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烤鱼
费雪请柏瑾吃的是网红烤鱼，常常爆满，好在提前订了座。
她一边给柏瑾倒饮料，一边道：“柏瑾呀，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好好吃吧，你会喜欢这家烤鱼的。”
柏瑾“恩”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碗里的鱼肉被她戳了好几下，黏糊成渣。暖光的灯光下，她双耳染上薄薄的绯红，好在店里温度高，费雪没看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裴聿光竟然跑去找了袁芷柔。
她懊恼地想，做什么呢？不是说好不搭理的吗？
费雪吃得满脸通红，开心地问：“柏瑾，好吃吗？”
柏瑾点头：“好吃呀。”
“好吃你就多吃点啊！怎么一副不想吃的样子！”
柏瑾心中微动，捧着脸看向费雪，作好奇宝宝姿态：“费雪，这间店可不可以打包啊？”
打包？
费雪想了想：“打包的话，口感就差了吧？怎么了，你想再买一条鱼回去吃吗？”
柏瑾唇瓣弯弯：“不是啦，是送人。”
她顿了顿，又咬住筷子：“费雪，你说，一个人，说不想搭理一个人，却又背地里帮她，是为什么？”
费雪扑哧一声笑了：“这什么？傲娇吗？”
柏瑾想了想：“大概不是。”
费雪问：“那是谁说不想搭理你又背地里帮你？”
柏瑾：“……”
她呆愣地看着费雪，脸颊慢慢变烫。偏偏费雪还一本正经地戳了戳自己的脸：“你脸变红了。”
柏瑾涨红了脸：“你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费雪吞下一颗花椰菜，随后也放下筷子，“他不适合你。”
柏瑾抿唇，不吭声。
费雪又问：“你了解他吗？柏瑾，我们都生活得太好了，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体会不了他的生活。”
顿了顿：“高一开学的时候，裴聿光的档案提过来，章老师专程找我聊过。”
柏瑾屏息，认真地听她说话。
“裴聿光的母亲未婚先孕，据说是被男人骗了。”
“那男人说自己会娶她，其实家里有老婆孩子。裴聿光的母亲为了赌气就生下了他，但生下孩子后没有工作，他姥姥就过来照顾他母亲。结果在送裴聿光上幼儿园的时候，被车撞了。”
柏瑾心头一紧。
“他姥姥被车撞后，下半身就一直不大利索，而且，据说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
“他母亲在他小学的时候结婚了，他继父人不错。但结婚五年左右，他继父忽然查出白血病。两个病人，他家家花光了积蓄还欠了债，逼得裴聿光不得不偷偷打零工，补贴家用。”
柏瑾愣愣地望着费雪，心里又酸又涩。
“柏瑾，为了改变这种现状，他一定会付出很多牺牲很多，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费雪正色地看着她，下了决心般，“不如……我给你介绍更多的朋友认识吧。”
*
周五放学，裴聿光赶到了苏婵家。
一打开门，屋里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今天吃饭倒是挺早。他随意地想，那要不等罗然吃完饭再学？
没想到苏婵又热情邀请他：“一起吃一起吃，一整条鱼呢！我老公今晚加班，不会回来吃的！今晚咱们吃烤鱼哦，哈哈哈。”
裴聿光本想拒绝，但苏婵又严厉地道：“你要是拒绝我就不加工资了！”
……这个威胁真是太严重了。
他妥协了。
裴聿光任由苏婵拉着自己到餐桌，餐桌上摆着干净的碗碟，中间的铁盘摆着一条浸满佐料的烤鱼，蔬菜做点缀，面条根根饱满的吸着汤汁。
罗然正在给自己倒冰可乐，裴聿光的目光在可乐瓶上顿了顿，随后又撇开。
“快坐快坐！喝啤酒还是鸡尾酒啊？”苏婵问。
裴聿光摇摇头：“我今天要上课的。”
苏婵给他倒了冰可乐。
裴聿光夹了块鱼肉，肉质鲜嫩，汤汁入味，酸麻辣三味在舌尖炸开，他不经意瞟了一眼，看见了铁盘侧面的logo。
这是本地一家网红烤鱼，平时排队少说也要排上一两个小时，要打包回来更不容易。
“好吃吗？”苏婵笑眯眯地问。
裴聿光点了点头。
他也是第一次吃，难怪会是网红烤鱼，味道真的很好。
“喜欢就好。”苏婵捂着嘴巴笑。
裴聿光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笑得意味深长，却也没多想。
吃完饭，他主动承担起收拾桌子的任务。
他在厨房里找到了端烤鱼来的塑料袋，袋子里经沾了油，他干脆用来装垃圾。
封口系上，他拎起袋子要起身，一张注意外卖单晃晃悠悠飘下来，落到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顺便看了眼。
