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神之言
太监高声道:“传礼轧大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回音传到殿外却迟迟不见有人上来。
李公公看了眼尼雅王又尖细着嗓音叫了一遍,依旧不见有人上来。
满座寂静的大殿回旋着太监的尖细声。
众臣在殿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左司马唇角微扬,上前一步报告尼雅王:“礼轧大人许是记错了时辰也未可知,不如请先开始,以免误了时辰”
一句“记错了时辰”给古叶少离平白无故的扣上了藐视权威,僭越礼仪,慵懒成性的罪名,而这三个罪名恰巧是尼雅王最忌讳的。
尼雅王神情淡漠,一句话也没说,众人摸不清他的态度,只见他摆了摆手,李公公面向大殿外高扬道:“请天神”
活落,殿外偌大的祭台上主祭司及其作法的萨满人随着击鼓声手舞足蹈的动起来,大祭司巫月,圣女濯姒盘腿坐在两边高架上的佛祖莲花玉雪台上念着不知名的经文,祭台上的圣火噼里啪啦的作响飘起一缕缕烟雾,约莫过了一刻钟,祭台上神像下点出一块木板来,鼓乐声停止,主祭司将木板放置精致的托盘上,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叩首的将它置于尼雅王身前的琉璃台上。
尼雅王执起木板,只见木板上刻着八个字:龙日煞南,南翼火蛇。
尼雅王后瞧着上方的八个字,思索道:“世子属龙,可是说世子有什么忌讳?”
尼雅王将木板扔在主祭司面前,问道:“卦象是什么意思,给寡人解释解释?”
主祭司拾起木板,瞳孔放大,匍匐在地,十分惶恐。
对于他的模样,尼雅王十分惊讶:“爱卿这是做甚?寡人让你给大家解释解释,为何惊慌?”
众臣亦是不明就里。
主祭司颤抖不已:“臣惶恐,臣不敢言”
这下下堂臣子越发好奇且惊疑,什么事让主祭司大人如此失态。
“有何不敢言?说来听听,寡人恕你无罪”
主祭司看了眼站在上首方的战戈,哆哆嗦嗦道:“卦,卦象上说,居东方龙象者将冲煞紫微星,居于东南主宫者大凶”
此言一出,满堂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尼雅王拍案道。简直荒缪。
主祭司磕头跪地:“王上恕罪,臣,臣只是解说卦象天命,王上恕罪”
“王上莫动怒”元王后安慰道:“只是占个卜,不当真的,不当真”
主祭司虽然畏惧却不敢欺瞒:“王上,天命不可违,他们是尼雅的劫难,不可不除”最后四个字让人胆寒心惊。胆寒者自然是世子一脉,他们忠心护卫的主上不能让一张卦命之言就此消失,心惊者要属君临,她与战戈是同胞兄妹,如和听得下如此大逆之言,何况仅凭区区八个字,主祭司一人之言就要取了皇兄性命,实属儿戏,她这么想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譬如,急不可耐的左司马大人。
他一表忠心的上前请命:“王上,老臣虽不懂命理之数,却只主祭司大人乃是尼雅与天神的沟通桥梁,王上开国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况数十余年,主祭司大人从未失言,请王上斟酌”
好一个不懂天命理数的左司马,一边拍马屁一边把皇兄往火坑里推,王城中谁人不知父皇最相信天命一说,左司马都发言了,众人接着你推我让的纷纷上报。
“世子监国期间,治理水患,平定灾情,安抚人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王上三思”说话的是户部掌使司徒青,他素来与战戈意见相左,如今却帮着战戈说话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臣附议”户部掌使王宏潼本属于战戈一派,如今一个鉴命就让他反戈相向,果真是忠心不二。
“微臣以为王上为何不给世子一个机会,毕竟血浓于水”说话的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元英公,这个说话更绝,明明尼雅王什么都没说,他就给战戈定了罪,不愧是有“鬼军”之称的元宗,不愧是当今世子的亲舅舅。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落井下石者有之,据理力争者有之,倒戈相向者亦有之,小小的天命之说便让尼雅王瞬间摸清朝堂走向,就连原本是王上信任亲自任命的部门主史也对此事参与一脚,还牵扯到老三个老六,朝堂上的事他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今日看到如此好戏,何况今日还有外人在场,他看一眼台下垂着眼眸事不关己的穆小王爷,纵然穆兰弦表现的并不关心,但尼雅朝堂的阴晦之事到底是穿了出去。
尼雅王面色平静,内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就差发作的飓风。
对此看法最寡淡的除了世子本人还有久居上位的元王后,她既没有帮衬她哥哥元宗也没有替战戈说上一句话,君临和战戈皆为元王后所出,元王后对人对事一向温和有礼,公平公正,更是朝中隐形的风向标,但她从未对自己的儿女负过一丁点责任,对战戈冷漠,对君临亦是如此,即便是对着战弋她都是和颜悦色宠爱有加却从未对他们兄妹二人展露过任何笑颜,哪怕是如此危急时刻她也未发表一言,多说一个字,有时候君临在想他们是不是不是她的儿女,虽说皇家凉薄,但元王后的所作所为,彻底让君临寒了心,不,她早在很久以前就领教过了她的无情,只是她从愿不接受而已。
君临尚未挪动一步,战戈便抓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妄动,君临还没明白他的用意就看见尼雅王面目下垂,嘴角紧抿,浓密的眉一边微微勾起,眼神晦暗不明,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兄妹二人早已熟悉这种表情,只见他淡淡道:“还有何人要奏?”
左司马凛声道:“望陛下早做决断”
他刚一说完,尼雅王还未发话,一道如珠玉般清冷的嗓音传来:“司马大人所言极是,王上自然要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