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启明呆了一呆。
他在脑子里思考着姑获鸟说的话，姑获鸟便不开口，动手把他银发间的灰尘一点点挑去，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接着说道：“晴明大人，您完全不需要畏手畏脚。八百比丘尼大人也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什么既定的事情。那当然也不会存在既定的人。即使如今您身处另一个世界，大家与您的契约依旧存在。”
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没有分裂出黑晴明，但并不保证别的世界的黑晴明就不会跑到这里来啊！
平安京的自己都能莫名其妙炸破了次元壁，保不准也有别的空间的角色会过来呢！
启明挠挠头：“畏手畏脚的话……是肯定的。这个世界没有妖怪，也没有阴阳师。人类的排斥心说不定会很重。”
他拍了拍坐着的楼顶：“喏，比如这些人。”
怀疑来自未知，强大带来恐慌。
无论是他、还是超英们，都在面对着这个问题。
换了个世界，有些恶心的感觉还是丝毫未变哪。
所以他首先选择与超英们坦诚相见。站在同一个起点看问题，也不会被贸然排斥。
“我认为这些愚民完全不会使大人困扰。”姑获鸟说，“这些日子，您一定也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哎呀，也没有很多……”
嗯，小叽居算是后辈，托尼是的，娜塔莎可以当成有过合作的队友，不过好期待和女神再次见面……
姑获鸟一脸柔和地看着眼睛闪闪发光的启明，有些欣慰。
自从青之森一战之后，就很少看到这么活力四射的晴明大人了呢……
老是宅在庭院里，只委派式神出去，会闷坏的啊。
“您那么喜欢这里，多玩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唉？”启明看了一眼姑获鸟，有点惊讶，“我还以为姑姑会带头劝我赶快回去呢。”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姑获鸟声音温和：“原来您心里也有数啊。您这一失踪，整个京都可是跳了一跳呢。消息被贺茂家族和源赖光大人压了下去，只说您出去游历了，私下派了人和大江山、爱宕山那边的妖怪一起找寻。新年祭结束后第三天，天皇便派人来请您去主持春日的大祭了。”
她柔和地看着启明：“春日大祭，您已经用‘物忌’的借口，拒绝出席了两年。”
启明：“…………”操。
“每日的朝会，您每个月也就参加一次。”
启明：“…………”无言以对。
“您再不露面，说不定京都要有传言，大阴阳师晴明，蔑视皇威了……”
启明：“…………”老子给跪了。
他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这能怪我？每次散会那些贵族都来找我去驱邪祈福，什么鬼哦，谁的小三要生了让我去占个挂，谁谁晚上做噩梦了，谁谁谁的继承人又被暗算了……每次朝会跪两个时辰我都要跪断腿，根本跑不过这些老东西，召唤式神帮忙第二天又要被弹劾滥用灵力，威胁京都……”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寮生，有本事去和源赖光还有老师抱怨啊？”
他哼哼唧唧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姑获鸟，把脸埋进对方肩部的绒羽里，恶狠狠地吸了一口：“不过就是欺负我长得好看还脾气好。一帮生儿子没钩钩、生女儿三个钩钩的。”
“嘤嘤嘤，人家家好委屈呢。”
姑获鸟：“…………”
这德性…………唉。
她拍拍启明的狗头：“好了好了。我会转告源博雅大人让他替您推辞掉的。”
“噫，我就知道姑姑最爱我！”启明靠在姑获鸟肩膀上语气欢快，“姑姑，新年祭我送给你的金銮鹤羽，你为什么不穿？”
“那么漂亮的衣服，大家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姑获鸟说，“如果在战斗中有一点损害的话，我会很心疼的。”
启明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在天色渐渐变暗的时候，他贴着姑姑的耳朵轻声说：“我会让您以后每天都能穿着新衣服……”
“我保证。”
姑获鸟声音带着笑意：“那您一定要努力赚钱啊，晴明大人。”
“……嗯。”
人与妖鬼的战争，他会去终结。
一个人不行、一百年不行，那就培养后人，用一千年、一万年。
总有一天，人类会包容别的种族。
总有一天，妖鬼会停止伤害人类。
这是安倍晴明的大义，我启明，一定会替他完成。
