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雨夜温暖
“嗡嗡——”晚上夜自修的时候，游俊熠的手机响了，他按了静音键，走出教室，接听了电话。
是游俊辉打来的。
看到在手机界面上显示的“HUI”字，游俊熠没有了以前的迫不及待感，仿佛已经习惯了，把这三个字母当成普普通通的字母表中二十四个字符中的三个。
游俊熠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背上“喜欢自己哥哥”的骂名了。
“哥。”游俊熠接通了电话，因为还没下课，走道内和教室都安静得很，他扶在窗框上，轻声说道。
“阿熠。”
可当对方的话音落入耳内，那通过介质从遥远家乡传来的磁性嗓音，那穿越所有细胞的熟悉感带来的身躯一震，游俊熠才发现，自己对游俊辉并非完全免疫，原来还未曾忘记对他的依恋。
“怎么这么久，都不给家里打电话？”
已是十一月初，在十月里，游俊熠沉迷于初体验的欢愉，而忘了那份远在乐城的感情。
游俊熠忽然感到不安。
“哦，学业有些忙。”游俊熠撒谎了。
“嗯，天凉了，你怕冷，多穿点衣服，别光顾着耍帅冻着了自己。生活费还够吗？要不要给你打一些？”
“不用，哥，钱还够，天冷加衣，我又不是九岁的孩子，哪有耍帅，再说了，我需要耍吗？”
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是啊，咱们阿熠本就长得帅，下课了吗？还在夜自修？”
“嗯，最后一节了，过会儿就下课了。”
“好的，那我也不打扰你了，我挂电话了，记得定期打电话报平安啊。”
“哦，好的，再见，哥。”游俊熠本想问“你说要来看我，那什么时候才来？”
转念一想，此时自己见到游俊辉一定很尴尬吧？还是不提了罢。
游俊熠挂了电话，伸手把窗关上，走廊里有些闷，打电话时他透了透气，此时他望见楼底路灯下，正巧从穿着打扮和面容的轮廓判断出是学生会长马圣华正和一个男生比手画脚地聊着天，男生是他没有见过的。
游俊熠呆看了一会儿，关了窗便走了。
下了课，游俊熠去校园理发馆把头发剪短了，比板寸稍微长点。
回到宿舍，游俊熠刚洗漱完毕，和高德林说了会儿话，Ben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我在学生宿舍，你来吗？”
这句话无异于盛情邀请。
游俊熠连忙把头上的毛巾取下，穿戴整齐地出门了。他不喜欢穿着睡衣出去晃，何况是见Ben。
不过懒得穿袜子，就趿着凉拖出门了。
关上门的时候，他听见高德林问付江天：“嘿，咱们游俊熠是不是恋爱了？”
付江天回道：“不像。”
“也是啊，要是恋爱的话，穆薇琳肯定第一个知道。”
游俊熠清楚地记得Ben的宿舍楼在C-18，到了底楼，他发了条消息：“你宿舍号码是多少？”
问完，游俊熠站着等消息，消息没等来，等来了头上被人摸了一把。
“剪这么短？”
是Ben，他从外面回来，提了一包零食，没有戴眼睛的他，一双浅灰色的瞳仁宛若星辰一般注视着游俊熠，有折射出来的光。
“怎么没回去？”
游俊熠边走边问Ben。
“要用校园网办点事情，填些表单什么的。哦，对了我下周六去面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反正是周末，我上午面试之后，下午就没事了。”
Ben递给游俊熠一罐抹茶味饮品。
“哦，我考虑吧下吧。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抹茶？”游俊熠接过饮料，是常温的。
“我看过你发得动态，但凡是蛋糕或是饮料，抹茶味最起码占了一半以上。”
“哦，谢啦。”
“谢什么？”
“谢谢你关注我，也谢谢你的饮料。”
Ben笑着捏了捏游俊熠的肩膀。
Ben开了宿舍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Ben的宿舍内基本上已经搬空了，就只剩下他的床铺有被子，另外三床都只剩下了床板，书桌上都积了层灰。
“你舍友，都去实习了吗？”游俊熠看着空空荡荡的室内，就好像看到了三年后自己的宿舍，大家都各奔东西，各奔前程，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失落。
“嗯，都回老家实习了，估计要等毕业答辩的时候才回来了。”
