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锋（一）
远香上一次来透家没有仔细看看他家的布局，今天正式前来倒是发现这人的装修格局与Gin相比不遑多让。都是简约到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不过也许是因为房主人的性格使然，透的房子反而比在刀尖上舔血的Gin要温和的多。
许是因为透仍然心向光明吧？
“远香，你先在客厅里坐坐，电视可以打开看，我先去做饭马上就好。”安室把门关上后直接拎起在菜场买的菜往厨房走去。
远香站在客厅中央看起来像是茫然的环顾四周，然后她摇摇头跟着安室一起走进厨房了。
“我能给你打下手吗？帮你择择菜，洗洗菜？”
“可以呀，”安室笑起来，他把手中的青菜和土豆递给远香，“那你帮我把这俩东西处理了吧？”
远香接过，站在料理台边一言不发的削土豆皮。偶尔她会看看站在她身旁一起处理食材的安室的侧脸，被安室发现了又迅速低头削皮。这么来来回回几次后，安室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远香？”二人对视，“有事吗？”
“嗯？”远香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倒影着自己，“没什么。”
她摇摇头，又低头择菜。
“总感觉透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呢，不管是做服务生也好、当私家侦探也好、做卧底工作也好、还是普普通通的一顿晚餐，透都非常非常认真呢。
不论何时看到透，都能看见透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哪怕是很开心的时候，或者是很生气的时候。透一直一直都让人感觉很认真，很令人信服并且很有安全感呢。”
另一边正在切菜的安室忽然一愣，明明是在夸奖他的话，而他偏偏却觉得说这话的人心情低落。
“那这样认真的我，令你有安全感的我，你真的喜欢吗？”他掰过她的身子，双手搭在远香的肩上，注视着她的眼睛。
远香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一闪，头偏向一边。
“当、当然啦！”
安室不置可否，他松开她的肩，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良久
“呐，透……”远香放下手中的东西又一次抬头，“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公安？”
“哎？没想到你居然会问我这个问题”安室似乎有些惊讶，“让我想想……
其实没有什么理由啊，只是因为想所以才会去做。高中毕业选择读警校是想去，所以填的警校。在警校上学的时候了解到有这么一个部门，于是就加入了。
远香你为什么会瞒着所有人去组织卧底呢？
我和你的理由完全不一样呢，我是因为上级下达的任务才会和景光，就是我曾经在警校的好友之一一起去组织卧底。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前辈们口中说的毕业考——把即将毕业的预备公安们丢入黑帮‘洗礼’。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组织不同于日本其他合法的黑帮，这是一个真正集合了各种肮脏、龌龊、黑暗的组织。”
正说着，饭前的准备工作差不多都做完了，安室背过身打开抽油烟机和天然气，往锅里倒油。背对远香的他没有看到在他说出“肮脏、龌龊、黑暗”时，那瞬间发白的脸色。
他把土豆倒入锅中，“滋滋滋”的声音快要掩盖住他的声音。
“我无法忍受日本境内存在这样一个危急国家的组织，而就在那时，我的上级向我和景光发布了一个长期任务，潜伏在组织里以求给组织造成致命一击。
不过，组织丝毫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倒是引起了不少国家的注意，在我发现的时候，组织里已经有不少国家的卧底了。
组织是个庞大的组织，这么多卧底潜伏多年也不见它有分毫动摇，而且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组织高层的活动轨迹。你还记得东京水族馆的事件吗？FBI曾经找国际刑警寻求合作，只是被拒绝了。国际刑警认为这项计划漏洞太多，不肯给出他们一部分的卧底名单。
我也觉得挺不妥，于是我交的名单上只有我一个人。本想借着卧底名单引出RUM，没想到居然来了一个谁都没有听说过的Curacao。
赤井秀一和Kir认为这次任务完全失败，但我不觉得。至少通过这件事我发现，组织这潭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我在组织卧底八年，看起来好像已经接近中心了，可是Curacao和你的存在告诉我，我看见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远香，我希望你今后不要一个人扛着一切，有些事情请务必说出来，你身边还有那么多值得你信任的人，没必要把所有的苦和恨埋在心底，直到最后不得不把自己又伤得血淋淋。
呐，远香，我们一起把这个毒瘤拔出好吗？”
关火。他把锅里的菜盛出来，递给她。
“尝尝？”
远香从碗橱里抽出一双筷子，她夹了一块土豆放在嘴边吹冷，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她的眼睛眯起来，十分满足的说：“好吃！”她又在盘子里夹起一块鸡肉，还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语。
“透，你真是太优秀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过了一会，安室收起笑容，忽然变得很是严肃。
“远香，其实我的真名叫降谷零。私下里，你其实可以喊我的真名：零。”
远香一愣，忽而笑起来。
“其实我猜到了哦。”看见安室有些懵的表情，她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你的社交账号都是0啊！透，透明纯净什么也没有，也就是零的意思，这是你和我说的啊。在和毛利叔叔与你会面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的真名里是不是就有个零啊。”
“那……你叫一声听听？”
远香语塞，眼神又开始躲闪。“透，你很希望我叫你零吗？”
安室不语，又静静地看着她。
“哎呀！这里面真热，接下来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透，我先去外面啦，等下好了你叫我。”
远香飞快的打开厨房的玻璃门，跑到客厅的沙发边，背对着厨房坐着。刚刚坐下，她脸上的神情尽数收起，唯留下冷漠。
她说不上来自己的感受，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组织在这些正道人士的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在她知道Bourbon是瓶假酒后她从来没有问过他对组织的感官，只是一直逃避这个答案的她，终于在今天听到了她喜欢的人的看法。
明明问你的是“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公安”，为什么你会说那么多无关问题的话？还是说你已经开始怀疑我，却不愿意相信我是那个“肮脏龌龊黑暗”的一员？
为什么你会死了一条心的想要组织毁灭？
组织也有温情，为什么你看不到？你以为你真是因为握着Vermouth和“boss”关系的秘密，才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帮你？
在不知道你是假酒的时候，她之所以愿意受制于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个好苗子，她起了惜才之心，所以才心甘情愿被你威胁，欣赏你这样的性子。
Vermouth和工藤有希子的关系，就算我不说你也能从她和柯南的所作所为上看出来。
安室透，如果组织的每个人是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你觉得工藤家还能活得那么有滋有味吗？如果我是那样的人，你早就死了。柯南、毛利叔叔也早就不存在于世了。即便是在你眼中罪大恶极的Gin，他也……他也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的铁石心肠，没有人是纯粹的“肮脏龌龊黑暗”。
站在厨房里的安室，笑容也迅速消失。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远香，他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还是没有问出来啊，那个自己从医院出来之后就想问的问题。
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