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在家不是说好好好与顾氏母女相处么？”虽则四人各有各的绣楼，但午膳过后几人还是聚在赵令婉处闲谈消磨时间。这不赵令婉见赵令姝确实不像，开口问道“你瞧你今天除了在大厅见礼时与顾氏母女打过招呼，再也不曾说过话！让人笑话！”
赵令姝扭过头哼了一声沉默不语。赵令婧温声“五妹妹，自三婶婶去了已经七年，这世上只有女子守节，可没有不再娶的男子！三叔已经四十有四，现如今方再婚已经是迟了！要是在京里三叔妻孝一过，祖母恐怕早就张罗再娶之事了！”赵令婧定了定神，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如今这位三婶其实挺好！”
赵令姝回身质问“哪里好了？”“我说五妹就是聪明脸孔笨肚肠！”赵令娮得意地笑道，“首先顾氏是再蘸之妇在你这个原配嫡女面前本来矮一头；再者顾氏那是世家贵女，教养气度很好不会故意去刁难你；第三顾氏家资巨富不会打你娘嫁妆的主意！这还不好吗？”赵令姝是天真任性但却不傻，这么一想也明白过来，嘀咕道“那我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令婉微微一笑“你四姐还有一个好处没说，顾氏为了儿女她也不会败坏自己的名声，所以五妹只要做好三叔的天真乖巧小女儿就好！”令婧令娮也各自乐了！“不过那顾卿苒倒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赵令娮本是赵家姐妹中长得最好的，如今出了个顾卿苒把她比了下去，自然不服气！女人不论老少就没有不在意容貌的，便是最沉稳的令婉也沉下了脸“如今年岁还小，再过几年便是京中第一美人洛羽寒也比不上她！”令婧舒了口气淡笑“女子颜色姝丽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几人掩口轻笑，慢慢悠悠的聊起了雅妍学府考试事宜。
顾卿苒的寝房里，平安坐在姐姐怀里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喝着珍珠羊奶羹，“婉姐儿沉稳，婧姐儿心思重，娮姐儿张扬，不过毕竟是侯夫人教养的倒是精明，可惜姝姐因是还小倒是天真不知事，清儿你和她们相处要心中有数，大宅门里出来的心思都不简单，娘当年的事你也是亲眼见过的，没有妨碍还有人看不惯使绊子呢，何况你们几个年纪相当！”
顾氏语重心长给女儿掰扯这些就怕女儿吃亏，顾卿苒抬头朝顾氏笑了笑，“娘，您放心，女儿虽不耐烦这些，但也不是没有自保手段，吃不了亏！倒是那个姝妹妹好像对咱们很有敌意，恐怕不好相处，到时候……”
顾氏哂笑“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该我做的我不克扣，不该做的她就是寻事那也不成！孰是孰非你爹明白的很！”顾卿苒了然一笑，倒是顾氏恼羞成怒抱起平安打算回锦竹院了，“平安不喜欢二姐姐！”小平安这会语出惊人要知道这小子从来没说过这么长的句子呢！
顾卿苒乐道：“平安为什么不喜欢二姐姐啊？”平安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才一字一顿回道“二姐姐看平安的时候好吓人！”顾氏当即沉下脸平安不过一周岁是不会撒谎的！顾卿苒沉声安慰顾氏“娘多看顾着点另外再敲打敲打平安身边的人，不会有事的！”
顾氏缓缓神“瞧我这是关心则乱了，她一个远道而来的姑娘人脉不熟怎么可能对平安不利？不过是心中不忿罢了！天色不早了，清儿早点休息吧！你舅母身上又不好了，明天我得过府去看看，你爹爹是个大男人也不好和小女孩亲近，所以娘想着这事还得靠你！”
卿苒理理散开的头发撇撇嘴娇声道：“娘，人家明天原本打算去铺子上看看的呢！”顾氏笑骂“躲什么懒呢？明明是不耐烦交际应酬，倒像有多忙？娘亲那新得了几匹妆金提花素软缎还有金丝软烟罗，妃色，天青，鹅黄，柳绿还有藕粉，明天给你送来！”顾氏一脸肉疼一副舍不得的模样，逗笑了平安，便是夏荷绿篱几个也掩嘴偷笑，顾卿苒抿抿嘴笑道：“娘，好像女儿眼皮子多浅似得！不过娘亲要是再把那匹葱黄宋锦给送来就更好了！”说完自己也乐了。
