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哪吒诸罚加身，无命长生
利箭的力道巨大，直接将哪吒射穿，又急行了百米后，一人一箭朝地面栽去。
“不——”敖丙肝胆俱裂，冰晶玉魄般的瞳仁瞬间放大，心脏像被一只巨大的恶魔之手攥住，瞬间捏到炸裂。
敖丙来不及收回灵力，冒着反噬重伤的危险，飞身而下接住像破娃娃一样从空中跌落的哪吒。
直到抱住哪吒冰凉的身体，敖丙才回过神来。
“怎……怎么会这样！” 敖丙的手在颤抖，且越抖越厉害。恐惧和毛骨悚然反复折磨着他。
敖丙看向怀里的哪吒，想探查，又该死的不敢。
惊惧、愤怒的眼神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朝半空中的望去。
可……空荡荡的空中除了一只长弦嗡嗡作响的巨弓外，再无一人一物。
灵器择主！灵器择主！怎么会主动伤人？
除非……
除非它有主，且被下达了命令！在仇恨即将淹没神智的最后一秒，敖丙狠狠咬了舌头，
从仇恨中清醒后，立马抱住缩小至三岁的哪吒，落到地上，唤出认输求救的传讯符。
“哪吒，哪吒……你怎么样？”敖丙不想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害怕自己这样致使哪吒伤势更重，小心翼翼的将哪吒放到瞬间凝结的冰台上。
哪吒身形变化后，本就是化形的箭矢在造成毁灭性伤害后，第一时间化为无形，消失不见。
哪吒艰难地掀了掀眼皮，几次张口想言，讷讷发现肚子破了好大一个洞，根本说不了话。
一奄奄一息躺于冰台，一血污满面、鲜血满身半跪在侧。敖丙握着哪吒的手，不刚放，始终唤着他，不让他闭眼。
“哪吒……”
“嗯？（气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敖丙想吸引住哪吒的注意力。“你追着一只海夜叉，一路风风火火（走路带风、火焰弹无敌）的跑过来……”
“明明我已经把小女娃救了，你还非要抢过去丢进夜叉的怀里，自己再救一遍。你傻不傻，嗯？目的达到就可以了，只有你，傻傻的非要在乎过程。”
哪吒似乎也想到了那时的场景，扯了扯嘴角。
“然后小女娃被海夜叉吃了进去，我也被石化成了雕像，只有……一只眼睛能动。”
“然后就被你舞得虎虎生风，又是击打海夜叉，又是旋转破泡泡阵，最后还用海夜叉碧绿色的鼻涕糊了我一脸一身。”
哪吒似乎也想到，嘴巴张了张，如果敖丙没有识错，说的应该是“喝”字，又或者是“呵呵”！
……
敖丙闭了闭眼，似过了十万个宇宙终结的时间，敖丙身边才现身二人，一位是石矶，一位是太乙真人。
敖丙慌忙抱着哪吒凑到太乙身前，“真人，你快看看哪吒，他……很不好！”
太虚幻境方面百里内，突然阴云密布。
不肖敖丙说，太乙真人第一时间握住哪吒的脉搏，探查他身体内部的情况。
若只是损了这莲藕身体倒还好，若是灵体被毁，别说是大罗金仙，就是天尊现身，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看着太乙真人越来越阴沉的黑脸，敖丙的心下一慌。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突然间，整个太虚幻境内骤雨兜头就落。
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站的，土里藏的，全都被浇得一塌糊涂。
有人突然朝敖丙喊道：“他……他是妖龙！？”
远远近近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敖丙，眼神中有惊异、有嫌恶、有憎恨。
随后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一些连他不知道的龙族辛秘和肮脏事被说得煞有介事。
果然……从他出生的那一刻……
差点着了心魔的敖丙，猛然回头看向哪吒，就是这个人，在自己万劫不复、有去无回前告诉他：
“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
敖丙仰天长笑，就因为这句话，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但同时又能不拘泥自己的身份，无论是天劫咒下和哪吒同生共死，还是和哪吒一同上昆仑却落得……却落得肉身消散、灵魂破碎！
可是……自己的命，真的是自己说了算吗？
敖丙死死攥住拳头，头上青筋暴起。
在这洪荒地界，你是妖族，别人顶多背后说你两句。
但如果是妖龙，是被永囚禁在深海的龙族，那就是原罪。
可凭什么！
这些人凭什么！
原本已经被哪吒命悬一线吓得心神大乱的敖丙，倏忽间看到这么久以来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信念被这些人轻飘飘三言两语踩踏在地，一时恨、怒、惊、吓百般情绪直冲头顶，心神奔溃。
浑身滚烫得就像要烧起来，但更滚烫的是那颗跳动的心脏，那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是滚烫炙热的岩浆。
“啊——”
敖丙暴起，不由分说朝最初喊话的那人攻去。
敖丙甚至舍弃了术法，只用千里冰封将人困在方寸之间，随即拳脚缠了上去。
