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真澄一个人在衣帽间里换衣服。
人总是能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思绪万千，她也脱离不了常人——脱离不了那种被人教育后的挫败感。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这种事情是能经常发生的，我要学会去面对，可是……我的确拖累了大家的进度。
后勤人员会在背后腹诽我吗？
黄濑君一定也很不满意我的态度吧。
然后他们会把我的表现告诉朋友，圈子里几乎都是流动的，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到时候就会被下“花瓶”的定论。
真澄真是越想越难过，吸吸鼻子，手上换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门被敲响，传来小岛幸子询问的声音：“真澄，是我，进来一下——”
她下一秒就打开门挤进来，期间只露了一条小缝，手里拿着不断振动的手机，“你的手机闹钟突然响了，没有指纹关不了，还有那边黄濑君已经换好衣服了，你动作快一点哦……诶？”
自家艺人衣服已经换好了，就是呆愣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知念真澄并不是小岛幸子接手的第一个艺人，她现在36岁，之前负责的艺人合约到期，这才把她安排给了新人。所以她的经验也是很丰富的，是鼻子是眼睛，一眼都能看出来真澄在想什么。
把门锁上，她走过去揽住真澄肩膀，鼓励道：“没事没事，真澄酱你已经很棒了，就是以后要记得吃早饭呀~再吃点巧克力吧？”
她借着力就把头埋在小岛幸子肩窝里，索性还有些理智，避开了眼妆的部分。
“……呜。”
小岛幸子像是哄小孩子，有一下没有下拍拍她的背，“我们还是先解决一下闹钟比较好哦？”
“闹钟？”真澄糯糯的咕哝，带着一点发颤，“我今天没有定其他的时间的闹钟……”
等到她要关掉闹钟时，看到屏幕愣了一下。
上面的备注是——【工作加油！】
连忙展开闹钟的页面，上面比以前多了好几个设置好的闹钟，而且时间跟现在也没有隔开多久。统一的静音振动模式，可惜真澄习惯在工作时把手机放小岛幸子包里，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前几个响时都没有被发现。
一个小时前——【早上好，我是涉也。】
四十分钟前——【正在化妆中，请不要担心。】
半小时前——【很抱歉……迫不得已换了衣服。】
二十五分钟前——【不能即使赶回来也不用慌。】
二十分钟前——【我努力工作^ ^。】
十分钟前——【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现在——【工作加油！】
“……还没有跟你算账呢，”真澄小声憋出来一句，“以为自己很料事如神么？还给我打气……真是笨蛋。”
知念涉也，害怕知念真澄突然换回来不知道正在干什么，临时想到了设闹钟的方法来提醒她。
他也算不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就一股脑地安排下来了——至少最后三个闹钟的时候，推推时间好像他们已经换回来了。
不过这也算是惊喜吧，让真澄转移了不少注意力在上面。
倒是小岛幸子看自家艺人有些发红的脸颊若有所思起来。
这期《EMU》算是初春穿搭特辑，第一套作为封面的衣服用了比较鲜亮的色调；第二套用于扉页，色调总体来说偏灰，用了百搭的千鸟格纹、用小部分白色点睛，从颜色或者花色来说，更适合大多数人。
西野：“好了好了，开始拍摄！”
因为不是街拍，为了不让画面单调，背景布前搭了几块多边形方块，也让两人有了更多姿势的发挥。
理智上，真澄应该振作起来，重新在镜头前显露自己的优点；情感上，真澄却做不到完全把负面情绪脱离，那些烦闷还在若有若无地影响着她——连笑容都有几分勉强。
虽然与平时看着无差，但是那种向外溢出的别扭感黄濑是能感觉到的。
果然开始还不到五分钟，西野又一次暂停了拍摄。
他是个注意自己形象的摄影师，一头及肩卷发蓬蓬松松，脸上也很白净。要说反差大，显然是他粗得不行的嗓子，听声音或者看面貌，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好像遇到了什么令人纠结的东西，他啧来啧去兜兜转转，抓抓头发，搞得真澄很是紧张，以为他要憋什么大招。
西野琢磨着开口：“那什么，知念，你要是笑不好的话，能不能别笑了行吧？”
知念：“！！！”
黄濑也暗道不好：喂喂喂不是吧，也没有这么严重啊西野大叔，小知念简直都要灵魂出窍了啊！
眼睛也有点红，西野大叔你是看出来了的吧？小知念哭过了诶。
真澄出道一年多以来，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她的笑容。
跟八乙女事务所签约时，策划就规划好了她的职业生涯——朝着甜系偶像前进。其中元气的属性必不可少，所以真澄当时还有一门额外的课程，那就是学习如何笑得更好看。
双唇咧开的大小、露出的牙齿、嘴角的弧度，不同类型的笑容，各有一套笑的方法。
