想再听下去了，雷霆的声音似乎绝望极了，“别说了，雷霆，你病了。”
“我我带你出去。”
雷霆转身瞧他一眼，他不知道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什么神情，也不理解连东承的情绪，他说，“谢谢，但是我很好，不需要。”
“我不配。”
“我做过很不好的事情，你无法想象的折磨手段……”雷霆靠近他，手指抚摸他的侧脸，连东承迫切抓住他的手掌感受到雷霆的颤抖，他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雷霆了。
“我……强.暴他们……”
雷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
连东承浑身僵硬，渐渐松开紧握他的掌心。
雷霆自嘲地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养那些动物吗？”雷霆盯着连东承的眸子，通过他幽深的瞳孔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转身。
“我观察他们，学习他们，我从动物身上学习一些好的东西，在人身边无法学习到的，忠诚，信任……”
“和最基础的本能吃饭、睡觉……像狗一样舔食……”
“我学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记忆很糟乱也有好处，我忘记自己做过的这些罪恶。”
“可是你知道吗，在被你囚禁的这一周，这些一点一滴都被我清楚的回忆起来……你从来不知伤人自何处，对吗？”
“我无法感知到喜欢，不懂爱，但我把自己所有的善意带给你，祈望你能看到……”雷霆呓语式的自我催眠。
可你要我死……
“真的很恨，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雷霆的手指碾压掌心的伤口，他身上的伤几乎已经愈合，却只有掌心仍鲜血淋漓。
原来是他反复不停地折磨，在他意识不清醒时，只有疼痛能将他拉回现实。
雷霆偏执地想，可我不会伤害你，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连东承紧紧咬住牙根，他甚至尝到口腔里有股铁锈的味道。邢秘书不合时宜地走进来靠近他，却不敢触碰此时惨败又危险的男人。
“总裁，杜森部长派人来通知，还有半个小时后基地就要被引爆了。”
“滚出去。”
邢秘书鲜少露出不符合职业素养的神态，担心地看向两人后离开。
“雷霆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对你！因为你他妈背叛了老子！”
连东承揪住雷霆将他怼在墙上，他挥拳砸在雷霆的脸上，他怒吼，咆哮，他想要唤醒雷霆的战斗欲，连东承清楚的感觉到他放弃了……
连东承更像是吼给自己听，他动摇了，从没有人能可以这么伤他，雷霆的话像是石头一句句砸在他的心上，鲜血淋漓。
“怎么？”一拳在他的下巴。
两拳，“你就这么被我击败了吗？”
三拳，“你他妈不想报复吗！”
“我就在等着你，是我把你关在这里！我根本没把你当成一个人！囚禁，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就因为你对我隐瞒，我迫不及待想要弄死你！”
“你他妈来啊！反抗啊！”
雷霆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鲜血染红了牙齿，他伤痕累累的手掌包裹住连东承的拳头，“不，我从来不想报复你。”
“我只是想你这里有我。”雷霆颤抖的指尖点在连东承的胸膛。
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灼伤，连东承倒退两步。
轰隆一声巨响，地下室颤抖起来，雷霆抬头盯着白炽灯管线路滋滋啦啦地冒着火光，连东承意识到外面已经开始行动。
基地外阴云密布，装甲车排成一行运送昂贵的机械，药品，杜森指挥属下吩咐他们去通知连东承现在必须马上撤离。
一架直升飞机在高空盘旋，杜森询问是不是连东承的人，结果对方摇头，“这不是我们公司的机型。”
“报告部长，是C国的直升机！”
冷电装备着绳索准备跳机，夏雨坐在驾驶位对他比出准备就绪的手势，“你确定他在这吗？连东承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
季风点头，“我不会骗你。”
“我不信你，除非亲自见到他，带他出来！”直升机噪音很大，冷电对着季风喊道。
季风苦笑，“那好，你亲自问他。”
基地工作人员开始撤离，隔离室外不断传来脚步声，连东承和雷霆对峙都仿佛置身事外。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雷霆淡然地说，坐在床板上告诉他该离开了。连东承猛然意识到雷霆根本没有和自己离开的打算，勃然大怒。
他伸出手掌抓住雷霆的肩膀，不顾雷霆的反抗带他走出隔离室，“你他妈在想什么！”
“总裁，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邢秘书带着保镖护送总裁离开。
雷霆猛然挣脱连东承的桎梏袭击就近的保镖，夺过□□指向连东承，所有人大惊，纷纷拔枪锁定雷霆。
“放下！”连东承逼迫他们放下枪，他张开手臂将自己呈现在雷霆面前。
“雷霆，我知道你恨，你可以开枪报复我，只是这次之后如果你我都还活着，我们就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多么美好啊。
雷霆苦涩地摇头，猛然击他一掌，连东承本庆幸雷霆的放弃，可下一秒他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几乎令他发疯。
连东承目眦欲裂，盯着雷霆连开几枪射中操作室的开口，启动隔离室的玻璃墙，他抛下自己转身返回那个囚禁他日日夜夜的隔离室。
“不！”连东承慌忙抓住雷霆的手臂，在他奔进即将封闭的隔离室只差一步之遥时，死死地攥住雷霆不肯放手。
“不要，求你。”
连东承从未如此卑微，他乞求雷霆别这么做。
雷霆对他释怀地微笑，他说，“放手吧，给我最后的尊严，让我有尊严的离开。”
他说，“连东承，我很小气，所以我要你记住我一辈子。”
“记住有一个男人企图忘记一切，想要和你生活在一起。”
“记住有人曾用五百颗破碎的心爱你……”
雷霆用枪柄撞在他的虎口，连东承感到掌心一阵麻木，竟不自觉的放开禁锢他的手掌，他犹如看慢动作眼睁睁地望着雷霆摔回隔离室，玻璃墙重重的关闭。
“连东承一定不会再有人像我一样爱你，一定不会。”雷霆的手掌贴在玻璃墙上试图抚摸他，然而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墙。
“不！打开！打开啊！”连东承对着手下怒吼，邢宇跑回操作间才发现开关已经被雷霆毁坏，他绝望地对总裁摇头。
那扇玻璃墙再无法敞开。
爆炸声不断接近，保镖们拉扯着总裁离开，“总裁！我们必须走了！”
“这里马上就到坍塌了！”
连东承不敢相信，他疯狂地砸在玻璃墙上企图带雷霆离开，睁着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晦涩不明，一拳拳砸下去印在玻璃上满是血印，手背血肉模糊。
雷霆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轻声劝他，“别这么做，我会心疼。”
“雷霆……别这么惩罚我……”
连东承无声地痛苦着，为什么雷霆能表现得如此淡然，他却仿佛疼地快要被撕裂了。
爆炸冲击透墙壁，连东承被保镖扑倒旁边，雷霆站在他不远处，露出一个痞痞的笑。这个笑容他练习过很久，像是第一次见到连东承时，他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装逼的男人，带劲！
连东承亲眼看到烈火吞噬了雷霆，强烈的高温模糊他的视线。
保镖冲开安全门带着总裁闯出去，身体感到震荡保镖按着他扑倒在基地外，后面的建筑轰然坍塌。
连东承抬起头，这一刻他无比熟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撑开身上的保镖，直到看清他的脸后，连东承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意蔓延至全身。
一丝冰凉滴落在他的脸上，连东承用手指轻轻触碰，仰头看到天空飘落着小雨。
邢秘书跑过来确认总裁的人身安全，他推开所有人怒吼，“去找他！”
“找他啊！”
眼前早是一片废墟，在这种爆炸的规模下根本不可能生还，可没有敢人违背连东承的意愿，跑到废墟下翻找。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