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易

  虞爸和易烊千玺聊得投机，就带他去楼梯旁的工作室逛逛。

  房间的两面都立着巨大的书架，书本高低依次排序，强迫症的福音。

  看样子原来是间书房，被虞爸征用了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虞爸指着桌上的几座泥塑，“楠楠哥哥，你看这几座怎么样？”

  易烊千玺往桌边走了两步。

  “聊了这么多，还没跟您自我介绍，叫我千玺就行。”

  虞爸从工具堆里看过来，试探着问了句：“什么boys的那个易烊千玺？”

  “对，TFBOYS。”

  易烊千玺嘴上应完，意外地找到了自己那座泥塑，摆在桌角，看得他心惊胆战。

  要是不小心掉下来，他一个星期的夜就白熬了。

  从桌前绕过去，用手背抵着底座往里推了推。

  “我经常听小鱼提起你，什么华为代言人，亚运会闭幕式，对吧？”

  易烊千玺一下抓住了重点。

  “虞一提起我？经常？”

  虞爸立马接上话头，“经常！让我出门买饮料一定要买绿茶，上次买错牌子还跟我急。女大不中留啊……”

  虽然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但看起来并不讨厌这种经历。

  易烊千玺眼角垂着笑起来，虞爸也跟着乐。

  “你可别说是我告的密，小姑娘脸皮薄着呢！”

  他在心里附和，确实薄。

  动不动就脸红，就逃跑。

  “好。”

  易烊千玺和虞爸说明了有个人头就是出自他手，又讲了一些自己在塑形的时候遇到的困难，希望虞爸能给他一些建议。

  虞爸给他仔细讲了就那座泥塑突显出来的缺点和不足，讲解完得知他不赶时间，让他直接在自己家里先改一改。

  几经完善，虞爸再怎么苛刻，也找不出什么差错，喊来易烊千玺坐在旁边，看他改其他泥塑。

  座位正好对着房门。

  易烊千玺朝门外看去，虞一正坐在餐桌旁，举着馄饨逗它玩。

  注意力立马就被她吸引走。

  灯光落在她们头顶，湮出的一圈光晕，同样洒进他的心里。

  手臂一举高，睡衣袖子就往后滑落，露出一段纤细白净的手臂。

  头发应该刚剪不久，发尾整齐地散在肩膀上。

  下巴圆润，脑袋高高昂起，眼尾和嘴角上扬的弧度出奇地一致。

  如果说她腕上带着的那段红绳是浓墨重彩的一道，那她的眼睛就是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

  含了一眼泉，总是鲜活生动。

  虞一用鼻尖去蹭馄饨的额头，馄饨看起来比她还享受，眯了眼睛叫唤着。

  虎牙一露出来，和馄饨更像了。

  虞爸好久没听到身边的男孩出声，转头去看他。

  易烊千玺笑意还漫在眼里。

  虞爸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家女儿。

  虞一上高中的时候，眉眼渐渐张开，已经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虞爸经常能在小区楼下遇见守株待“鱼”的男同学，他们看向虞一的眼神就跟这小伙子差不多。

  也不一样。

  他们火热澎湃，是崇拜与追随。

  但他，是缱绻温柔。

  虞爸咳嗽了几声，想着留住易烊千玺的人也管不住他的心往外跑，就让他出去吃点水果。

  虞一洗完水果出来，客厅里空了。

  胖虎陪着楠楠虞珥去楼上玩，易烊千玺跟着她爸去感受艺术的熏陶。

  只剩下她无所事事。

  正想着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馄饨找准时机出了声。

  虞一小跑着过去开了笼子，两只手虚环着，小心翼翼地把馄饨抱出来。

  把猫举在自己眼前，细细地看它的眼睛。

  真的很漂亮，怪不得易烊千玺会舍不得。

  “你终于来啦！馄饨！”

  “喵。”

  “以后你就跟我咯！”

  “喵！”

  “你要是想易烊千玺，你可以和我一起看他的综艺、他的电视剧！”

  “喵！”

  “但是见到他就……不太可能了。”

  馄饨好像听懂了，脸上的胡须抖了抖，闭了嘴没叫唤。

  “你也不要太难过，看视频也是会动的！”

  还是没声音。

  “馄饨，咱们要做个独立的女孩子，不能太依赖男人。”

  “那你一定要见到真的，我也没办法呀！”虞一摸了摸馄饨的脑袋，“要不电话给你，你给他打视频，看他接不接？”

  “喵！”

  “会接的。”

  “害！吓死我了，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啦！”

