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成年
嘟嘟嘟的忙音。
电话挂断了。
林蓬蓬举着话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还闭着，坐在床上不动地方。
好一会后，她回过味儿来了。
困意寸寸崩裂，眼睛一点点睁开，又一点点瞪圆。
扭头看着听筒：“我……”
好像说错话了。
眉头耷拉，嘴角向下压，委屈。
吕白等了半个小时，林蓬蓬才慢腾腾地上了二楼。
她身上裹着个小毯子，披头散发，一脸慌张，碧绿的眸子里闪着心虚的光。
这会儿雨不大，雨针细密柔软，簌簌的垂直落着，坐在房檐下，便淋不到雨。
吕白坐在长凳上，带着耳机看着雨，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停在备忘录页面。
屏幕上有一行字，是吕白刚刚按上去的：
双胞胎、整容、精神分裂。
啪嗒一声，吕白按了侧边键。
上一秒还亮着的屏幕倏然变黑。
林蓬蓬快走了两步，在吕白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了。
身下的凳子被人擦拭过，是干燥的，倒是脚下的地板积水不少，在黑夜中反着光，亮晶晶的。
林蓬蓬脱掉拖鞋，将脚挪到长凳上，蜷腿，用胳膊圈住膝盖，小毯子一裹，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
随后扭头呐呐地问吕白：“找我上来什么事呀？”
林蓬蓬的声音很小，还没有吕白耳机里的音乐声大。
吕白没反应。
林蓬蓬见状从毯子里抽出一只手，捅了捅吕白的肩膀。
吕白被惊动，扭头看林蓬蓬，眸光柔软，也不说话。
林蓬蓬伸手摘掉了吕白耳朵上的耳机，声音软乎乎的，又问了一遍：“找我上来，什么事啊？”
林蓬蓬伸手的同时，吕白也伸出了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林蓬蓬的手，顺势将耳机塞进林蓬蓬耳朵里。
耳机里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林蓬蓬愣了：“雨？”
外面就下着雨，你在耳机里听雨声？
“我在录雨声。”吕白的声线清洌，语调缓慢，像是怕吓到林蓬蓬一般。握着林蓬蓬手的手也不曾收回来，“有涨潮的声音，有海浪被推到顶点后，入水的声音，还有浪花拍击岩石后，回流的声音。”
吕白的手又冷又僵，是海风吹的。
林蓬蓬的手又暖又软，是被窝里捂的。
“还有海浪和岩石碰撞的声音。”林蓬蓬插嘴，她的耳机里正好响过“轰”的一声惊涛拍岸。
“是啊，可这些声音都是陪衬，还缺最主要的东西。”吕白望着林蓬蓬的眼。
碧色的大海，星辰坠入其中，便再也无法翻身。
“缺什么？”
“你。”
林蓬蓬摸不到头脑，碧绿的眼睛眨了两下，表露出自己的疑惑。
“我想要你的声音。”
“……”
“你帮我录一段副歌吧。”
林蓬蓬顿时警觉了起来。
众所周知，林萌五音不全，调音师都治不好的那种不全。
林蓬蓬小心谨慎地说：“我唱歌跑调。”
吕白一脸意外：“你也跑调？”
林蓬蓬瞪眼。
什么叫“也”跑调？
想到刚刚的电话，林蓬蓬头皮发麻。可是……正常人根本想不到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吧？
顶多就以为自己，睡觉睡迷糊了嘛……
嗯。
他不会发现的，绝对是错觉。
林蓬蓬缓了缓神，沉住气，学着姐姐的样子，脸色凶巴巴的说：“大半夜的叫我上楼，就是为了吐槽我唱歌跑调？你找死吗？”
吕白伸手拨开林蓬蓬耳畔的头发，拔出耳机，将两枚耳机揣进兜儿里，伸手又顺了顺林蓬蓬的头发。
林蓬蓬的发质十分顺滑，即便是睡觉睡的乱蓬蓬的，被手捋几下，也会立刻变得又垂又直。
被撸头发撸的有点懵，林蓬蓬脸上的凶巴巴碎裂开了。
一秒钟后，林蓬蓬继续凶：“别碰我头发。”
“林萌，你说过，你最喜欢我摆弄你头发。”
林蓬蓬皱眉，一脸狐疑。
吕白一脸认真：“你不喜欢了吗？”
“……”
姐姐真说过吗？
不可能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林萌……”吕白眼底的疑惑浓烈的要溢出来，“你最近变化挺大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像换了一个人？
踩了死穴了。
“喜，喜欢呀，特别喜欢。”林蓬蓬身子往吕白身边凑了凑，将脑袋靠在吕白胸口，眉头皱皱着，“头发，给你玩。”
吕白低头，看着黑乎乎的小脑袋。
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了？”林蓬蓬抬起头，看着吕白。
吕白抿着唇角不说话，有点吓人。
仿佛刚刚笑出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林蓬蓬有点慌：“要不……你给我扎小辫吧。”