“妖？”拳拳到肉。
“龙？”脚脚要害。
“是妖是龙，怎么了？与你何干？”
敖丙侧身，闪过对方的勾拳，侧踢出去——
不到一刻，对方本就精瘦干瘪的身子被敖丙重重捶落在地。
“咔擦”一声响，对方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弯折，整个人昏迷不醒。
炙热的岩浆灼烧着敖丙的心肺 ，眼神赤红，双拳狠厉。
“我是龙！”拳头伴随着经营的泪砸落。
“和你有什么关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到底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每个人，只要一发现自己的身份，就拔刀相向，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 — —
申公豹：“再过一年，我就能彻底炼去你头上的龙角，隐藏你龙族的身份！”
敖广：“龙，毕竟是妖兽出生!虽曾为百鳞之长，叱咤风云，如今去只能困在这美其名曰‘龙宫’的天牢之中，永世不得离开半步！”
李靖：“你是龙族！？”
—— — —
生而为龙，就是罪吗？
这身份就永不能见光吗？
事情发生在闪电间，石矶本就被吓得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后，刚准备抬手上前去拦下暴虐的敖丙，却被随后而至的申公豹一个眼神瞪住。
申公豹冷哼。
这小子从知道真相到现在，一直憋着一口气。
与其说是在愤恨别人质疑他的身世，不如说，他在愤恨自己被强加的命运。
龙族也要，灵珠也好。
就像孩子，是在他浑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生出来的。
真正决定自己人生开始的决定，从来与自己无关。
让他清楚认识到也好，省得以后再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申公豹扫了眼空中高高悬挂的轩辕神弓，一挥手将敖丙卷回了身边。
小范围内，众人被敖丙是逃逸的龙族，且大打出手震惊。
真正的目光，却集中在空中的轩辕弓身上。
已经有不少三代弟子，收到了长辈的提示。
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当年轩辕大帝耗费大力气制作出来的神弓“轩辕”。
有机遇如此，怎么可能眼睁睁将仙缘放跑！众人跃跃欲试，却又按兵不动。
那人早已经被揍得昏死过去。
敖丙被卷回古树旁，人被放下来后就瘫软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胸腹里。微不可察的抽泣只有不断抖动的双肩能窥见一二。
敖丙缓了好半晌，才回复了一点平日的状态，站起身朝太乙真人走去。
“我失仪了，真人，哪吒现在如何怎么样！”
太乙真人叹了口气，这两个娃儿都太不容易。每次都是一残一伤，命悬一线。
之前能怪申公豹偷盗灵珠，强行逆转哪吒的命；
后来能怪天尊无情，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死手；
如今轩辕神弓现身太虚幻境，以虚化实，却突发动攻击，射杀哪吒；
……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如果我说无事，你信吗？”太乙苦笑，“不过，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人家都是招财进宝，气运逆天，怎么这天运二人组，尤其是哪吒，就偏偏遭天嫉妒呢？
敖丙读懂了太乙脸上的叹息，
“真人为何会觉得是遭天嫉妒？而不是遭人算计呢？”
申公豹走到敖丙身侧，一甩雷公鞭。
“遭天嫉妒也好，遭人算计也好，愤、恨都对此事无意。你们先回玉虚宫，此处交给我们来处理。”
“看来，是时候告诉敖丙真相了！”申公豹暗叹，如今的走向越来越诡吊，再不说明，他怕敖丙走上不归路。
敖丙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太乙手里接过哪吒，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走进虚空大门。
有风华携着幻境的中的蒲公英扬起，落在哪吒的怀里，敖丙的长发上，衣衫上，阴翳的睫毛上。
待他彻底消失，空中光华大盛的神弓轩辕也瞬间化为无形，不知所踪。
太乙跟在敖丙身后，石矶携带陷入昏迷的碧云，御风穿过虚空之门一道离开。
原本如火如荼、循序渐进的试炼大会，因为轩辕神弓的出现而寸寸崩裂。
不仅众多弟子因为争抢仙缘而大打出手，伤了不少人；
更有身为十二金仙太乙真人的弟子，却被失控的神弓射伤，生死不知。
更加奇怪的是，从始至终，试炼大会的真正的组织者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并没有现身，只在事后派了身边的童子前来。
试仙大会，诸罚加身；
有命仙缘，无命长生。
这一场试炼，更因这一箭，哪吒、敖丙、石矶、碧云、洪符的人生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