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虞一顶着一头鸡窝乱发，看向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闭上眼睛咬紧了后槽牙。
脸好肿。
昨天明明不长这样的。
闭上眼睛再睁一次肯定就变好看了。
再睁眼，虞一踮着脚把脸往镜子前凑了凑。
眼底的青色更明显了，一脸因为熬夜看起来黯淡的皮肤泛着油光。
很好，眉心还有颗远看没发现的痘痘。
虞一眼睛一瞬就耷拉下去，像霜打了的茄子，毫无生机。
昨天半夜起来还敷了张最贵的面膜，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虞一眼眶开始泛红，委屈。
就要顶着这张脸去见易烊千玺吗？
身体里一半心如死灰，算了，不过是个小粉丝，他也不会记住你的，丑就丑了吧。
另一半却支配着手不停从化妆包里拿出瓶瓶罐罐，问程橙有没有快速补水消肿的护肤品，想要临时抱佛脚。
程澄坐在马桶盖上打哈欠，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意识还不太清醒，嘴巴倒开始攻击虞一已经不堪一击的心灵了。
“妹妹莫不是那黄浦江底的熬夜女鬼，不要妄想逃脱本灯之手，速速还我小鱼之躯！”
……
虞一把漱口杯拿起，抬起一只脚，还拿手撇了下鼻子，“灯某，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程澄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顺势往浴缸上一搭。
“灯，你现在就像个酒后失足少女。”虞一往脸上使劲拍着爽肤水，透过镜子里盯着程澄，怕她东倒西歪磕着脑袋。
程澄撇撇嘴，扒拉了几下头发，支起上半身轻飘飘地看向虞一。
“姐没想明白，我这字要不念chéng，要不念dèng，怎么就变灯了啊？”
“阿姨不是说你本来是叫程澄澄，因为你懒得写第三个字，就改成了程澄吗？”虞一开始抹乳液，手指在脸上慢慢打着圈儿，让皮肤最大限度地吸收水分。
程澄还是没明白，“有什么关系吗？”
“黄澄澄，澄澄，灯灯，就很可爱，没有为什么。”
虞一拧上防晒霜的盖子，随口回答。
年轻女孩的皮肤就算熬夜爆痘，还是盖不住满满胶原蛋白的光泽。
“好的，好的，可爱。”说着，程澄的眼睛又要黏在一块了。
虞一转身托住程澄的脑袋，单手掬了一碰水往她脸上轻轻拍了拍。
冷水的清醒效果还是不错的，程澄站起来，靠在虞一身上开始洗脸刷牙。
虞一怕热，脸上又容易出汗，夏天一出门妆就花了。
上海今天34度，想着外面热烘烘的热气，虞一嫌弃地用手背把粉底液往旁边顶了顶，只捏起眉笔勾了下眉毛。
程澄下午要回公司参加实习结束报告，虞一本来想着和程澄一起回杭州，但还手机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必须得让她独自滞留上海。
高铁站入口，程澄捏着虞一的脸，“小鱼，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给那个工作人员手机的时候记得确认再确认，别给错了。”
虞一心虚得眼珠子往边上瞟，抿着嘴唇假装镇定。
倒也不是有意要瞒着程澄，只是易烊千玺亲自来拿手机这件事，虞一都没什么实感。
更别说还要把事情重新顺一遍，麻烦。
主要还是她单方面的害羞，讲不出口，只能随便找了个“工作人员来拿手机”的借口搪塞过去。
虞一怕程澄问起细节，赶忙帮她把行李箱推到安检口，笑着说：“知道了，放心回家做你的小老板吧！”
“害，谁实习结束还要来个思想汇报的，也就我那傻爹！”程澄翻着白眼疯狂吐槽，“我是真不放心你。”
虞一把行李箱塞进程澄手里，笑骂她啰嗦老太婆，让她赶紧走。
程澄又回了几嘴，这才接了行李箱过安检。
送走程澄，虞一有点无所事事。
酒店已经退房了，自己的行李也都让程澄一起带了回去，身上的挎包里现在就只有几十块的现金、几张卡、几把钥匙、一支防晒、一管口红、一面小镜子和两只手机。
虞一抬头看了眼火辣辣的太阳，用舌尖舔了舔小虎牙，决定坐地铁去附近的商场躲躲太阳，随便逛逛。
虞一是喜欢逛街的。
如果身边的导购阿姨没有这么多想推销给她的衣服，她想她还能再喜欢一点。
“小姑娘，你看你腰这么细穿这条半身裙一定很好看。”导购阿姨一手拎着四五个衣架，满眼渴望地看向虞一。
虞一看着她被衣架重量勒红的手指，想起昨天被程澄支配的恐惧，魂都哆嗦了一下。
工作真不容易。
但虞一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热情。
于是她讪笑着边摆手边往店外面退，留下一句“谢谢您，谢谢”就往前走。
不管背后阿姨怎么挽留，虞一头都没回一下，狠心地像个找到新欢的负心渣男。
连进了三家店，家家都有认真工作的姐姐和阿姨。
虞一想程澄要是有他们对工作的一半努力，别说正式员工了，她爸的公司都早就写着她的名字了。
虞一避开服装店，去逛了一些饰品店，倒是淘到了几副耳环，还顺带买了一把雨伞，因为可爱。
路过华为专卖店的时候，摆在门口的易烊千玺人形立牌让虞一一晃神。
没想起这回事的时候还好，一想起来就开始紧张。
人形立牌就这样立着，虞一却觉得他好像有了生命一样。
她的体表温度又开始疯狂上升，这要是见到真人了，她怕自己会直接晕死过去。
虞一低下头，抬手挡住了一侧的脸，逃似的远离商场。
刚要从店里迎出来的销售只看到女孩跑走时扬起的那一寸裙摆，他莫名其妙地正了正立牌的位置，又走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