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东湖书院进出都靠船,为了方便管理,书院有一个专门管理船只的地方,管船的是一对老夫妇,大家平时都叫他们张大爷张大娘。船只不收费,但是进出都要登记。
放田假的时候,整个学院都弥漫着欢庆的氛围,但是颜舒却觉得有点茫然了。
她又不想回去,学院虽然不赶人,可是她不回去又不太好,容易露出破绽,她借口出去的人太多船只不够用,学习紧张等理由,在书院又多待了几天,才开始慢吞吞的收拾东西。
萧言家在平京,路途遥远,在广陵又举目无亲,自然还没有回去。
正在收东西的颜舒将手里的衣服懒懒一抛,仰身坐在床上撺掇萧言,“哎,你要不去一趟浦南吧?”
萧言哈欠连天,“啊……不去。”
“为什么?”
“楼大将军不许我去。”所以才让陈安把他安顿在这里的。
“这么听话,这不像你啊。”
萧言翻了个身,并不想跟她吵,“别说我了,倒是你,拖拖拉拉的,看起来并不想回去啊。”
颜舒打了个哈哈,“家里人多,闹腾。”
萧言笑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天底下还有比你能闹的?真是稀罕!”
真是太不友好了。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啊大哥!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颜舒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单方面一锤定音了,萧言还在茫然之中,就被她拽了起来,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
比起跟颜家的人相处,她宁愿跟萧言吵架。
“正好,我带你逛逛广陵城,再过几日就是端午了,听说还有龙舟比赛,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啊,多热闹。”
不想寄人篱下的萧言刚想反对,却听说了有热闹可看,便同意了。
渡口,阳光灿烂,新荷初放,微风轻柔,波光粼粼。几条小船随着涟漪轻轻晃动着。
颜舒和萧言各提着两个包袱,快步走在栈桥上。
“你真的会划船吗?你别骗我,这事开不得玩笑啊!”萧言跟在后面,一脸紧张。
说真的,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张大爷送一送的,谁知道被颜舒嘴快的拒绝了,说她自己来就可以。
反正对面也有可以泊船的地方,张大爷乐得轻松,给了钥匙,就不管了。
颜舒摇着扇子,端的是从容淡定,“放心放心,绝不会让殿下喂了鱼便是。”四下无人,颜舒便无所顾忌了。
听着,好像更不放心了。
萧言哭着一张脸。
颜舒把包袱扔在栈桥上,自己蹲下,跳到打在水里的石墩,沿着石壁走过去,开锁,上船。
萧言死死地看着她,若是情势不对,他死都不会上船的。
只见颜舒手脚利索,跳上船之后顺手推了推旁边的几条船,借着反向推力将船推离了浅水区,之后开始划动船桨,船平稳地驶过栽满荷花的水域,朝着栈桥而来。
看着倒是还可以。
萧言松了口气,精神不再那么紧张,波光里的颜舒连同莲叶荷花都虚晃了起来,她似乎很熟悉水也很喜欢水,每个动作都娴熟且游刃有余,一张笑脸,简直比波光还灿烂,比荷花还明艳。
芙蓉向脸两边开……
正在恍神的时候,脸上忽然一凉,萧言伸手摸了摸,是水。
“喂!”颜舒捧起水,正想再泼过去,“想什么,上船!”
萧言捡起她的包袱扔过去,又把自己的扔了过去,心下一横,后退一步,猛地起跳。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颜舒惊叫起来,却没能拦得住萧言“决心赴死”的气势,“嘭”地一声,萧言刚跳到船上,船便疯狂地左右摇晃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萧言吓得魂飞魄散,两只手在空气中乱扑腾。尽管他扑得排山倒海,求生欲爆棚,可并没有什么用,船晃得更厉害了。
颜舒正在努力维持船身的平衡,却见有人在没命的捣乱,心中大怒,正想抄起木瓢给他拍脑门上,却见他一头就朝着水面栽了过去。
“萧言!”颜舒被吓了一跳,扔了木瓢急忙上前一把拽着他后背的衣服,硬生生将他拉了回去。
“颜舒颜舒,救我啊!”话音刚落,萧言才发现自己被人拽住了,没掉下去,他心有余悸,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丢下脸面和尊严,回身抱住了后面的人的腰身。
突然被人抱住,颜舒只想给他一榔头。她猛地挥起了手,落下的时候却是异常轻柔,“冷静,冷静一点。”
萧言不折腾了,船也慢慢地稳了下来。
后背一下一下地落下轻柔的手掌,和着安抚的话语,虽然语调听着懒洋洋的,一副想死的感觉,但萧言就这么冷静了下来。
船终于彻底地稳住了。
蓝天依旧,微风不燥,场面异常的寂静,静到偶有鲤鱼跳出水面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腰依旧被人勒得紧紧的,颜舒望着随风微摆的莲叶荷花,认命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萧言闻言一惊,松了手就要往后退去,但是颜舒实在是怕他了,担心他又乱扑腾,一掌按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你给我坐好了!”
等萧言乖巧的坐下后,颜舒又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这么怕水啊?她是不是太凶了?
这样想着,颜舒在他对面坐下,两手摇动船桨,船平稳地离开栈桥,驶向远处。
桨声轻细,恍惚之中,萧言闻到了清晰的花香,回过神来,眼前赫然是一朵才开了一半的荷花。
“好看吧?”颜舒没有在划船,而是一手将花递给他,一手揉着鼻子,“解船的时候摘下的。”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结果,却是惊天动地,差点就给忘了。
萧言默默接过。
颜舒开始划船。
此刻他们已经离栈桥很远了,但是离山口还很远,到渡口就更远了,萧言望着颜舒额头上的薄汗,咬咬牙,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坐下!”颜舒见到他站起来,大惊失色。
他要是在这里落水了,她可救不了他了。
萧言把她往旁边赶了赶,然后坐在她身边,摇起了一根船桨,“你紧张什么,我又没疯。”难不成要找死?
行吧。
颜舒摸摸鼻子,是她紧张过度了。
两个人沉默的划桨,四周除了轻轻地风声和划桨声外,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颜舒闷得难受,开始嘚啵嘚啵的说话。
“我对广陵城也不是很熟,不过知道有一家做得臭豆腐特别好吃,我们待会儿先去吃一点吧?对了,你喜欢吃臭豆腐吗?”
臭豆腐?
萧言绷着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竟然有人爱吃这个?
见萧言不说话,颜舒猜他可能不爱吃,就又道:“那换一个吧,有一家的汤饼也是不错的,可以去吃一点。”
“为什么不先回家?”
“不过我更爱吃另一家的花饼,可是花饼又不能当作正经吃食,吃了还是会饿,或者,我们去吃醋溜鱼?你爱吃鱼吗?酸的能吃吗?”
算了,他开心就好。
萧言无奈的想,“到了再说吧,不是才吃了早点吗。”放假了,饭斋依旧供应吃食,只是品类就少得多了。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饿了。”早点就只有白粥和鸡蛋,她又不爱吃鸡蛋,真的开始饿了。
萧言被她闹得心情大好,便打趣道:“你是猪吗?”
颜舒一怔,才阴森着脸威胁道:“殿下,我劝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