“扎小辫？！”
吕白板不住脸了，他要笑死了。
下一秒，他真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蓬蓬恼了。
吕白忽然伸出手，掐了下林蓬蓬的脸。
掐住之后，还拧了一下。
脸蛋肉呼呼的。
林蓬蓬被掐疼了，坐直了身子，眼角泛红。
吕白收回手，声音还带着笑：“你不生气吗？”
“唉？”
“你脾气很软啊。”
林蓬蓬揉着脸，气鼓鼓地瞪着吕白。
“早餐的时候，你一口辣酱都没碰。”
林蓬蓬眼睛倏然瞪大了。
林蓬蓬的的姐姐林萌，最喜欢吃的就是辣，无辣不欢。
林蓬蓬解释：“我胃口不好，只吃了个鸡蛋，你不是还送了我牛奶吗……”
“你不是林萌吧？”
“我就是林萌！”
吕白这次伸出了双手，掐着林蓬蓬两边的脸：“竟然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吗？”
“别掐了，疼！”林蓬蓬双手扒着吕白的手背，无助。
吕白没怎么用力，可林蓬蓬的皮肤嫩，轻轻掐一下，就红了一片。
吕白赶忙收回了手，又用冰凉的指肚挂了两下林蓬蓬的鼻子，确认这鼻子是真的：“怎么回事？双胞胎吗？”
林蓬蓬满脸的苦涩，蜷缩在凳子上的双腿扑棱一下伸了下去，白晃晃的，在凳子边恼怒的晃着。
一脸委屈，看着吕白的视线带着愤怒。
被他发现了。
要倾家荡产了……
睡天桥，吃剩饭，被城管追着满街跑。
五秒钟后，林蓬蓬猛地伸手双手，一把抓住了吕白的胳膊，额头磕在吕白上臂上，声音可怜巴巴的：“求你了，别告诉别人啊。”
吕白抽出胳膊，帮林蓬蓬拉紧毯子：“你眼睛的事，我也没告诉任何人啊。”
林蓬蓬再次抓住吕白的胳膊，抬眼看吕白：“这个不一样，这个要命的，你……千万别说。”
“不说。”
“你保证。”
“嗯。”
听到这，林蓬蓬心才稍稍定了。
“你们是双胞胎吗？”吕白问。
林蓬蓬摇头。
半分钟后，吕白再次把自己的胳膊从林蓬蓬手中抽出来，脸色发白，嘴角僵硬：“你是说……你还未成年？”
“嗯，姐姐比我大，我们不是双胞胎。”林蓬蓬老实的很。“我今年十七岁。”
吕白抬头看天。
头疼。
第二天早上。
林蓬蓬怕人起疑，早餐的鸡蛋上沾了不少辣酱。
嘴唇被辣的红通通的，躲在没人的地方不停的扇呼自己的舌头。
吕白拿着牛奶，看着林蓬蓬的背影笑。
笑了两下，低头看看牛奶，想去送，又不敢去送。
那是个未成年啊……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的人品……有问题。
吕白叹了口气，低头将吸管插进去，自己滋溜滋溜的喝了。
游戏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天，今天上午的活动是捉迷藏。
村民们躲藏，村长找人。
村长找到人后，摘下那人的面具，便能得知那人的真实身份。
找人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范围是整个酒店。村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提前躲藏。
林蓬蓬对着镜子换衣服。
手里拿着的是一条白色的露背的小礼服，洗手台上还放着张素白色的面具。
穿上小礼服，带上面具，林蓬蓬走出卫生间。
跟拍的人员已经在房间内等着了。
“走吧，找地方藏起来。”林蓬蓬套上了雨靴，然后将珍珠白色的高跟鞋用手拎着，随后披上雨衣走出了房间。
在酒店花园里绕了一圈，发现角落有扇铁门。
林蓬蓬伸手推开铁门，沿着地上的石子路往前走。
这是条直通悬崖的路，路两边尽是低矮的灌木，视野辽阔。
路的尽头，是座城堡样式的别墅。
那是众人刚上岛的时候，从沙滩上看到的，有玻璃泳池的那间。
林蓬蓬还没走几步，就看到那别墅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酒店员工服装的人撑着伞走了出来。
“这里不能摄影的。”酒店人员先对着节目组的摄影说了一句，后又转头看向林蓬蓬，“客房已经入住了客人……”
简而言之，让林蓬蓬赶紧走。
林蓬蓬知道这里是客房后，转身往回走。
回到花园后，视线左左右右扫视了几眼，最后把藏身的地点选在了酒店员工的宿舍楼。
那里的房间最多，最不好找。
进了员工宿舍楼，林蓬蓬一层一层往楼上走。
住人的宿舍是不能进的，就医务室和布草间这种地方，她还能藏。
林蓬蓬刚推开布草间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是罗美人。
楼清不说话，罗美人声音带着哭音。
林蓬蓬推门的瞬间，声音声戛然而止，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语气怨毒。
林蓬蓬后退一步，准备悄悄合上门。
罗美人已经迈步走过来了，一眼看到林蓬蓬，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