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车与夜跑
“看，我买了泡面，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去买自行车了。”
下午的军训一结束，高德林第一个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就连左侧的游俊熠都没来得急问他去做什么。
等游俊熠和付江天走到食堂口，准备进去点菜吃完饭时，高德林从旁边人挤人的小卖部里提着三桶泡面冲了出来，搂住游俊熠的肩膀，踮起了脚：“刚才教官一喊完‘解散’我才想起咱们今天要去买自行车！你们俩个，昨天提醒那么多遍，还是忘了吧？多亏了我这个舍长有先见之明，准备了泡面！走，回去吃泡面，吃完就去买车，买完就差不多可以去教室了。”
游俊熠这才想起来有这一茬，回想起昨天付江天还跟他说要提醒他俩：“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事没事。老林，你垫着脚不累？勾着游俊熠做啥？猴子么？”付江天趁机嘲讽高德林。
三人回到宿舍，速度解决完饮食和个人卫生，悠哉游哉晃荡到西区。
西区的构造和东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的宿舍楼是专供留学生和教职工住宿的，食堂内除了中餐外，其他各个国家的菜肴应有尽有。
一路上遇到好多身材高挑的金发女生，高德林都感慨良久。
“啧啧，标致，改天过来试试桃花运。以后有车了，我就天天在这边晃。”高德林捏着下巴上的胡茬，盯着一个刚走过去的长腿热裤金色卷发大高妹说道。
“老林，你是有多饥渴？别整得跟色狼似的。难怪前女友一个个都跟你分手，你这是见一个爱一个。”付江天看不惯地说道，他心里气啊，就这么个行为如此猥琐的男人，高中成绩每次考试都在年级前五十，高考居然比他高出四十多分，想他恋爱不谈，一门心思读书，这才考到了岚大。
“‘食色性也’懂不懂啊？老付，你也该谈恋爱了。想想看，高中也不是没人追你，可都被你拒绝了啊，你是柳下惠？你看看啊，伤了多少高中妹子的心啊，好在有我这个兄弟安抚她们弱小无助的心灵，我多么的伟大，牺牲学习时间，专门为兄弟挺身而出，拯救广大女同胞。怎么说，你也给发面锦旗，上面就写....”
“越说越离谱了哈，你这大渣男的形象还描绘得高大上起来了。”
“怎么渣了？我可从来不脚踏俩条船。冤枉啊。对了，游俊熠你没恋爱过，不觉得浪费时间浪费青春么？”
游俊熠摇摇头。
“哇塞，你这么高的颜值不出去骗骗小妹妹，简直浪费。”
“老林，这我就听不下去了，你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啊？游俊熠，别理他。”
“切”高德林白了一眼付江天，转头就问游俊熠：“那咱们穆薇琳小朋友，你也不考虑？”
游俊熠：“...”
高德林继续道：“大学不恋爱，那你来大学干啥？别说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而奋斗啊，太浮夸了，几个人信啊？”
游俊熠笑了笑：“岚大这么好的学校，我们更应该珍惜。”
“听听，老林，听听。”
“扑哧，虽然岚大是不错，咱们都是大学生了，恋爱和学业可以两不误。穆薇琳，咱们班花，你真的不考虑？”
“啥情况，老林，穆薇琳收买你了？怎么一直推销她？”
高德林“嘿嘿”怪笑：“我这不也是为了咱宿舍的脱单事业做贡献么。”
“哪有这么着急的，刚进大学才俩天，就急着脱单，你是下半身大脑发热了还是上半身脑袋被驴踢了？”付江天怼了他一记。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老付。而且，你看那边，不就是才俩天就已经开始腻歪了么？”
游俊熠顺着高德林的目光找到了“例子”，他记得是班里自我介绍一个来自北方城市的女生A，还有一位是来自西部地区的男生B，正坐在学校人工湖中心的亭子内，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食呢。
“靠。还真有。”付江天没忍住爆了粗口。
游俊熠作为旁听者，在持有“恋爱不能急于求成，好的姻缘需要靠等待”的付江天鄙视持有“喜欢就上啊，时不我待”的高德林的如同辩论的交流中到达了卖车的商店。
“我们要不要问问王向阳需不需要？”游俊熠看着各式的车子问道。
