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悦于她
云汐雪留在宫中，守着宇文邕。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悠悠转醒。
他侧过头，入眼便是她温柔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下双眼紧闭，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他惴惴不安的伸手抚上她的青丝，眼神柔软、极尽温柔。
不知怎的，眼前便浮现昨日的情形。
她当时那么明显的担心与关怀令他弯了嘴角。
毒虽解了，终重伤了元气。
宇文邕缠绵病榻期间，朝政由杨坚、宇文宪、宇文直和宇文护共同处理，下毒的厨子被抓个正着，星夜被关进大理寺的监狱，又连夜被转移到秘密的地方。
云汐雪站在一旁，瞧着一个个决定从宇文邕的寝宫里传出，心若明镜般清晰。
宇文邕偶尔从奏折中抬起头，看着她笑意满满。
周国朝政之事自已都半分不瞒她了，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是也该明了了？
无论如何，经历了这许多事，心悦于她，自是不容她从自己身边逃开。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厨子下没下毒都不再重要，重要是他成了一个有力的棋子，一个扳倒宇文护的契机。
眼前不知怎的，云汐雪想到此处，竟浮现宇文护那张脸。一时心思纷乱。
利刃已出鞘，刀光剑影再所难免。
可她的心，前所未有的不安着。
天气渐暖，二月近了尾声，阳春三月明日即临。
这几个月北周朝堂上十分平静。
每个人心上都有一个考量。
平静表面下的风暴才是最可怕的。
翌日，三月初一。
如期的春光明媚，昨夜颜城夜闯皇宫来见她，知齐国如今百政废驰，奸臣当道，连累兰陵王被软禁王府，云汐雪已决定今天离周返齐。
归齐之情，从未如此急切过。
她已迫不及待。
她决心向宇文邕辞别。
归心似箭，所以脚下生风，她迫不及待地到了宇文邕寝宫门口，伸手正欲敲门。
“娘娘，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洗漱。”一宫女的声音人殿内传来。
“小声点，别吵醒陛下。”
阿史娜温柔的声音再度传来。
云汐雪欲敲门的手僵在半空。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口蔓延，仿佛被迎头浇了一头凉水，满心归家的欢喜顷刻间消失无踪。
“云姑娘，您怎么站在门口？”
七八个端着脸盆、水与早膳的宫女到了门口，见云汐雪发呆，遂问道。
“啊……我……”
云汐雪收回心思，被惊得语无伦次。
“穗儿，去请姑娘去侧殿稍侯。”
阿史娜显然听到了宫女的话，忽道：“陛下，您醒了。”
听到宇文邕醒了，云汐雪觉得此刻若进去，定然尴尬。
遂转身疾步离去。
她想修书一封，再悄然离去。提起笔，久久不落。
墨汁滴在洁白的宣纸上。
有些事终于后知后觉。
他是帝王，后宫佳丽无数。
她从小目睹宫中那些妃嫔的生活，富贵荣华的背后的辛酸非三言两语能道得尽。
宁为平民妇，不为帝王妃。
那时她的成年礼在宫中举行。
她拒绝了高湛的礼物，只要他一个承诺：婚姻要自己做主。
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如今……
宇文邕伸手敲门。
“进来！”
宇文邕站在门口，一眼便瞧见云汐雪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很少，片刻都已经弄好。
心，倏地一紧。
“要走？”
“是啊，你来了，正好同你辞行，省得我再跑一躺。”
她说得风淡云轻，却刺痛他的心。
说不清的怒气从心□□发，宇文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狠狠地将云汐雪推倒在榻上，锐利的目光淬了毒一个样冰冷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又打算像上次在蜀城一样不辞而别！云汐雪，你究竟有没有心？！”
滔天怒气化作满心的不甘，他的吻夹杂着怒气汹涌而来，在她愣神间席卷一切，脑袋一刹那轰然作响，短暂的空白之后意识归来，化作盈眶热泪滚滚直落。
宇文邕顿时一僵，瞧着她脸颊上潋滟的水光，心中仿佛有根刺扎得生疼。
他迟疑的伸出手，想替她擦去眼泪，格外小心翼翼，却被她侧身避开。
手僵在半空。
气氛已压抑到极点。
“对不起。”
身为帝王，他第一与人道歉。
但显然她并不买账。
“我要回家，回齐国！”
他怒极反笑：“除了朕的身边，你哪儿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