“对了姑姑，你来这个世界，感受到力量被压制了吗？”启明转移了前面那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又提到了一件要紧事。
之前召唤的都是些N、R级别的式神，没什么显著感受，但是今天召唤了SR级别的姑获鸟，启明却觉得力量有了一些恢复。
他的力量就好像是一瓶水被倒空了，召唤来了式神，水又被慢慢注进了空瓶子。
姑获鸟摇头：“我并未感受到有什么不妥。只是大人，您的灵力损失严重。即便这个世界没有妖怪，还是要多加小心。”
“的确有点不太习惯，而且这个世界关于阴阳术的资料实在太少了。”启明敲敲脑壳，“说实话我有点好奇，如果召唤式神的时候能够随之带来式神身上的挂饰什么的，那么能不能隔着次元壁带点东西过来？”
“您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姑获鸟和启明相视一笑。
“卧槽！”
托尼看着自己大厦的楼顶，内心是震惊的。
之前圈起来画符阵、不让他靠近也就罢了，反正租金他已经算好了，等裂缝一修好他就把账单发给阴阳师。
但是这堆成山的竹简是怎么回事。
衣服、点心、文房四宝……操，还有清酒？！
“你是来度假的吗，美神先生？”托尼一脸严肃，“还是说你把我当成跨空间留学生的寄宿家庭了？”
鬼晓得在得知神盾局总部大楼被人炸了个洞，又监控到启明突然出现在他楼顶时，他是带着什么心态飞出实验室赶过来的。
他还以为对方被神盾局逼不得已才逃出来的，结果一降落就看到那个想象中被射成筛子的阴阳师叼着和菓子在往楼顶搬东西？
“哟，托尼，晚上好！”启明看着金红色的装甲缓缓落在平台上，机械手臂自动拆卸，露出富豪帅气的脸庞，伸手打了个招呼，接着对姑获鸟说，“第五个书架第三排的那套《万事论》第二册、不，三册都带过来。还有我突然想到，给荒川那边带个信，金鱼姬借我养一段日子，让他别来我结界找孩子了。”
“嗯……还有，拜托他注意一下海上的动向，就说我在这个世界也发现了海图碎片。”
姑获鸟带着启明落在了这块“安全可信”的区域，借由召唤契约在两个世界来往，替启明捎来了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得到了最新的指示后，她没急着回去，而是看了一眼落地的走过来，捡起一瓶梅子酒嗅嗅的托尼，冲着他微微躬了身：“想必您就是晴明大人于此间的友人了。大人脾气顽劣，承蒙照顾。”
托尼扫描着姑获鸟的能量结构，发现在他专门为启明构造的灵力检测之中，对方的力量应该是目前出现的式神之中最强大的。表情丰富、仪态优雅、用词精准……相比于哼哼唧唧的小纸人和只会乌拉笑着舔人的灯笼鬼，这只妖鬼倒拥有更多人类的特性。
……难道越强大的妖怪，会越接近于人类？
那么人类世界里，会不会潜藏着许多力量超乎想象的妖鬼？
心里盘算着许多，托尼脸上却露出嫌弃表情：“哈，朋友？他哪能算得上我斯塔克的朋友？”
“我们只是科技与魔法相接触的实验合作对象。”
“懂了。”姑获鸟微笑着颔首。
没错了，是和源博雅大人一样的犬科。嘴上喊着我要和你决斗，身体却很诚实地赖在晴明大人身边不肯走。
鸭子嘴梆梆硬。
姑获鸟领命消失之后，启明拿出了四张异常精美的符咒。
那是由他、源博雅、八百比丘尼、神乐四位阴阳师之力绘成的“四神之力”。
而今他力量不够，一个人面对着那道诡异的裂缝独木难支，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封印还是模仿京都的四神结界。
托尼凑过头来，看着符咒上分别绘着神龙、黑豹、白狐、孔雀，好奇道：“召唤咒？”
“是封印咒。”反正科技也没办法模仿，启明便仔仔细细给对方解释了一遍，托尼却反应很快地：“四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启明目瞪口呆。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托尼精确指出了四方神兽，更因为，他说的是中文。
虽然有点磕磕绊绊，不太纯熟。
启明一脸的？？？明显取悦了钢铁侠，他的嘴角轻快地一翘：“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拜托，我听说平安时期的风雅可是学习中文。”
我一个华国人，我特么会听不懂中文？
问题不是这个啊！
“你……什么时候学的中文？”
启明隐隐觉得对方的答案会让自己吐血。
果不其然，托尼语气轻快：“那天你给我展示完一些符阵后，我发现资料内符咒许多形态都是由方块字衍化而来的。这在我自己布置符阵的时候造成了一些阻碍，于是我就自学了一点中文。”
“也就看了一晚上的书吧，方块字很有趣，我学的不多。”
启明：……
一晚上自学中文，还特么自己布置符阵！！！
感谢老天，感谢老天，感谢对方不自带灵力。
多智近妖说的不就是这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