Ben把零食袋放在电脑旁边，按了下空格键，屏保消失了。
“你和他们...相处得怎么样？”这是游俊熠忽然冒出来的一个问题，他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嗯，挺好的，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和你的舍友，出了问题？”
“哦，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游俊熠想起了付江天最近的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熟悉感，反而有了距离。
“你在担心？担心他们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之后会冷落你？”
游俊熠摇头：“我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冷落我，因为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独自行走了，只不过，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论坛上的说辞，我至今都觉得怕。”
“别说这些了，未雨绸缪，等事情到了眼前在做出解决的方案吧。你要看书么？我这有几本书你看看吧，让我把这个登记表弄完，和你说下周的安排。”说话间，Ben搬来宿舍里的空凳子，用纸巾擦了擦，示意游俊熠坐下。
“哦，好。”游俊熠也就不去思考恼人的问题了，接过Ben递过来的两本书，是对王阳明的研究。
游俊熠佩服Ben的涉猎广泛。
大四的宿舍楼道内不像大一的那般吵闹，大抵是出去实习的人较多，或是埋头攻克毕业论文的写作吧。
对于毕业论文，游俊熠目前没有什么能够纠结的地方，选题都是到大四选定了论文导师才给的，现在就计划有点为时过早了。
游俊熠翻看了一会儿书籍，倒也看进去不少，脑内知识库增加了对王阳明的认知。
等看完一章，见Ben还在忙于填写东西，就合上了书，把手机调成静音，开始看刚更新的番剧。
“好了，Mr. One让你久等了，把椅子过来吧，我们看看当天形成怎么安排。”
游俊熠把椅子挪到Ben的左手边，这样就不会妨碍他握着鼠标的右手了。
“北方，这时候应该已经入冬了，不过开了暖气倒也不冷。”Ben边打开旅游线路网边说。
“你是去北方的哪座城市？你还没告诉我是哪所大学。”游俊熠从回忆里搜索Ben说过的话，发现自己确实从未听他说过读研的学校。
不过之前是因为俩人不熟悉，游俊熠也不好意思多问，但现在关系变深了，游俊熠不禁想要了解他更多。
“哦，是北方文学院。”
北方文学院简称“北文”，诞生于清末，是国内最早的国立大学。北文是中国近代以来唯一以国家最高学府身份创立的学校，是近代以来中国高等教育的奠基者。
“哇塞，厉害啊。”
可想而知，Ben的文学造诣有多高，游俊熠情不自禁地发自内心的佩服。
“要去看看这座历史悠久的名校么？”Ben笑道，开出一盒长条饼干，取出一包递给游俊熠。
“好啊，那我周六和你一起去。”
“不，我们周五晚上就得走，坐飞机，我周六上午十点就得面试。”Ben打开面试安排表，指了指上面的时间。
“啊？周五么？晚上几点？”
“你夜自习照上，我买十一点半的飞机，开车来接你。”
“哦，好。”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北文位于的，是北方重工业城市之一在游俊熠的印象中，似乎景点并不是很多。
但旅行的快乐不完全在于景点的有多美，它的知名度有多高，推荐它的人有多少，是不是国内排名前十的必去之地，旅行的快乐一大部分，或者说绝大部分取决于和你一起出游的那个人是你喜欢的。
你喜欢他，即使轧马路也是开心的。
所以游俊熠对于要去哪个景点游玩，没什么想法，更何况他是个宅男。
“我觉得，先去了再说吧，我对旅游的事情可以说一窍不通。你去面试，我呆在住宿的地方等你回来，再做打算好了。”
“是吗？”Ben滑动着鼠标，在旅游网上搜了搜：“你好像对出去玩的热情不大。”
“嗯，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出门，比较喜欢宅在家里。”
“那这次，我得好好带你逛逛了。”Ben记下了几个景点，查了路线，存在了手机里。
