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懵懂乖傻的小师尊
若问哪吒此时身在何处？
emmm，这个问题别说旁人了，就是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说起来他自己还是个未成年小孩呢，结果天天不是断臂残肢、就是头断血流的，活生生把他待着的地方整成十八禁现场。
自从敖丙给他立了规矩，打架的时候总挡在他面前，导致如今他即使手握火尖枪，脚踩风火轮，身绕混天绫，还是被碰上的对手们无视。
无视，渐渐转换成自己的忽视和轻视；
轻视的下场……身首异处，魂归……不知道那个旮旯角落里。
四面八方换来呼啦呼啦的风啸声，像穿过崎岖石岭的呜咽老人、声声嘶哑。
伸手不见五指的周遭，缓缓亮起一双一双金色的瞳仁。
一步一步，嘶吼着朝哪吒逼近。
哪吒是个读书少的，哪里知道现在围着他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挥舞着手里的火尖枪，跃跃欲试。
另一边，敖丙和燕垒的斗法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燕垒甩着雷公鞭，在电光火石的招架中渐渐落了下风。嘴里连道三个“好”字，眼珠一转，瞬间飞跃到万里外的礁石岛上，“我果然小瞧了你！”
敖丙化身神龙，风驰电掣地追了上来。“多说无益，今日师徒之情已绝，杀身之恨不可解，动手吧！”
燕垒闻言露出讥讽的笑，朗声道：“率天命而为的灵珠，原来既迂腐又天真，心里想的、亲身实践的都是些私人恩怨。不知道我原先那便宜师兄听到此话，会吐几口血？”
敖丙误会了他的“便宜师兄”，以为是太乙真人。
根本不管对方的语言攻击，二人乒乒乓乓又是一阵斗法。
云层中的太阳，穿越过漫漫积云，终于将金色的阳光洒向海面。
奈何雷公鞭有聚雷电的强悍能力，致使东海的上空，大片大片的积云——橙红的、灰色的、棉黄的……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诸色积云聚集于此。
太阳露出半张脸，没过片刻，又再次成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姑娘，藏了起来，不见身影。
“燕垒，我来助你！”渺远的海天边，传来一声嘹亮的大喊。
说时迟，一个彪悍魁梧的身影已经疾驰到二人身边，扬起手里的巨斧冲入战局。
原本呈现疲惫状态的燕垒，瞬间发力。
敖丙身形巨大，顿时手忙脚乱，成了巨大的靶子。
支撑了片刻，便被二人五花大绑，扔在岛上，砸得尘土飞扬。
“我说燕老弟，你怎么还在这里斗狠，大王和夫人马上就要到了。”魁梧的硬汉打了个哈欠，可见是被人从洞府里临时拉拔过来的。
“本来无事，小意外！”燕垒扫了捆得完全不能动弹的敖丙，拿出手绢擦拭雷公鞭。“大王想通了？”
闻言五大三粗的汉子抓了抓脑袋上的几根毛，“这……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不过……”男人极其违和的低下眉眼，轻声道：
“这次突然带夫人出宫，应该是动摇了。”
“啧！”申公豹袖子一挥，将贝壳屋放出来，拽了敖丙丢在后院，转身朝洞府飘去。
边走边道：“最好一劳永逸，省得大王天天妇人之仁，被一个女人搅得心神不宁。”
“嘘！”莽汉收了巨斧，急急跟了上来，“你一会可别再呛大王了，这感情的事咱们没经历过，不懂就不说。大王是优柔寡断了些，但那些时候又不是处理军国大事时。谁还没个软肋呢？
兴许，我们觉得大王何必自讨苦吃。人家反而乐在其中呢。
喂，我在和你说话！燕垒！
你说大王也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搞些莺莺燕燕、风花雪月的事……咦？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看死人的眼神！
“我说错了吗？大王想爱谁就爱谁，想优柔寡断就优柔寡断，对吧？”
太他娘的对了，一句话得罪全了两个当事人。
“喂喂，我活得好好的呢？还轮不到你给我送终，干嘛眨眼睛，我视力好得很，连你眼角的眼屎哪边大哪边小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粗鲁、莽撞、法力高强的汉子，突然感觉背部一凉，整个人不受控制直打哆嗦。
