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十二夜18
“真经不起考验,仅仅这样就开始失控了吗?”
伊集院麻衣不是很满意的摇了摇头,说话间她快速后闪,和即将暴走的北森里奈保持了一定距离。
少女很痛苦的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失控后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她红色的瞳孔像燃烧着的烈火,双颊酡红,额头布满细汗,她抓着心脏的位置难受的如同掉在岸上不能呼吸的鱼。
“我好难受啊爸爸……”
北森里奈下意识的呢喃让伊集院麻衣一楞,她当然知道失控的煎熬,只可惜她没有名为恻隐心的东西。
曾经的超能力组织[爪]也做过给人不断施加痛苦从而激发潜在的超能力的实验,虽然实验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是痛苦的情绪越多超能力激发的越强这个规则就这么广为流传开来。
作为[破晓]排名第一的杀手ONE的女儿,北森里奈具有潜在的强大的超能力天赋。
在其出生的时候,北森观暮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抑制了她的超能力觉醒时间,致使这十几年来她都和常人一样的生活。
北森里奈抱着头,紧咬牙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脑海里不断浮现一幕幕痛苦的画面:父亲的死,母亲离去的背影,队友的暗嘲冷讽……
好像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呼吸都艰难起来,越忍耐,反而是更加剧烈的反噬,失控的情绪变成一个喜怒无常的婴儿,啼哭声在脑子里反复回响。
伊集院麻衣感觉不对,“你逃课的那段日子跟迹部景吾去哪里了,见了谁?”
带着肯定语气的问句。
之前是不能判定北森里奈是不是超能力者,也不会采用现在这种手段逼出她的潜能,就连组织的事都不屑跟她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北森里奈很大程度上继承了ONE的能力,如果加以调—教,倾覆组织都未可知。
以伊集院麻衣对北森里奈的了解,她认为北森里奈是个极端固执的人。这小妮子在知道仇人是谁之后,务必会不记一切代价去报仇,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伊集院麻衣想要培养她,还有什么比培养出一个NO.1的杀手更荣誉的事吗?
伊集院麻衣迅速设置了结界,把办公室封闭了起来,另一边站在攻击范围外指导北森里奈:“现在千万不要让你的意识沉睡下去,也不要让负面情绪左右你的脑子。”
她停顿一下,“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吗?”
“你知道什么?”北森里奈周遭的地板粉碎,浮至空中,她身上一黑一红的能量还在四处流窜。
看起来邪气极了。
“别急。”
伊集院麻衣用涂着蔻红指甲油的手划过结界,推着电流状的能量向四处扩散。
“我本是你父亲的学生,我这一批的孤儿都是通过互相残杀选□□的,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厮杀时我的对手很强大,她当时正打算用勺子挖出我的眼珠,千钧一发被老师阻止了——你父亲当时对阻止这种惨无人道的选拔方式产生了厌恶。”
北森里奈突得苦笑起来:“果然,他……根本不是什么小提琴演奏家,他就是一个杀手……”
“小提琴演奏家算什么!”伊集院麻衣眼里流露出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话。
“杀手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也没得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只要站在最顶上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哪怕是ONE!”
一开始幸福的生活都是编织的假象,是幻灭的烛光。
回忆里的欢笑声想起来还有些触目惊心,北森里奈指甲陷入肉里,鲜血从手臂上往下流。
“ONE的想法太可笑了,他爱上了一个女人,竟然放下一切,选择跟那个女人私奔,最后还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丧生。你说多可笑,他竟然想过平凡人的生活。”
北森里奈意识里不断和另一个自己抗争着,她完全被伊集院麻衣的话牵着鼻子走,来不及思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说了。”
但是伊集院麻衣还是步步紧逼:“呵,我十四岁的时候手上就已经积累了堆积成山的人命了。再看看你自己,若我是你,就亲自手刃敌人,用他的血献祭亡灵。”
北森里奈眼里充满了疑惑,她像是个正在被穿线的提线木偶,自我的意识正在消失:“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她迫切的想要咬断戈登·雷的喉咙,享受着鲜血淋漓的快感。但另一边她又觉得这不是对的,理智和非理智的天使与恶魔把她的神智拉来拉去。
太过不甘心。
太想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他北森凌人尚且有墓可寻,可是我的父亲已经无迹可寻了!
