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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烂的守护神 ]_梦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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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卷十九丶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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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丶追缉

  然而现实里的人间并不平静,连续杀人案依旧如雨後春笋般不断冒出,失踪人口也急遽攀升,案件层出不穷,警方疲於奔命,李赫叔叔和我自然也没闲着,暗中一同加入了调查的行列。

  只是调查行动持续陷入胶着……不,应该说是不断有新的案件发生,此案未结,另案又起,简直就跟打地鼠一样,不是抓不到人,而是抓不胜抓,让人不禁怀疑背後有股无形的力量,不停地在催生这些接二连三丶没完没了的连续杀人案,而且情况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弄得人心惶惶,当局也十分头痛,舆论甚至开始怀疑是否系某种「孤狼式」恐怖攻击活动在暗中蔓延,然而这样的推论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支持,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恐惧引发的片面臆测。

  反观李赫叔叔,即使面对这样诡谲的情势,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冷静,靠着隐形的能力,跟着重案旧属上山下海,一案接着一案地跟了下去,丝毫不显疲态,敬业的精神与意志,不禁让人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却也不难看出他内心存在着某种坚持。

  「逃吧!鼠辈,不管你们有多少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们一网打尽,一只一只从阴暗腐臭的黑洞屎坑里挖出来!」

  从他坚毅的眼神里,我明白,这不仅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丶「真相」,以及那些无辜的被害者,背後更是为了善喜阿姨。叔叔相信,只要紧跟着这些影子,总有一天会逮到影子的主人。

  他将受害者的死和发生在善喜阿姨身上的悲剧全揽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一个人背负着无比沉重的枷锁,夜以继日丶踽踽独行,唯有抓住幕後黑手丶绳之以法,才能洗刷他内心的愧疚,放下那常人难以承受的重担。

  「不管那是什麽,我一定要亲手了结它!」这是我偷偷在叔叔心里读到的。

  -----

  在灿烂的笑容前,我哭泣。

  如今妳身在何处?我的善喜。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若妳真听得见。

  我试着呼吸,目空一切,却无法停止思念,只怨时间。

  又是漫长的一夜,一样的梦境,一样的光火,

  我在另一个世界,枪毙自己……

  一次又一次。

  日升月落丶物换星移,一切看似如旧,除了妳的身影。

  独自踏上这蜿蜒崎岖的路,却如入迷雾;

  看不见尽头的彼端,是去向,还是归途?

  挥不去的脸,停不下的脚步,这样的我,当归何处?

  神啊!若您真听得见,请帮帮我,

  求您拯救这曾经璀璨的折翼天使,

  为世间重觅久违的善良喜悦,

  就算剁去这沾满血污的罪恶双手,亦无所怨,

  即使赌上这残破的不赦孤魂,也不足惜。

  如果可以。

  -----

  二十七丶遇害

  没想到,这股席卷人间的死亡漩涡,竟悄悄来到了我身边,又快又急。

  那日,乾妈又说要来看我,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却不见她现身,等了许久,仍是如此。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唯恐她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或者遭遇了什麽不测,毕竟最近外头并不平静。本想瞬移过去看看,又怕因此刚好相互错过,同时也担心自己反应过度丶引起误会,於是只能祈祷乾妈没事,一边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多虑。

  然而等了又等,实在等不下去了,拿起通讯卡拨了乾妈的号码,耳边却总是传来单调的「嘟嘟」声,没人接起。正当我换了衣服,准备动身前往塔屋时,却突然来了电话,掏卡一看,竟是乾妈的号码。我赶紧接起,劈头就问乾妈状况,没想到回答我的,并非原本熟悉的乾妈,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喂?乾妈?乾妈您还好吧?您怎样了?发生什麽事?回答我呀!乾妈?」面对我连珠炮般的询问,对方却不答腔,始终保持缄默,且未开启视讯,仅以声音通话。然而不论我如何追问,对方却始终一语不发,只听到「呼呼呼」的沉重呼吸声,自彼端传来。