好，三个人全得罪完了！
“燕垒拜见大王！”
“燕垒，你搞我对不对？就夫人那旺盛的好奇心，来这瑰丽蔚蓝的东海，起码也要耍上半个时辰，根本不会这么快赶过来。”壮硕的汉子憨憨一笑。
对面的人“呵呵”两声，保持着拜谒的大礼一动不动。
“本王优柔寡断？”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雎翎？”
五大三粗、肤色黝黑、肩扛巨斧，汗流浃背的汉子，竟然有这么个堪称俊秀的姓名。
“雎，起源于少皞氏，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
“翎，羽也。”
雎翎闻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滚落到地上。
冬日的海上温度极低，还有凛冽的寒风刺骨。
“夫人贪玩？”
“是，不不，不是，夫人天真烂漫，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
“噗嗤”一声笑打破众人的庄严，“大王打趣的，你也当真。”
妲己松了挽着帝辛的手，环顾四周，“不是说有异兽现身吗？在哪里？”
“嘭”的一声，敖丙被扔到了几人中间。
看看看，看够了好快点施法，让这个头脑一根筋的女人想起以前，死心塌地的爱上大王。
不过……最好别生孩子。
在妲己好奇的绕着敖丙啧啧称奇的时段。
帝辛、燕垒、雎翎三人迅速交换了眼神，开始小团体内的交流。
帝辛：“这龙是？”
燕垒：“灵珠！”
雎翎：惊恐的张大了嘴，“难怪你刚刚差点打不过他。我的妈呀！”
燕垒：“滚回家喊妈妈去。”他怎么会承认自己输给了唯一的逆徒，“陛下？”
沉吟了片刻，即使是燕垒，也读不懂帝辛眼眸中明灭不定、危险至极的神色。
帝辛：“覆灭王朝，率天命而生之人？”
燕垒：“算是左膀右臂，当年混元被元始天尊一分为二，这小龙正是灵珠。”
雎翎：……
你们这些狠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提起天尊的尊号吗？不是应该沐浴焚香、静坐三日、叩首请示后，才能……
帝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西伯侯阵营的前线吗？
燕垒：“他是东海敖广第三子，此处是他的出生地。”
……
另一边，妲己打量着眼前衣衫脏乱，却眉目精致的少年。
妲己：“少年郎，你是什么东海异兽？是云吞兽吗？”
敖丙：……
妲己：“我只吃过云吞面。对了，你是怎么被燕公抓住的？”
敖丙：……
第一次见到比哪吒还有智商下线的人！
妲己：“你长得真好看！”
看来还脑残！
帝辛：“妲己，过来。”声音有点醋。
妲己拉着裙摆，小跑到帝辛身侧。
帝王扫了眼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除了容貌甚佳，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除了……年岁与妲己相仿。
天命？
他偏偏不信命！
帝辛：“妲己，这小龙看着可爱吧，你想养吗？”
敢说想，弄死！
妲己：（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不想，他不喜欢我！大王，他……他是龙？！”
帝辛：……
燕垒：……
雎翎：……
敖丙：……
是龙很奇怪吗？
妲己：“好……好酷啊！我竟然见到神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帝辛：果然。
燕垒：仗着男人，神经病女人。
雎翎：东海来猎龙，燕公大人很狠嘛！
妲己：（摇了摇头）“我们可以放了他吗？”
帝辛：（帝辛沉吟了片刻）“……好！”
燕垒：……（果然美色误国）
雎翎：……（他不知道该说啥）
妲己：“他是龙啊！自然是要翱翔九天、呼风唤雨、护佑社稷江山的。养在一隅小天地里，是对他的不敬。而且，我们有苏氏据传也有妖族的血脉，就当……就当是为子孙积福。”
