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姜延晚上躺在杂物间的床上，胳膊枕在脑袋下。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姜延还能听见隔壁屋里的声音。
“姜伟生，你还真打算送他去上学？”姚桂娟开口，
“咱们前两天不都说好了吗，他这个年龄不上学能干什么。”姜伟生压低声音说。
“上学也行，那钱我可不能全出”姚桂娟白了姜伟生一眼。
“行，行”姜伟生连连答应着。
姜延静静地听着，剥了一颗糖扔进了嘴里，糖纸又塞进了口袋。
姚桂娟的弟弟在街道上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但也是个抠门的人，不愿意花钱雇工人，听说自己姐姐家来了个男孩，便也生了心思。
于是姚桂娟便和姜伟生商量。
“让姜延一直上学也不是不可以，钱总是不能白花，我弟弟在街道上开了家小餐馆，让姜延过去帮忙怎么样。”
“那上学了怎么办？”姜伟生问。
姚桂娟皱眉：“放假周六周日不有的是时间”
姜伟生也没多说什么。要说起来，姜延是自己的亲儿子，说一点都不心疼是假的，姜伟生心里知道儿子恨自己，他心里也恨自己无能。
晚上吃饭姚桂娟提起这事，“行。”没想到姜延一口答应了下来，便也讪讪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正是暑假，姜延忙完院子里的活，就出了门，去了街道上的小餐馆。见他的是一个肥胖的男人，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
“你就是姜延？”男人问
“嗯。”
“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搬货卸货，去后厨洗碗，小心点干，听着没？”
姜延嗯了一声，去了后厨。
在来的路上，姜延没错过“丹逸舞蹈”这四个字，看见这四个字，想起那个小女孩总是穿着洁白的舞蹈服，头发高高竖起，好像还扎了一圈毛茸茸的毛。
想到这里，姜延发现这么美好的人，自己本就不应该肖想。
姜延干完了活，出门拍了拍身上的土，一个人往回走，老远就看见小女孩一个人站在门口踮着脚望来望去，他本想绕了路走过去，可这个小女孩偏偏一眼看见了他。
“姜延哥哥。”肖筱喊道，带上了奶奶的鼻音。
姜延顿住了脚步，看着白白的一团跑向了自己，他眯了眯眼。
“姜延哥哥，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吗？”
“嗯”
姜延也不问为什么，抬脚就走。
“姜延哥哥你慢点走，我腿短跟不上了”
姜延没说话，肖筱能感觉得到确实不吃力了。
“这次我自己走路回家，那等开学了，妈妈就不会担心我了，我也能自己回家了。”肖筱慢吞吞地说。
“嗯。”
“姜延哥哥也在新城小学读书吗？”肖筱脆生生的问。
“嗯。”
“我也是，我开学就上一年级了，那我们一起上学好不好呀？”肖筱一歪小脑袋
“嗯。”
一路上肖筱都在讲话，无论说什么，姜延都只回答嗯。
肖筱也不着急，毕竟他不会像蒋丽敏他们一样嫌自己烦。
到了大院，肖筱便看见正要去接自己的梁晶，乐呵呵的跑过去“妈妈”
梁晶一脸惊讶“你自己回来的？”
“我和姜延哥哥一起回来的。”
“嗯。”梁晶对姜延没有反感，觉得这个孩子虽话少，却也善良。
“妈妈”一旁肖筱开口，“开了学我能和姜延哥哥一起走吗？”
梁晶知道这孩子心疼自己，犹豫了一会儿便也答应了下来。
今天正好是肖华的生日，说是给他过生日，桌子上全是肖筱爱吃的菜。
梁晶今天多做了些鸡腿，“肖筱，给你姜延哥哥送点过去，好不好？”
肖筱端了鸡腿就出了门。
姜延在院子里用凉水洗了个脸，刚转身就听见那个软软的声音。
“姜延哥哥，我妈妈今天做了鸡腿让我拿给你。”肖筱笑的一脸灿烂。
姜延本意想拒绝，看见姚桂娟跑了出来，肖筱吓得往后站了站。
姚桂娟接过了那盘鸡腿，脸上挤出一个笑“肖筱啊，替我谢谢你妈妈啊。”转身扭进了屋。
姜延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远也回过了头。
暑假过完马上就要开学了，肖筱扎了两个双马尾，蹦跶着出了门，一眼看见倚在大树下的男孩。
姜延没有太多衣服，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今天翻出了自己所有衣服，找了件虽然不新但还算整洁的衣服。
“姜延哥哥。”肖筱喊了一声。
树下的男孩闻声看了过去，就看见白白的一团朝自己跑过来。
“我们走吧”姜延今天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一年级一共六个班，肖筱被分在了二班，同班的还有蒋丽敏，孙涵，苏耀。因为个子矮，肖筱被老师分在了第一排，肖筱同桌是个女孩子叫张佳。两人很快混熟了。