  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柔软尾音，在易烊千玺心头绕着圈回荡。

  虞一发现，和他呆久了，好像确实没有之前这么紧张了。

  褪去那些光环，他和生活里的大男孩没什么区别。

  兴趣广泛，做自己想做的事，会熬夜捏泥巴，也，会花钱买很多很多猫。

  手里的馄饨挣扎着要往易烊千玺那儿爬。

  虞一把它放进易烊千玺手里，凑过去点点它的鼻子，跟它说，“珍惜最后的时光哦小馄饨。”

  易烊千玺闻到了女孩子身上的味道，洗发露、沐浴露和洗衣液的融合，比他闻过的任何一款香水都要好闻。

  适合伴着入睡的气味。

  但她立马退开，气味渐渐散开，飘进空气里闻不到了。

  他遗憾地皱皱鼻尖，手一下一下地帮馄饨顺着毛。

  怎么叫他不想靠近呢？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着，易烊千玺抱着猫，虞一看着猫。

  本来以为要找些话题聊一聊，现在发现，静静的就很舒服。

  他觉得，就这样一直呆着也挺好的。

  正享受着，楼上一阵碎片落地的声音乍起，馄饨惊得浑身毛都竖了起来。

  虞一和易烊千玺立马起身。

  接着胖虎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没事没事，就是搭起来的城堡塌了。没打架没打架！”

  都松了口气。

  易烊千玺看着餐厅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在往9靠了。

  于是开口，“带我上去叫楠楠回家可以吗？”

  征求的语气，虞一相信，要是她说不可以，易烊千玺也一定会答应的。

  “可以！”

  虞一先往前走，易烊千玺把馄饨塞进猫笼，迅速跟上。

  “你们……”

  虞一踩上第一节楼梯。

  “我们？”

  我们这个词语也太暧昧了吧？

  她连听都听不得。

  虞一看向他，摆摆手，“不是不是，是你们，你们六周年要加油！”

  握了拳在自己眼前挥了挥。

  她站在台阶上，勉勉强强和眼前的男孩平视。

  虞一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眼角起了细小的笑纹，愉悦一直荡啊荡，砸进眼里，泛起一层层涟漪。

  他的眼睛里有光。

  还有她的倒影。

  心跳声一直按着加音量键，越来越响。

  他推着拳头和她的轻轻一碰。

  “好。”

  差点就被吸进去了。

  他是小唯吗，摄人心魂来的。

  虞一捂着胸口继续往上走。

  “你会来看吗？”

  虞一转头。

  他真的和采访里说的一样，和别人讲话的时候总是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

  安安静静等着自己的回答。

  虞一突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手速太慢，只能在电脑前面等直播了。

  “我……我没抢到票，黄牛票又太贵了，我可能……”

  女孩脸上露出些许窘迫，易烊千玺打断她，“没关系。”

  伸手向上指了指，示意她往上走。

  虞一心里悔死了，要是刚刚问他要张票就好了。

  想去！

  她好想去！

  她还没看过他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

  之前错过18岁成年礼让虞一难过了好久，现在已经开始攒钱准备冲去19岁生日会了。

  诶，这种要求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楼梯好像比以前更难爬了，脚好沉，抬不起来。

  楠楠很听话，易烊千玺一叫就帮着虞珥把玩具收进收纳筐里，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准备离开。

  “小鱼姐姐，我明天还能来你家玩吗？”

  楠楠站在门口，拉着易烊千玺的衣角，从易烊千玺身后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地问，生怕虞一会拒绝。

  “当然可以啦，正好虞珥也很无聊，你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虞一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脸。

  “对呀对呀，你来吧！”虞珥蹿到易烊千玺身边，拽了拽他。

  易烊千玺低头，“怎么了？”

  “易烊千玺哥哥，你下次别把楠楠一个人丢在舞室了，好可怜的，就让他来我家吧！”

  易烊千玺一记眼刀横在楠楠身上。

  放纵他乱说话的后果，就是他变成了一个无情的男人。

  楠楠往虞一怀里躲了躲，分明有些害怕了，嘴上却还逞强着：“对呀对呀，来虞珥家吧！”

  易烊千玺巴不得楠楠天天往虞一家跑，这样自己也能天天见到她。

  但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先不答应吧，她一会儿肯定会心软来帮楠楠求情的。

  那这样……

  就有理由和她聊天了。

  于是冷着脸，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再说吧，先回家，太晚了妈妈要着急的。”

  易烊千玺把楠楠从虞一怀里拉开，牵着他往外走。

  楠楠眼里包着一筐泪，一步三回头地和虞一挥手说拜拜。

  虞一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想着等下微信和易烊千玺聊聊，看看能不能再帮着楠楠回旋一下。

  他刚刚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