“别问了吧，问了他能回答啥我猜都猜得到，‘我不用’，你们信不？”高德林坐在一辆宝蓝色的变速车上，试刹车。
“好歹是舍友，要不打个电话问下吧？”付江天挑了辆纯黑的，带有车篮的。
“老付，你这车够娘的，哈哈哈，要车篮干啥？”
“放书本杂物，我这叫先见之明。对了，游俊熠，你有王向阳号码吗？”
游俊熠摇头。
“哎呀，我有。我可是舍长，居然忽视我。给你们，谁爱打谁打。”高德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豆腐块的带着汗臭味的纸张：“每个宿舍都有一张全班的通讯录，班长给我的。”
“怎么这么臭！”付江天假装味道很重似的嫌弃地挥挥手。
“嘿嘿，忘记从口袋里拿出来了，白天不是穿迷彩裤么，我就没换了，幸好没换啊，不然这纸就和迷彩裤泡在水里了。还不感谢我？”
付江天选择无视他，把纸递给游俊熠：“你打吧。”
男生之间也并非都是能聊得来的，相互熟悉起来也需要一个阶段，并不是人人都能像高德林那样自来熟。
游俊熠接过纸张，王向阳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或许对方看到的是外地号码，临近电子女声响起前才被接起。
“喂，您好。”非常有礼貌的声音，在听筒内响起，是磁性的男声。
“我是你舍友，游俊熠。我们三个在这边买自行车，你要过来看看吗？”
“哦，谢谢，我暂时还不需要。你们挑吧。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哦，好。”
挂了电话游俊熠要不是性格镇定，恐怕也会向昨晚夜自修的女生一样尖叫起来。
经过处理的王向阳的声音更增一份独特，宛若一杯薄荷水，又加了些冰块，放在初夏的书房里，清凉中不失温度。
要是让他去广播台主持节目，收听率一定节节高升。
就在游俊熠打电话的档口，高德林开了窍似的，说服付江天和他共买一辆。
“老付，咱们还是大学生，消费不能太奢侈是不是？毕竟是爸妈的钱，来之不易啊。咱们反正课程一样，就合买一辆车呗。就你那辆，后面还能载人，如何？”
“你...该不会的要我乘你吧？”付江天看出了高德林的阴谋。
“诶？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一身肌肉，怎么说也是我在载你啊。”
“行吧，那就我这辆。老板，收钱。”
游俊熠买了一辆纯白的，后座也能坐人的不可变速自行车。他不想载人，也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仅仅是车子的造型他很喜欢。
五分钟后......
付江天哼哧哼哧骑着车，问游俊熠：“王向阳是不是拒绝了？”
游俊熠骑在旁侧稍稍靠后的位置点点头。
坐在付江天后座，一脸悠闲的样子：“我就说嘛，不要热脸贴冷屁股。”
付江天咬牙切齿：“信不信我把你这烂屁股顶下去！”
“哎哟，老付，我这也是为你好，瞧你这身材，该运动运动了。”
付江天是三人中最胖的，一七二的身高，一四零的体重，其实说肥胖倒也不肥，只是肚子上的肉比较明显。
“那我真要谢谢你全家了。”
“客气客气。”
游俊熠听着他们无伤大雅的吵嘴，内心羡慕。他虽然不至于和王向阳一样，远离人烟，不与任何人有过多交流，但内心也是排斥与过多的人交心，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引来嘲讽与谩骂。即使社会已经很开放了，但依旧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十个人里面总有一两个鄙视同性恋的，他们刀锋般的话语造成的伤口是另外八个人的安慰无法愈合的。
他虽然没有经历，但网上的新闻看得多了，不免有了阴影。
夜自习照例唱军歌，第二节课没什么活动，教练提前十分钟解散了他们。
游俊熠推着车停在宿舍楼下的车库里，和学长们的车摆放在一块。
他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去了操场散步。
操场上灯光昏暗，为暧昧制造了合适的氛围。篮球场上，成双成对的小情侣牵着手，缓步笑谈，个别还靠在架子上明目张胆地亲吻。
游俊熠把目光转移到跑道上。
跑步的学生或穿着运动装备或简单的便装，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看来着，或为了减肥，或为了健康。