过了十分钟，游俊熠见没什么事情要说，便道：“那...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不想和我呆在一起？”Ben侧过身，暧昧地看着他。
游俊熠想起几乎每次俩人呆在一起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早上已经有过了经历，身体上的不适带着兴奋感还未褪去，他可不太敢再留宿于此。
不是怕对方冲动，而是怕自己。
一项潜能一旦被开发出来，前期一定是对此沉迷的，就像刚入手了一盘游戏，恨不得成天黑夜地打。
“不是，就是，有点晚了”，游俊熠把饮料喝了，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见垃圾袋满了，正好找了借口：“我顺便帮你把垃圾袋下去吧。”
“不急”，Ben按住了欲起身的游俊熠：“还没买机票呢，你把身份证报给我，给。”
“哦。”游俊熠坐下了，接过Ben给他的第二包零食：“你是要让我吃胖吗？”
“是啊，太瘦了，硌得我肉疼。”
游俊熠面色一红，他当然知道Ben说得是哪里的肉。
“那个...我号码...报给你。”
“嗯，说吧。”Ben调戏成功地狡黠一笑，打开了航空公司的购票入口，把下周五的机票买了。
“多少钱，我打给你。”游俊熠取出手机，准备转账
“不用，是我要求你去的，不必给我。”Ben买好票，开了一罐饮料，喝了一大口。
“那...那下次请你吃饭。”
“嗯，可以。”
“我们...”游俊熠的话语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福叔的。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游俊熠起身离席。
Ben做了个自便的手势。
“福叔。”游俊熠站在宿舍的楼梯间，这里安静，没有人来人往。
“小熠，我这个月要来一趟岚城，你还记得吧？我要把老师的东西带回去。”
“嗯，记得。”其实游俊熠差点就忘了，但经福叔一说，他就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原来，两个月的光阴真如白驹过隙般飞快。
“需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吗？岚城的家乡菜？”
“家乡菜就不必了”，游俊熠知道福叔说的不是那种现炒了放在打包盒里的菜肴，而是乐城知名的熟食：“我倒是想吃家里的柚子。”
乐城盛产柚子，基本上到了秋季，省内省外的水果商们都来此地进货，年年销量都拔得头筹。
“好，要给你舍友带几个吗？”
“嗯，好啊，那福叔你就帮我带三个吧，大一些的。”
“行，那我到时候在同你联系。大概在月末那几天。”
“好的。”
挂了电话，游俊熠回了Ben的宿舍，他穿着夏季拖鞋的脚被冻凉了。
“这么瘦，难怪都没啥热量，冬天你得穿多少条秋裤？”Ben去拿了自己的脚盆，用热水烫了烫，灌了半盆温水，拿了条没有用过的洗脚布，给游俊熠端了过去，放在他脚边：“泡一下，暖和。”
“哦，谢谢。”游俊熠接过毛巾。
双脚因为浸润在温水里而恢复了原有的色调，身上也渐渐也有了暖意。
Ben又从床上抽了自己的毯子，给他盖上，活脱脱让自己提前感受了冬季的景象。
窗外这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倒也应景。
Ben起身关了开着的两扇窗，防止雨水溅入。
“好像确实有些冷。”
一场秋雨一场寒，Ben搓了搓手。
游俊熠的双脚恢复了知觉，他擦干后，把水倒进抽水马桶，挂好了毛巾，和Ben道别。
“我走啦？”游俊熠走到Ben身边，把他脚边的垃圾袋扎紧了。
“真的不多留一会儿？”
Ben送他到门口。
“不了。”游俊熠摆摆手，提了垃圾袋，往楼梯口走去。
“等等，天下雨，带把伞。”
Ben折身取了黑色的三折伞递给他。
“谢谢。”游俊熠接过，匆匆离开了。
这一晚太多的体贴，让他有些消化不了。
游俊熠撑伞走在路上，没注意身旁有人靠近，与他撞了一下，来者倒了歉，头也不抬地往另一边大三的公寓走去。
游俊熠便也没有在意，拍了拍身上被撞击后从伞上晃荡下来的雨珠。
这天，倒有了几分萧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