帝辛闻言，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子孙！后福！
明明知道那只是她随口一说，却还是忍不住期待。
有一点想告诉她：
希望她享福，是首位！
而后才是子孙绵延，后福长久。
二八年华的少女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本质上还是被敖丙的好颜色迷住了。
只不过她所行之事，不同于一般人。
当然，她也不敢。
大王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如果她胆敢有一丁点儿觊觎外男的念头，分分钟头断血流一命呜呼。
帝辛望着明明什么想法也掩不住，却还悄摸摸偷笑计谋得逞的妲己，伸手揉乱她编了一上午的头发。
她总是如此，带她出宫来，欢天喜地；
被自己稍微亲密一点的碰触，以前是又惊又怕，如今是又急又恼，逼得狠了还甩脸子。
如果……
如果她只是诸侯小国之女，只是他的俘虏，该多好。
想到这里帝辛仰头望天，这样的如果，是他实现了一生夙愿后，唯一希冀的美梦和……噩梦。
“大大，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啊！”幻境中的燕姬累得趴在地上粗喘，连一根小指头也懒得动。
燕垒这才想起打着打着就被他抛诸脑后的燕姬，一挥袖将人放了出来。
“啊，好漂亮的小妹妹！”妲己扑过去，抱着十岁的小姑娘亲了好几口。
五人围坐在一起，生火煮着燕姬囤积的干粮鱼，燕垒撒了一把野葱进去，香气随着咕噜咕噜滚烫热气四散开来。
“你手艺真好，阿燕！”妲己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滴鱼汤，亲热地搂着小姑娘，唤上了亲昵的称呼。
头一次被人夸的燕姬羞红了脸，在日光和火光的映照下，明艳动人。
“申公豹，还我徒儿！”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时空传送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正是太乙真人。
帝辛抬头望了一眼，便低头喝妲己给自己盛的鱼汤。
雎翎：妈呀，见到我的偶像了！我要不要去搭讪，要不要去搭讪，要不要！
燕垒：“恐怕你来晚了一步，已经被恶灵犬吃了个干净。”
燕垒摘了敖丙的乾坤袋，将伤痕累累的敖丙扔了过去。
燕垒：“到是有条蠢龙，还剩半口气，你要吗？不要我们就煮来吃了！”
原本躺尸的敖丙，在燕垒抢了他乾坤袋后，双目瞠裂，欲上前抢夺。
敖丙：“燕垒，你还我乾坤袋！”
燕垒：“还你？”勾唇一笑，“好啊，还你！”随手朝海里一丢。
太乙真人落到地上，连忙扶着接住乾坤袋后摇摇欲坠的敖丙。
敖丙一番翻找后，急切道：“真人，哪吒……哪吒的头颅被恶灵犬吃了。轩辕弓打杀了那犬，如今恶灵犬的身体被他抢了去！”
燕垒：“我拿回自己宠物的尸体，何错之有？”
再三检查了几遍后，不耐烦道：“还给你！”
血肉模糊的无头狗身被扔到敖丙和太乙真人面前。
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已经下地狱的人被恶狗追着跑。
燕垒：“说起来我们也是患难兄弟，过来叙个旧如何？”
太乙收了尸首，扶着敖丙瞬移离去。
燕垒收回视线，用木棍挑了挑篝火，垂眸问：“大王，若事不可为，当如何？”
帝辛：“不可为而为之。”
燕垒：“果然，我们才是同道之人。”
燕姬迷迷糊糊地问：“阿燕，你要和大王哥哥走一条路吗？”
燕垒：“嗯。”
燕姬：“那……穿一条裤子吗？”
妲己捂着嘴偷笑。
此刻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早已散去，金色的日光照耀在礁石岛上，也映照得碧玉般的贝壳屋盈盈发亮，像一枚蓝色海洋中的绿宝石。
百里外，刚刚处理完身前事，赶赴到东海和陈塘关探查消息的碧云，下巴掉在了地上。
一张脸又惊又喜，只差手舞足蹈；
他……他望见了师尊，呃，是小时候的师尊，怎么能不开心！
同时，也望见杀了师尊的人出现在这里，看着懵懂乖傻的小师尊，他……瞬间眼神却像淬了毒，又阴翳又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