蒋丽敏下课路过肖筱桌边，听张佳一脸惊喜“哇，肖筱你还会跳舞啊，好厉害呀。”
回到自己桌子上，蒋丽敏心想这么矮的人还学跳舞，回家也要让妈妈带她去跳，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姜延读三年级，三年级在一年级的楼上。当时姜伟生忙着赌博，对他学习不上心，这才晚上了一年。
姜延被班主任带进了门“这是今年转来的新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姜延。”
“没了？”班主任咳了咳“好，有新同学，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有谁愿意和姜延同学同桌，来，举下手。”
班里没了声音，班主任尴尬的笑了笑，没等能他开口，姜延一个人去了靠窗的单座。
班主任也没再说什么，他之前是有看过姜延的成绩，几乎每门课都是满分，所以才带到了自己班里。
姜延坐下后大家叽叽喳喳了一阵子，他也不在意。
第一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课程。放学后，肖筱很自觉的站在一楼楼梯口等姜延。肖筱背着妈妈新买的书包，眼睛不住地往楼上看。
姜延快步下楼，看见一双大眼睛看见自己后闪了闪，咧开小嘴“姜延哥哥。”
姜延快步走上前去，手不自觉的想摸一摸她的小脑袋，但还是收了回来。
小女孩讲今天发生了什么，讲自己的新同桌，教课的老师很温柔，今天布置了什么作业。
姜延默默的听着，点头说嗯。
好像身边多了这么个小不点比自己一个人要好了些。
肖筱因为有人听她讲话连回家的路也不觉得无聊了。
回到家，姜伟生喝了点小酒哼着小曲，看见姜延进来叫了一声“臭小子。”
姜延没理他，径直回了屋。
晚上吃饭知道姜伟生找了个工地上的活，姚桂娟知道了也挺高兴，家里多了一个挣钱的，自然是好事。
吃完饭，姜延回自己房里做作业。
姜延读书很快，自己看一遍就知道书里的内容，成绩总是第一。
睡觉前，姜延翻开书把两张彩色糖纸夹了进去。
果然周末肖筱在舞蹈班遇见了新同学蒋丽敏。
蒋丽敏穿着一样的舞蹈服，站在李老师面前。李老师正在指导她压腿。
看见肖筱进来，蒋丽敏似乎想要展示一番，猛一抬腿往下压，肖筱看着都疼。
看着疼得嗷嗷叫的蒋丽敏，肖筱也没有办法。肖筱虽然肉嘟嘟，却胜在身体柔软，做的动作都标准到位，经常被老师当做模范演示。
看见肖筱，老师亲切的让她过去帮帮蒋丽敏。
看着比自己矮的肖筱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尽管疼得呲牙咧嘴，蒋丽敏也使劲下压。得到老师的认可，蒋丽敏神气地笑了笑。尽管代价是走路都有点别扭。
她斜睨了一眼肖筱，觉得自己也不比她差多少。
肖筱则是一脸开心地看着她:\"“你好厉害呀，小敏。”
“还好，多练练就可以了”蒋丽敏回答。
蒋丽敏看着肖筱能够连续地跳出一支舞蹈心里有些焦急，刚学完基础动作便央求老师教舞蹈。
老师无可奈何“丽敏，把这些基础动作练好跳舞才能好看，欲速则不达，太过着急的话会跟不上的。”
蒋丽敏则不以为然“老师，我会跟得上的。”
李老师无可奈何，带蒋丽敏进了肖筱的班。
一节课下来，蒋丽敏不仅动作有些扭曲，一直跟不上音乐的节奏，老师不只一次提醒她回去练基础。
下了课，蒋丽敏低着头跑了出去，肖筱小跑着跟了出去。
肖筱小声安慰着她“没事的，小敏，多练习一下就好了，我一开始也是这样，别伤心。”
蒋丽敏没看她。
“喝点吧。”肖筱拧开自己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把乘着牛奶的杯子递过去。着还是妈妈怕她口渴给装上的。
蒋丽敏这时抬起了头，一脸恶狠狠地样子，一把推开肖筱“你走开，我不想喝。”
肖筱一个趔趄，杯里的牛奶也撒出了大半，溅在了衣服上，脸上也沾上了几滴，被一只大手扶住刚刚站稳。
肖筱抬头看是姜延。
还没叫出口，肖筱就看见姜延瞪着蒋丽敏，蒋丽敏心虚的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喝牛奶，谁让她自己站不稳的。”
趁着姜延没说话，蒋丽敏转身就跑了。
姜延低头看肖筱，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牛奶。
姜延只觉得手里地脸软软的，滑滑的，他快速把手从肖筱脸上拿下来。
肖筱慢慢盖上手里的杯盖，缓缓抬起头眼圈红红的，轻声说“谢谢姜延哥哥。”
姜延不做声却皱起了眉头，本来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走吧，一起回家吧。”
肖筱点了点头，夕阳温柔的光照在两人身上，细细的风把肖筱的碎发吹得微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