好歹还是某野榜“笑容最佳”的TOP5之一，而现在却有人要求她把笑容收敛起来？！
真澄有些无措，都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放，最后像是求救一般将目光投向了小岛幸子。
她和黄濑凉太的经纪人中村站在一起，对西野的话也很是无语。至少……能不能把话说好听一点？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西野也察觉到了不对，“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啧，该怎么跟你说，大概就是你不笑会更好看一点，懂我了吧！”
小岛幸子朝自家艺人点头。
真澄也只能答应试试看。
之前嘴角一直提起的弧度骤然降下，真澄嘴巴附近的肌肉一阵放松——这才是她最轻松、原本的状态。五官表情的细微变化能引起一个人整体气质的改变，至少她就是这种类型。
不笑的、甚至故意有点拉下嘴角的真澄，与之前活泼元气的少女完全不同了。
西野突然大叫一声：“就是要这种感觉啊！！”
至此，拍摄一直顺利进行，直到结束。
摄影棚收工完毕，真澄和黄濑凉太谢过工作人员后一起去等电梯。
两个经纪人走在他们前面，黄濑凉太小声说道：“小知念，你不笑的时候还蛮惊艳的……”
“是吗？”真澄无奈笑笑，不带笑容什么的，这是她经历过最轻松的拍摄了，“我还是有点不安，毕竟有点突然。”
“真的，人都变了。”
黄濑凉太动动手指，极力在脑海中找到词语来形容，“怎么说呢，就是如果元气的小知念是甜甜圈一样，上面有巧克力酱和糖针，稍微靠近一下就可以闻到香甜味……嗯，如果是今天的小知念，大、大概像是那种哈根达斯最贵的那一盒冰淇淋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高级的味道呢。”
“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来把我带走’的小郁闷哟。”小岛幸子头也不回的补充道。
等到这次《EMU》爆火，看了网上的留言，真澄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又盐又甜”。
——
也许因为白天已经换过了，晚上涉也和真澄并没有交换灵魂。
这是两人很头疼的一点，在涉也没掌握新能力之前，这种交换似乎是随机、没有规律的。
睡前，真澄摆弄手机。
白天的工作颇有逃过一劫的感觉，心里上的压力不是一点半点，好像幸子小姐送了她回家之后就去了事务所，有什么事的样子——
真澄不可避免地乱想，该不会今天给事务所添麻烦了吧？
忽然，LINE有新消息提示过来。
春绯：真澄学姐，在忙吗？
真澄：没有哦，正在家里休息~
春绯：想要告诉学姐一个好消息，我收到了樱兰的通知书。
真澄看见最新消息，一个弹跳站在床上，激动难以掩饰。
真澄：！！诶！！恭喜！！！不过樱兰的话，没关系吗？
春绯：嗯，没关系。因为考得还不错，学费全免了。之后就可以直升法学部了。
真澄：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樱兰高校，是日本第一的贵族高中。
在里面，第一讲究显赫的家室，第二讲究钱财的富有，有钱即是有闲。不过它作为学校也有一定的历史沉淀，真正想要奋斗的人完全可以在樱兰的台阶上一步登天，这是冰帝这种新秀比不上的地方。
真澄原来差一点就要到它的“姐妹”圣罗贝利亚女子学院就读，最后还是选择了老牌的传统女子高中音乃木阪。
不过因为它要废校的消息，她最后转到了冰帝。
之前藤冈春绯要准备中考，真澄这边就没有打扰她，这样算下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兴奋得不得了。直到要十二点，真澄才堪堪把手机放下。
而在她熟睡的时候，《EMU》的后期双眼发亮，飞快地修图着——
这一觉，真澄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醒来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她习惯性打开手机查看消息，一边还想着要不要去开一桶泡面什么的，发现有好几通来自小岛幸子的未接来电。
最后是小岛幸子发的短信：【还在休息吗？醒来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真澄！大好事啊！”经纪人在电话里兴奋地不得了，“你和黄濑君本来作为扉页的图！被主编选做这期封面了！”
“这、这期？！不应该是下期吗？”
小岛幸子嘘了一声，“悄悄跟你说，好像这期封面的模特昨天晚上犯了一点事情被拘留了，杂志这边不太愿意继续合作，就把她换下来，刚好你们的图主编又很满意，所以……”
这个惊喜，把真澄打蒙了。
连续两期封面，是现在资历的她很难得的一件事，不管是从巩固还是宣传人气来说，都是对其很有利的。
更重要的是，会多一份工资！
这期《EMU》发售是在五天后，可想而知时间有多么紧张，这算是一剂强心针，为真澄可怜的自信心打入一股强有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