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

  四个人就站在书房，直到何兴明和王静姝回来，四个人还是站在书房，王静姝注意到客厅没有人，便走上楼想看看杨安有没有离开，经过书房发现四个人都站着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王静姝问道

  “没有什么，刚才我们在谈心而已。”杨安不想让王静姝他们知道，便开口撒了谎。

  不过王静姝并没有理会杨安的话，冲着何斯默再一次问道：“发生什么事。”

  “没有发生事情，我们在谈过节的话，我们一家去哪里旅行，我们还没有过全家旅行，大家因为想去的地方不一样，起了小争执而已。”何斯默转换好自己的情绪，顺着杨安的话想把这个谎言圆下去。

  “旅行，好啊，我觉得英国不错，斯默也熟悉。”何兴明进屋听到何斯默的话，便笑眯眯的问着大家。

  “英国没有好吃的，去意大利吧或者德国也不错。”何斯非也顺势插上了话，幸好刚在擦过眼泪，不然肯定被母亲发现。

  “阿安，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何兴明问道

  还没有等杨安回答，王静姝提醒道：“杨安，你记得昨天答应过我什么。”

  “我记得，没有忘。”

  何斯默一下想到昨天Sean临走前说的话，‘我既没强迫她留在香港，也没有强迫她离开’加上杨安昨天的醉酒，不会是母亲逼着杨安离开吧？这个念头在何斯默的脑子里闪过后，就被何斯默否定了，就算母亲再不喜欢杨安，也不至于要到赶走她的地步啊。

  “阿安，你瞒着大哥，想着母亲去哪儿啊。”与其怀疑，不如问出来，何斯默巧妙的问着杨安

  “女人之间的秘密，大哥，你就不要打听了。”

  杨安的回答让何斯默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猜对了。除了何斯默，何家另外两个男生，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在这个家里，除了王静姝，谁能够让杨安难过成那个样子。

  “妈妈，你偏心，你跟姐姐都有小秘密了！我不管，姐，这几天我跟定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来抚慰我幼小的心灵。”何斯非装作一副小可怜状，除了何兴明在笑以外，剩下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杨安有些惊讶，何斯非靠在自己肩膀上撒娇的样子，跟往常并无什么区别，不过杨安能感觉出来，小非话里有话，动作也透露出别的含义。

  王静姝见状，便解释道：“没有秘密，你姐姐这几天要陪我去寺里上香，可能会在那边小住一段日子，你一个男孩子，就不要跟去了。”

  “阿安，是这样吗？”许久没有说话的何斯源终于开口问道，他不相信王静姝的话，那个女人善于说谎，当年要不是她，自己和亲生母亲不至于两地分离。

  杨安还没有从何斯非的撒娇中挣脱出来，就被何斯源点名问话，她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说谎，奶奶说过一天不能撒三个谎，不然会被发现的，可眼下的这种情况，只怕是不行啊，杨安忽地抬起了头，冲着何斯源嫣然一笑，“是啊，二哥，我已经答应妈妈了，所以旅行应该去不成了。”

  “妈妈，上香不能等一等吗？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凑在一起，我不想让我姐去！”何斯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杨安的手腕。

  “小非，你不要胡闹！这种事不能等！”王静姝也变得有些急躁，她没有想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何斯非。

  “既然如此，我和我姐一同去，我现在就去整理行李。”何斯非语气坚定地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是铁了心要保护杨安。

  面对何斯非的坚持，王静姝不好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杨安一脸无辜的样子，火气却不知怎的就冲上来了，轻声训着杨安，“好好的计划被你打乱了，这样心不诚，佛祖怎么会保佑你。”王静姝的一番话让杨安彻底清醒了，何斯非不外乎是想保护自己，自己在这个家里到底算是什么。

  “对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佛祖也不会保佑我，我认了。可是佛祖就会保佑你吗？我看未必吧！”与其都下决心要离开了，破罐破摔吧，彻底做个了断。

  “阿安，你说什么，快跟妈妈说对不起！”何斯默厉声制止道。

  “对啊，姐，快跟妈妈道歉！”

  “我不要，为什么要我道歉，我说错了吗，一个把年幼的女儿抛弃不管不顾的人，佛祖会保佑吗？”杨安把手臂从何斯非手中挣脱出来，怒视着王静姝，向着这个人的位置走去。

  何斯源紧忙拉住杨安，轻声说道“不要闹，快道歉。”

  “我说了我不要，她没有资格，她从把我和我爸抛下的那一刻，她就没有资格了。”

  王静姝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杨安会有如此反应，着实令她大吃一惊，可当着其他人的面，尤其是在那个女人的孩子面前，她不能失态，而且更不能输。所以王静姝用更冷漠的语气说道：“作为女孩子，你的教养呢，没人教怎样你对待长辈吗？”

  “没人教啊，我爸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连他的样子我都记不清，他没教过我。我爷爷明明早就退休，可为了能让我们过得好些，四处打零工，他没时间教我。我奶奶从零七年开始就卧床不起，吃喝拉撒都得要人帮忙，她没精力教我。至于我妈，她在我不满周岁就跑了，我到八岁才知道我还有个妈！你说谁教我啊。”

  杨安从说话开始就不停地在颤抖，她扶着何斯源的手臂，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声音里也满是克制。她不想自己歇斯底里，她想一股脑全说出来，可最后的理智却告诉她，即使她把自己所有的抱怨，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眼前这个法律意义上所谓的母亲也不会对她有丝毫的心疼和愧疚。

  在杨安说完之后，王静姝没有回应，就跟以往一样，杨安每次说完话以后，她都是这个样子，不作回应。

  杨安很有耐心，她想着只要做好个好孩子，母亲就可以像疼爱小非那般疼爱自己，可她等了好久，一直没有等到，她的耐心慢慢消耗掉了，昨天母亲言外之意要自己回北京的时候，她的耐心彻底消失了，因为她清楚她等不到了。

  “阿安，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以后你留下，何叔叔和你母亲会慢慢补偿你的。”何兴明从门口走进屋内，书房里站着的这四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包括杨安在内，他都心疼。

  杨安长出一口气，快速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对着何兴明深深鞠了一躬，“何叔叔，对不起，这么多年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我想我不适合继续留下了，辜负您的好意，我很抱歉。”

  她对着站在何兴明身后的王静姝，不带任何情绪的说：“我不会给你再抛下我的机会了，我会离开这里，从今以后，我和你没关系了。”说完，杨安便快速离开了书房，冲向楼下夺门而出。

  何斯源也紧跟其后，越过其他人追了出去。

  原本何斯非也想追出去，却被王静姝叫住，“不许去，你们两个都不许去！”何斯非回头看着表情僵硬的母亲，他不能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同样不解的还有何斯默，他能确定母亲肯定对杨安说了些什么，让杨安心有不满导致杨安的爆发，但杨安说出类似脱离关系的话，这是何斯默始料未及的。

  何兴明长叹一声，他想让家庭和睦团圆，却始终无能为力，他微微摇了摇头，慢慢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