——我想要报仇,我好恨啊,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要让戈登·雷血债血偿!
一瞬间,报仇的执念占了上风。
伊集院麻衣不断在暗中释放自己的能力,悄然绕到北森里奈的身后。
嘴里还在继续引诱道:“你是ONE的女儿,你的超能力继承于ONE,如果你可以控制这股能力,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
能量粒子凝聚成实体的刀身刺进毫无防备的北森里奈的后背,直插她的心脏。
这是伊集院麻衣的能力——有问必答。
“告诉我,你去见了谁,是不是[和平之歌]的人?”
“是。”
“他们告诉你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什么的?”
“他们说我父亲盗取了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身份,他们说我的身份是艾德里安推测出来的,他们想利用我引出[破晓]……”
“艾德里安?”
伊集院麻衣表情一时很难看,除开艾德里安,也怪不得北森里奈的失控。她这些日子对北森里奈进行了各种心理暗示,以及在她喝的水里放兴奋型的药剂。
本想慢慢施加压力,结果[和平之歌]的人直接刺激过头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和艾德里安有过接触?”
“没有。”
伊集院麻衣看起来更加想不通了,似乎对艾德里安的所作所为很是不理解。
“艾德里安是谁?”
伊集院麻衣下意识答道:“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下一秒她的肚子就被冰刃刺穿,北森里奈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禁制,摆脱了她的控制。
同样的,她的手也被锋利的冰刃划伤,鲜血顺着冰刃滴在地毯上。
北森里奈最疼惜她的手,除了弹吉他时忘乎所以的弹出血外,对手的保养比对脸的保养更甚。
如今对手上的口子也不在乎了,她仓皇失措的在伊集院麻衣的结界破开的一瞬,逃走了。
浑身是血,脸上身上都被伊集院麻衣的血溅到了,手臂上手掌心也都是在流的鲜血,她瞳孔无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她不敢往楼下跑,现在还是社团活动时间,到处都是学生。
最后她跑上了天台。
把门反锁,还用冰把门封住。
北森里奈望着满手的鲜血,嫌弃的在身上不停的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就好像这些不是她的血,而是伊集院麻衣的血。
她浑身上下都处于紧张状态,她的能力是摄取其他人的能力,她开始问自己:“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不对,她可是伊集院麻衣,怎么可能会死,对对,她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我真的要去报仇吗?”
“我真的想去报仇吗?”
“我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她哽咽得嘶哑起来。
她心里清楚,她没有办法像[破晓]的人一样,视生命如草芥,杀人对于她来说太难了。
刺伤伊集院麻衣带来的愧疚感占据着她的心,因为她无法去遵循伊集院麻衣的意志——当她的同类。
她的父亲,不是ONE,也不是什么北森凌人,就只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一个普通的疼爱女儿的父亲。
仅此而已。
是她不甘于农场小镇的平凡生活,是她渴求于更大的舞台,若不是她想要的太多,也不至于害死父亲。
归根结底,不过是她。
她站上栏杆的台阶上,风在她耳边划过,这里的景色异常的美丽。
不属于她。
也是在这个天台上,迹部景吾用冰与花凝聚成句子,拨动她心弦。也曾委婉的担心她会自杀,还说了什么如果她做了什么蠢事就是让他难办的话。
可是……可是,她又有什么勇气活下去呢。
她只能祈祷,迹部景吾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被她搅乱。
最好,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抹去她的一切。
北森里奈泪如雨下,只觉自己真的是个废物,光有恨意却复仇无能。可能连天国的父亲都觉得自己没用吧。
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呼吸困难,颤巍巍的咬着牙往前移动。
被冰封住的门开始晃动,有人在从外面撞击门。
北森里奈毫无反应,跳下去是最丑的死法,可也是最解脱的。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有很多,不断往她身上施加压力,把她压的死死的,连她自己都以为是可以压制的住的。
但爆发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身体往下坠落的一瞬,手臂被紧紧抓住。
她听见——
“本大爷准许你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