地址是在这个小区。他目光上移，看清收件人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收件人那一栏，名字是“柏瑾”。
电话号码也是她的。
他怔怔了半晌，忽然听见厨房里苏婵的手机响了。
仿佛若有所感，刹那间，他心跳如擂。
裴聿光悄然起身，朝厨房走去，越走越近，苏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合着砰咚砰咚的心跳，他听见苏婵小声道：“对对对，他挺喜欢的，你放心吧！”
“……能有什么问题呀？小姑娘操心还真不少呢，他可以吃，都可以吃！他喜欢吃鱼的！我能不知道么？”
裴聿光后背贴着墙，抬手挡在面上，凉冰冰的手背贴着滚烫的嘴唇。
一颗心像被浸泡在果子酒里，酸涩又带着甜意，让他像喝了酒似的微醺，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那个傻子……
“别送了别送了，吃一次就罢了，一直吃他还不怀疑？！”
裴聿光沉默的听了许久，也不知道那边在絮絮叨叨什么，时而把苏婵逗乐，他知道她一定是说了很傻的话，以至于让苏婵一句一句地道：“傻啊。”
裴聿光仰头靠着冰凉的墙体，眼底的温柔像是破水而出，温暖而又深挚。
在苏婵家上完课已经八点。
裴聿光明天晚上才去酒吧打工。
不过快要期末考试了，他打算尽快换一份工作，把更多的时间留出来学习。
家门口放着垃圾袋，裴聿光看了一眼，竟然是外卖。
真是有钱了，竟然吃起外卖了。
裴聿光扯了扯嘴角，开门进屋。裴兰正坐在一个男人怀里看电视，桌上放着啤酒瓶，空气里有淡淡的酒气，好在两人喝的不多。
“哟，我儿子回来了。”裴兰转过头，挑眉笑了笑，“来，叫吴叔叔。”
男人也转过头来，是一张很平庸又有点油腻的脸。
裴聿光平淡地点了点头，今天是吴叔叔，明天也有可能变成张叔叔、王叔叔。
没有认识的必要。
裴兰诧异了一瞬，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换平时，他根本不会搭理她。
“你……”
裴聿光扔下书包进了厨房。
料理台乱七八糟，水槽里堆着烧糊的锅，还不止一个。
裴聿光总算明白裴兰为什么要叫外卖了，大概是心血来潮做饭，结果光顾着跟男朋友腻歪，造成了“连环事故”。
他卷起袖子，拿起水槽旁的钢丝球开始刷锅，又把厨房整个收拾了一遍——这些日子因为去酒吧打工，家里卫生状况每况愈下。
去楼下倒垃圾的时候，正好遇到对院的刘大爷。
“小光啊，倒垃圾啊。”刘大爷笑呵呵地道。
裴聿光点头：“最近忙，家里好久没做卫生了。”
刘大爷嘬了口烟：“我看见小裴带了新男朋友回来啊？”
裴聿光不吭声，这是他最不耐烦的话题之一。
刘大爷也心知肚明：“小光啊，我只是听说小裴那个新男朋友之前在搞什么借贷公司，觉得挺不安全的，最好是赶紧换一个吧。”
裴聿光神色松了松，点头。
这点他对裴兰倒是有信心，反正应该很快就会换的。
上了楼，裴聿光仍旧上网查了查，网页跳出来一大堆借贷公司的广告，还有帖子教人分辨正规与否。
既然有正规的，那就应该没什么吧？
他蹙了蹙眉，不确定的想。
*
周末柏瑾又接到了时准离开A市的消息。
她忍不住跟鲍里斯吐槽：“这简直比我爸还忙呢！”
鲍里斯哈哈笑：“还是不如先生忙。”
才怪，时准绝对是全球最超负荷的学生之一。
鲍里斯问：“小姐是觉得寂寞吗？莫非是还没交到朋友？”
“……”柏瑾有点恼羞成怒了，“你怎么总是这样说我啊？我当然有朋友啊！我们还约了一起出去！”
约她的自然是费雪，说要给她介绍新朋友。
柏瑾还挺感兴趣，费雪的朋友一定和她一样，善良正直又可爱吧。
然而下午到了美术馆，她却傻眼了。
费雪带来了一个面容英俊的男生。
费雪笑眯眯地道：“柏瑾呀，这是我们院的戴玉书，认识一下啊。”
英俊的男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名牌，闻言冲她温文尔雅地笑了笑。
“……”柏瑾讪讪地望着费雪。
费雪道：“玉书，这是柏瑾，松柏的柏，握瑾怀瑜的瑾，不要欺负人啊。”
戴玉书朗声笑道：“我怎么会欺负人？”
费雪又挽住柏瑾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和玉书一个大院长大，算是发小，我爸和他爸关系也不错。他们家现在家境不错，我让他今天好好照顾你，给你买单，你好好玩。”
柏瑾赶紧抓住她的袖子，这语气，怎么像是要留他们两个人出去玩啊？
费雪诧异地道：“当然是你们俩出去玩了啊，年轻人就应该多沟通多交流嘛！”
“……”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