  「喂?喂?你哪位?」「呼……」

  「……」

  「你,不是乾妈吧?」「呼……呼……」

  「你是谁?快让我乾妈听电话!」「呼……呼……呼……呼……」

  「你谁呀?到底是谁?说话呀!」「嘿嘿……嘿嘿嘿嘿……!」

  「笑什麽?为什麽你用乾妈的卡打这电话?有种就开视讯让我看看你啥模样,没种露脸,是怕我认出你吗?还是长得太丑见不得光?既然都打来了,好歹吭两句啊!。」

  「呼……呼……嘿嘿嘿嘿……嘻嘻嘻嘻……!」

  「哇!你这死变态,别让我逮到,到时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有份……赠物,是主人……指定……要给妳的。」

  「什麽?什麽赠物?」

  「呼……呼……我……留在这了,自己……过来看吧!主人说……妳……一定……会……感兴趣的。」

  「什麽?」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你说什麽?什麽赠物?给我说清楚……呀!呀!喂?喂?喂?」

  「嘟嘟嘟嘟……对方已结束通讯,请重新再拨。」

  「呀!这死变态,居然还挂我电话!」

  挂了讯,二话不说,立刻瞬移到了乾妈的塔屋里。屋内门窗紧闭,窗帘被人刻意拉上,因此十分昏暗。正要移动,却发现脚下一片泥泞,似乎踩到了什麽黏腻的液体,一不小心,便摔了个四脚朝天。我慌忙爬到窗边,将窗帘拉开,没想到才一转身,便被眼前的黑色物体吓得失声尖叫丶跌坐在地,手里顿感湿黏,低头一看,赫见双手沾满了暗红色的血,一抬头,更是一幕噩梦景象。

  「呀--!」

  屋子的正中央吊着一具黑压压的物体,正是刚一转身见到的东西,定睛一看,似是一个女人,双腿朝天捆起,像待宰的牲畜般被倒挂在天花板上,垂下的长发遮目蔽面,双手却不知去向,腹部被人切开,内脏四处散落,长长的肠子像是项鍊一般缠绕丶悬挂在尸体身上,现场血流满地,而我整个人就正好坐在这一滩血泊当中。

  我慢慢爬了过去,伸出颤抖的手,将女人脸上的长发拨开,才发现被害者正是乾妈。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是面容扭曲丶双眼圆睁丶嘴巴张得老大,表情非常痛苦,又似惊恐万分,脸上满布瘀肿和刀割痕迹,全身上下更是处处可见被削至见骨的伤痕,胸部也被刨去,与古代酷刑「凌迟」无异。

  而那张发话引我至此的通讯卡,就塞在乾妈张得大开的嘴里。

  「乾妈,乾妈,乾--妈--!」作梦也没想到乾妈会遭此横祸,更没想到她辛苦一生,最後下场却如此凄惨,如今也只能抚尸痛哭。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开始搜寻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

  环顾四周,到处洒满了喷溅血迹,还有一堆不明涂鸦,循迹望去,视线随即被墙上几个血红大字所吸引,上头歪歪斜斜地写着--「神国近了」四个大字,而就在留字的底下,终於发现了失踪的手臂,凶手似乎将砍下的手当成了毛笔,在墙上恣意挥毫,事後便随意弃置在墙角。

  「神……国……?什麽『神国』?」正疑惑间,突然听见警笛声自远而近,立刻提醒了我麻烦将近。

  身为命案现场的第一发现者,看着沾染一身的血污,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将成为首要疑犯,虽然事实上我什麽也没做,但光要解释自己何时丶如何出入现场,以及无意间留下的血痕足印丶落发等迹证,就已够令人头大,而如何摆脱涉案嫌疑,更是一大挑战。

  事实上,只要我脱下沾血的鞋子丶瞬移回家,再以一般交通方式抵达塔屋,然後重新换上原本沾了血的鞋子,像普通人一样重新走过一遍,再报警,接着待在现场等警方抵达,做完笔录,就能以「目击者」的身分脱身。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却是「时间」--警察即将抵达现场,我根本没有时间布置善後。

  回想抵达之初,塔屋门窗紧闭,现场十分完整,显示除了凶手,在我之前,并无其他目击者进入现场,警察这麽快就获报赶来,一定是凶手或其同夥报的警。所谓的「赠物」,原来不仅指乾妈的遗体,还包括这「请君入瓮」丶入人於罪的陷阱啊!