顾氏拍拍女儿的手朝春熙道“明天可别忘了把那些劳什子收拾出来给姑娘送来！”春熙笑道：“奴婢怎么记得昨天夫人不是已经让春暖姐姐拾掇出来了么？难不成竟是我记差了？”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顾氏连声叹道“哎，瞧我这命苦没人帮扶。平安咱娘两还是早点回去吧！”顾卿苒赶忙指了绿袖去送顾氏几人不提。
先不说赵家姐妹来了扬州后一应琐事，便说那雅妍学府考试历经半年总算诸事了结，今日便是放榜之日，只这雅妍学府乃是女学当然不可能张榜明示，取中的是一张雅妍学府的素锦帖子，没有取中的则是一根素银花簪，如今赵府倒是收到三张帖一根素银梅花簪，令姝仗着年岁最小一把从春香手中夺过帖子，至于那簪子倒是不屑一顾，“我来看我来看，谁也别和我抢！”全然不顾顾氏蹙起的眉头和赵逸阳的冷脸。
拆开信封方念道“这张是婉姐姐的，这张是婧姐姐的，”拆了最后一封令姝眉心紧蹙失落道“是娮姐姐！我没考上？”赵令姝僵在当场颇有些失魂落魄，顾卿苒轻声道“妹妹还小，再过四年再考也是一样！”她本是好意，却不知哪里惹了赵令姝，只见她从春香手中抢过素银簪一把摔在地上“那个用你好心？你不是也没帖子，在这装什么装？虚伪至极！”
“啪”的一声脆响原是赵逸阳摔了手中茶杯，“令姝！哪个教你这么和姐姐说话的？道歉！”说到最后语气已经严厉至极。顾卿苒回神刚刚她有点怔忪，明明没有得罪赵令姝啊！看这情形场面真是尴尬，正要张口说点什么，赵令姝已经哇地哭出声“你骂我！你们才是一家人，没人喜欢我！”她这一哭，大家反倒不好说话了。
赵令婉拉拉令姝的衣摆，强笑道“妹妹别哭了！”，赵令姝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边抽噎一边道：“不过是个拖油瓶，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顿时一静，顾氏脸色晦涩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倒是顾卿苒满不在乎，拖油瓶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比这更难听她都听过！
不过不在乎并不代表赵令姝就能肆无忌惮“我娘和爹成亲的事既有媒妁之言又有父母之命，我姓顾，日常花用除了月例四季衣服首饰这些该我得的，其他额外花用用的是我娘的嫁妆，都是有处可查的，我就想问问令姝妹妹我到底怎么拖油瓶了？”
顾卿苒语气从容神情寡淡，说话却半点不客气！赵令姝哑口无言，半晌正要张口，赵令婧已经上前挡在赵令姝身前“顾妹妹，令姝她就是没被雅妍学府取中，心情不好一时冲动，看在她还小的份上便原谅她这一回吧！”
赵令娮也回过神瞪了一眼赵令姝“还不赶紧向顾姐姐赔罪！这也就是一家人，要不看谁还理会你！”话毕转过身朝顾卿苒笑道“顾姐姐，念在她是第一次，姑且宽恕则个，要是以后再犯我们姐几个也没脸皮求情了！”赵令婉拖着令姝走到顾卿苒面前肃着脸道：“还不道歉？”赵令姝脸色难堪，但到底知道好歹，垂首说道：“姐姐别恼我，对不起！”
顾卿苒点点头心下暗叹：这大宅门里最重要的修行恐怕是识时务了！虽则这赵令姝行为颇惹人厌烦，但到底我心内不在意，继父也算是不偏不倚，娘亲好不容易走都今天，我何必给她多增烦恼，罢了！何必跟她这么个拎不清的计较，反倒失了我的气度！
这么想着便趁势笑笑“原也不是大事，妹妹还小呢！其实我的帖子早几日就收到了，不过是和表妹的一起送到了舅舅家！妹妹看我比妹妹大了四岁这也是今年刚刚进了学府的门，等妹妹像我这般大了，还愁不能入学么？”
不论是真想通还是识时务，赵令姝破涕为笑，上前向顾氏道了恼，怯生生地望向赵逸阳，“哎！原是我不该将你一人抛在京中！以后好好学学你几位姐姐，切不可如此任性，全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涵养！”赵逸阳话罢，拍拍夫人的手全作安慰，顾氏温婉一笑，开口“好了，差不多该用晚膳了，回吧，别饿了肚子是正经！”一行各自回了住处用膳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