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铃儿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使润玉弯了眉眼，又替她添上一杯。
他向来好以万千浮杂求一闲的心境，品啜甘霖。
重字在品。
而铃儿这等秉随心性，弃繁归简的饮法在他看来只能算是单纯的享用喜好之物。
可无论何法，有人欣赏，便足以令他心感夷悦。
“润玉有几件事不明还请铃儿姑娘告知。”
“嗯，你问吧！”
“姑娘可知现下旭凤身在何方？”
铃儿摇摇头略有些失落的缓缓道：“那日你说我同伴与火神一同消失后，我有试着以灵力去感应他的气息。可是我什么都探不到，我也不知道火神和他如今身在何方。”
润玉听完后，低头浅浅地抿了口茶，心里从新思索了一下铃儿方才回答问题时地神态
眼神笃定，语气未做踌躇，甚至透露出些许担忧，想来应该也确是不知两人现今身处何处。
抬眼，润玉便直接问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那不知铃儿姑娘与那名黑衣人是受何人所指，又为何要暗杀旭凤？”
“我……”
铃儿其实早就料到润玉一定会问她这个问题，也早已在脑海中拟了好几种回答应对，可真的到了临答之际，却还是不免心生犹豫，再次细细地斟酌起自己脑中的信息，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一再次滤过一遍。
只是她不能说的事情实在太多，过往之事又翻涌而上，一时间让铃儿倍感晕眩。
烦躁的拿起桌上润玉刚又给她新添的一杯茶，举杯，一饮而尽。舌尖留甜，幽兰清冽的茶香掠过咽喉，带着宁心静气的温润缓解她心里的燥闷。
铃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了燥乱不已的心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们其实与火神并无仇怨，奈何火神为当今天后所出，自然难免受其牵连。业障因果，终有轮回。天后她挟势弄权，大兴鸟组，党同伐异，拥兵自固。如今这浩浩天界不知是沾染了世间多少无辜生灵的鲜血换来的。而我干娘……”
说道她的干娘，铃儿不禁抬头看了看润玉，却又不敢和他目光对弈，匆匆地瞟了一眼之后又接着道：
“我干娘亦是这万千深受残害的生灵之一。尝尽了世间的疾苦，挨过骨肉分离之痛，又经历家破人亡之丧，所以如今不过是想让当今天后也尝尝这离丧之痛罢了。”
铃儿的一番言论让润玉略感震惊之余，又让他心中升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
——原来铃儿的干娘竟是以复仇为目的要杀旭凤。
润玉指腹轻搓手中的脂玉杯沿，眉头紧锁，倒映在杯中甘霖之上的双眸如一汪幽潭般深沉。
当今天后不仁他又怎会不知？可天后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嫡母，对他付有养育之恩，又怎容他妄自参上论列是非。更况且他人微言轻，自己亦不过是别人刀板上的鱼肉，又有何能力去匡救弥缝，改变现如今的一切？
然旭凤何辜？
可铃儿干娘，这万千生灵又何辜？
沉重的事实仿佛层层泛锈的铁链，环环缠绕，使人窒息，却让他挣脱不开。
看到润玉陷入沉思的样子，眉目紧皱，神情失落，铃儿也十分的不好受。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这个样子！
铃儿急忙的将话题转开，语气故作轻快的说道：“好啦！夜神殿下，你就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润玉抬眼看向他面前的人，铃儿是在顾及他的情绪，他又怎会看不出来？而这正是他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那好，润玉最后一个望铃儿姑娘解答的就是，为何铃儿姑娘会如此的照顾润玉，而且……”
语顿，润玉不禁感到耳尖隐隐发烫，喉咙干涩，将视线从铃儿身上撇开后才又接着道：“而且铃儿姑娘身上，为何会有润玉的气息？”
说完润玉便匆匆低头浅啜了一口香茗，妄图遮掩住他此时的尴尬，平复心情。
然而耳尖爬上的温热感却迟迟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