  窗帘被我动过,地上还有我滑倒时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我的手脚血印,遑论包括指纹丶落发等微物迹证,我本人在场的事实,显然是无法洗脱的。於是索性打开屋门,坐在门口,拿起通讯卡报警,然後开始哭泣,尽管此时警察已到了斜坡路口处,近在咫尺。

  这时候真希望自己能有魇婆「催眠」丶「夺取记忆」之类的本事,不过这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丶痴心妄想。迫不得已,只能「亡羊补牢」,虽然还是会留下「如何抵达现场」的疑点,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

  警察很快便上到了塔屋前,也立刻发现了我。员警透过通讯器开始呼叫,相关人员也陆续抵达,辖区员警丶刑事组丶重案组丶鉴识组等等,都来了。

  稍顷,救护车便鸣着刺耳的警笛,「喔咿喔咿」地开进了现场。结束一连串的采证程序後,乾妈的遗体便被装进了尸袋,用担架运上了救护车,旋即鸣笛驶离,而我只能透过车窗玻璃,目送乾妈最後的身影。

  塔屋公寓附近的巷道路口停了数辆警车,斜坡下已围起了封锁线,并加派制服员警在场维持秩序。现场随处可见忙碌的警察与相关人员穿梭其间丶交头接耳,线外则挤满了探头探脑的围观民众,七嘴八舌丶议论纷纷。

  「发丶发生什麽事了?」

  「说是顶楼塔屋住户被人杀啦!」

  「哎呦!好恐怖,怎会这样?最近这种事好多啊!」

  「是啊!治安真的很不好。」「警察都不知道在干嘛?」

  「是坏人丶疯子太多啦!怎麽能怪警察呢?」

  「我儿子的朋友也是警察,说这阵子忙死了,光是杀人和失踪案就一堆,已经两个礼拜没回家了。」

  「唉!怎麽会这样?」

  「那户妳认识吧?」

  「知道啊!听说是个帮佣的,本来有一个女儿,被丈夫虐死了,丈夫後来也死了,说是喝醉酒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的,就在这斜坡路口,好像是那边的样子,最後只剩她一个人过活了。」

  「哎呦!真是歹命哦!」「会不会是咱这儿风水出了问题啊?」

  「呿!别胡说!乌鸦嘴。」「死了人,这房价恐怕是掉定了。」

  「那栋好像是专门出租的,这下房东可要哭死了。」

  「唉……」

  我身上披着毛毯,一身狼狈地坐在另一辆救护车後端,接受员警的询问,馀光随即瞥见李赫叔叔自塔屋里现身,朝我走来。

  「先别说话,待会儿会送妳去医院,回头再说。」叔叔悄悄对我附耳说道。果然,初步侦询後,我便被送上了救护车,前往医院检查。因为没有受伤,在简单的心理谘询後,旋即获准返家。

  回到家里,李赫叔叔已久候多时。

  「凶嫌留下了许多证据,目前正锁定特定对象进行追缉,相信很快会有结果。不过,妳涉案的嫌疑仍未排除,这是比较麻烦的地方。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不知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丶算一步。」

  「虽然会有点辛苦,所幸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妳参与杀人,只要扮演好发现现场的『目击证人』角色,应无大碍。」