游俊熠转了转脚踝，提起的左脚又放了下去，犹豫了一下，终于加入到慢跑大军中。这是他手术后，第一次跑步。
他插上了耳机，打开了音乐，让枯燥的氛围多了些轻快。
游俊熠跑了两圈半，身上微微出汗，被风一吹，倒也凉快。正踏出后半圈的第一步，后背有轻微的碰触，游俊熠解了右耳的耳机，侧头看。
“嗨。”是穆薇琳，一身运动装，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若不是她喜欢跑步，就是高德林告诉她自己的行踪。
游俊熠：“你好。”
“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跑步吧？”
游俊熠摇头，把耳机重新塞入，步调放得更缓了。
穆薇琳也就没说话，一圈一圈沉默地陪在一旁，扎在脑后的高马尾，随着脚步的震动，左右摇摆着。
不知情的旁观者们，以为又是一对喜欢夜跑的长相非常赏心悦目的情侣。
游俊熠又跑了两圈，他发现自己对跑步的热情不减，体能似乎也被这体育爱好调动起来了，左脚踝没有事，五个八百米下来除了气喘之外，还能再跑两圈。
只不过，他留意到穆薇琳愈加沉重的步伐。
游俊熠渐渐停下脚步，摘了耳机：“我们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穆薇琳用湿巾擦去满头大汗，点头，她累得说不出话了，顺手递给游俊熠一张。
游俊熠接过道了声谢。
看穆薇琳这样子，应该是游俊熠猜想的后者。
“啊切”高德林在宿舍打了个喷嚏。
“你渴吗？我们去买水喝吧？”俩人缓步往宿舍方向走去，穆薇琳先开了口。
“嗯，可以啊。”
游俊熠和穆薇琳来到小卖部，他记起穆薇琳给他买了零食，便从货架上挑了些女生爱吃的零嘴付了钱。
“上次的，谢谢你。”游俊熠把一大包吃的递给穆薇琳。
“啊？不用，我...”谅是大胆如穆薇琳，也是红了脸：“没事的。”
“走吧，我送你去宿舍。”游俊熠见她客气，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打算到了宿舍再递给她。
虽然男女宿舍区相距不远，但男生骨子里有着保护女孩的绅士作风。
“恩，那麻烦你了。”穆薇琳低着羞红的脸，内心是窃喜的，因为又可以多相处十分钟了。
游俊熠将她送到宿舍区门口，把手里的大礼包递给穆薇琳：“拿着吧。我走了。”
若是再拒绝那就生疏了 。
穆薇琳便接过了。
“那个...游俊熠...”
“嗯？”
“...谢谢你，送我。”
“没事。”
“你明天还去跑步吗？”女孩想听道肯定的答案。
可偏偏...
“不一定。”游俊熠并非是故意刺激她，毕竟今天只是心血来潮，而且他对自己的脚踝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你下次还跑步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可以。”游俊熠不讨厌穆薇琳，虽然也不会喜欢，不过拒绝就显得没有人情味了。
穆薇琳终于露出了笑容，右脸颊的梨涡将她的表情点缀得俏皮。
“那我走了。”
“嗯，明天见。”
少女怀春，明日又是明媚的一天。
游俊熠回到宿舍，高德林趴在床沿，贼嘻嘻的笑：“约会进展顺利？”
游俊熠笑了笑表示回答。
“嘿呀，不谢谢我？”
付江天洗漱完从里面出来：“老林，以后这种媒婆的事情还是别做了，伤了兄弟和气，強扭的瓜不甜。”
早在夜自修结束后，宿舍里只有他俩时，高德林没有闭上他的大嘴巴，兴冲冲告诉了付江天自己把游俊熠去操场的事情告诉了穆薇琳，付江天白眼作为回答，他早已习惯了，高中三年练就了金刚不坏之抗体。
“我对穆薇琳没有感觉。”游俊熠主动说道，自己的行踪被人一直盯着着实不爽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对方也不是坏心肠。
“好吧，你们啊，真没意思。”高德林爽快地作罢，玩起了手游。
游俊熠走到阳台，准备收衣服，往下望了一眼，王向阳换了棵树站立，此时他好像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游俊熠的目光，本有弧度的嘴角顿时落了下去，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走出了游俊熠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