  「叔叔,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麽事?妳尽管说。」

  「一旦抓到凶手,我希望能够到场参与侦讯,就算旁听也行。」

  「妳想亲眼见见凶手?」「嗯!」

  「放心吧!妳是案发现场的关键参考人,警方会安排让妳指认凶嫌的。不过,妳见到凶手的真面目了吗?」

  「没有。事实上,当我到达现场时,他人已经走了,似乎还是那家伙报的警,把我也扯了进去。」

  「这就有点麻烦了。」

  「不,只要能跟他照面,我立刻就能分辨他是不是凶手。」

  「好吧!妳要把握指认的机会,设法争取参与侦讯,我会继续留在重案组追踪进度,有什麽进展,会第一时间转告妳。」

  「谢谢您,拜托您了叔叔。」

  「没事。发生这种事,叔叔不会坐视不管的。好好休息,有消息马上会通知妳。」

  「谢谢叔叔。啊!对了叔叔,还有件事想请教您。」

  「嗯!妳说。」

  「叔叔听说过『神国』吗?对这名词有印象吗?」

  「妳说的是现场墙上遗留的血字涂鸦吧?我也注意到了。事实上,最近一连串的杀人案件,不管是涂鸦或证人的供词,都提到过类似的字眼,初步研判很可能是幕後的犯罪组织,犯案动机可能涉及宗教狂热,不过还没有具体的证据或目击者能够证实这组织的存在,感觉十分神秘。」

  「神国……主人……宗教狂热……犯罪组织……」

  「怎样?有没有想起什麽?」

  「还没有。」

  「那好吧!妳自己多保重,我走了。」

  「嗯!叔叔慢走。」

  至於警方那头,虽然【天眼系统】(注)并未拍到我在现场的活动过程,从家里到塔屋沿途也没有录到我的行踪身影,然而诚如叔叔所言,即使警方对我有所怀疑,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我涉案,因此在短暂留置询问後,便将我释回。虽然外头加派了便衣员警跟监,不过对我来说,并不是什麽太大的麻烦,至少比背黑锅丶坐冤狱好。

  --

  注:此系【中华人民共和国联邦】为搜集人民日常生活资料丶管控境内人口,监察记录有无违规违法或从事犯罪丶恐怖攻击等危害国家社会安全重大法益之不法活动,而於联邦全境建制之人工智慧全民监控系统。

  透过此一系统,人民在外的一举一动,包括挖鼻孔丶骂脏话丶随地吐痰等违规行为,对党或领导的任何批评丶反对言论,乃至各类不法犯罪行为,都能由人工脑立即掌控,径行扣除生活点数,列案记录,或直接通知执法单位处理,可说是联邦运用科技□□,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集中式民主和谐社会的典范利器。

  --

  之後,我便以「参考人」的身分参与案件侦办,也因此得以「协助调查」的名义,阅览案发当时附近的监视录影及侦讯时的影像纪录。

  由於现场采集到的证据相当明确,警方很快便锁定了凶嫌,将之缉捕到案。

  然而深入了解後却发现,嫌犯不仅没有前科,更是个众人口中的乖乖牌。而从调查初步曝光的监视录影来看,凶手行凶後非但毫不掩饰,甚至可说不畏人知,也没有逃亡的打算,一副坐等警方上门逮捕的样子。不仅手法粗糙丶蛮不在乎,有恃无恐的态度,更让调查人员摸不着头绪。

  而从侦讯时的影像纪录看来,凶嫌犯案後,对於自己曾经犯案一事根本毫无印象,不论是本身在侦讯中的供词,影像呈现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或是「阿智 6」所记录的生物特徵与 AI. 测谎结果,都一致呈现了此一诡异现象。

  「有这种事?是失忆,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犯案?莫非是想主张『心神丧失』来减轻罪责?不过【阿智 6】的测谎能力与精确度已是公认且具有鉴定效力的,若嫌犯没有说谎,那真相究竟为何?为什麽最近的连续杀人案,抓到的凶手都是这副德性?真是太奇怪了。」

  李组长眉头一皱,便觉案情并不单纯。毕竟他也算是重案组的老骨头了,见过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案件,却没有一件比得上最近接二连三丶如火如荼不断发生的连续杀人案。

  有别於凡人警察的困惑,我和叔叔心里早已有数,这种犯罪模式显然和父亲及叔叔的命案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附身操控,傀儡杀人。

  问题在於:

  看似随机挑选对象丶胡乱杀人的行为背後,究竟隐藏了什麽动机丶目的?是某种宣示丶挑衅,还是报复?「杀人」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反映某种机制的现象丶副作用,还是结果?或者「杀人」本身就是元凶的目的?

  这些疑问,恐怕只有逮到真正的幕後黑手,才能获得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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