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晚自习，周延提前几分钟到班上来，有一份意见书，关于三号楼拆不拆的师生意见，办公室老师大部分都签了字，现在拿到二十九班给每个人都传着签了字。然后，亲自查晚自习的人，沈梵没在。
周延下意识地以为今天挨了罚在宿舍不想来，他翘了晚自习是常事，周延没写缺勤，也没当回事，看了一会大家都很安静就走了。
得益于这份意见书，三号楼最终没有在这一年动。
沈梵自己看了会书，天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学校恢复了寂静，该回家的回家了，住校的上晚自习了，就回了宿舍，宿管罗老师已经和他很熟了，平时混进宿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看他不舒服的样子就更是不管了，还嘱咐了两句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高三时间宝贵。
可是第二天，沈梵依旧状态不佳，林懿航也依旧没有主动找他，沈梵心里想了很多，一会劝自己这是早就料到的，他们本就差别太大，样样都好优秀到耀眼的大神怎么会想和他成为好朋友，还是应该如以前一般洒脱一些，可是这样的状态却根本找不回老子天下第一的那份张狂气势。
屁股上青了一块，其他都好的很快，基本上不疼了。
第三天，林懿航依然没有来找他，林懿航为了省时间，要么下课就赶去吃饭要么晚了一点就会错过人最多的时候，学校很大，沈梵不常去林懿航喜欢去的那个食堂，自然也就没有机会遇上。
下了晚自习，沈梵习惯和同学去操场跑步，然后回宿舍打游戏，自从手机被收了，他都是睡得最早的那个，跑完步没有休息就拎着衣服回了宿舍，靠边低头上楼梯，突然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停在身前，沈梵心里不爽，是谁这么宽的路不走偏偏要往自己跟前走，没好气的抬头，看见的却是一直在脑子里的林懿航。
林懿航就这么站着，在两级台阶上，沈梵抬头看着他，终于问了一句，“干嘛。”
林懿航慢慢开口，“对不起。”林懿航两天里反反复复在心里说了很多遍对不起，此刻开口，也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比正常，他从来没有这样真诚地向一个人道歉。
沈梵没有想过他第一句话就是道歉，装作不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一句道歉，是沈梵不能接受的，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难过。
林懿航没说话了。
沈梵绕过他上楼，却刚走开就被一把拉住胳膊。
沈梵没回头，只是挣开，林懿航却不松手，重复，“对不起。”
沈梵甩开手臂，吼他，“说了不要你道歉，走开。”
沈梵扭头就走，林懿航追了上去，在四楼栏杆边再次拉住他，固执地再一次道歉，“对不起。”然后靠近他，在沈梵炸毛之前解释，“我和你道歉，不是因为我冲动打你了，是因为我用皮带扣子打你了，是我不小心，不是因为你攥疼我了我才要更狠地打回来。”
沈梵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林懿航小心地揽了揽沈梵，环住他的肩膀在耳边说，“肯定很疼，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沈梵心里莫名其妙的那点委屈，难过，现在还是觉得委屈，他回抱住了林懿航，一手抱着书，一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臂，没有说话，鼻子酸酸的。
然后用力换了几口气才松开林懿航，像小孩子很在意的一声回答，然后就能重归于好一样，“没关系。”
然后快速转身跑上楼，早早地回去睡了。睡了两个小时，宿舍的人都睡着了，沈梵却翻了几个身，醒了再也睡不着。
一摸手机，两点半了，再一看，绿色的提示灯忽明忽暗，打开看了一眼，是林懿航的短信，问他睡了吗，沈梵打开回了一句没呢，本想着这么晚他肯定睡了，但还是秒回。沈梵只是瞥了一眼，连手机都没拿起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只有沈梵还没研究懂到底怎么开静音的那个非智能机亮了一夜。
那是徐亦雯在路边买的非要给沈梵让他先用着的手机，本来小姑娘只是上课借用了沈梵的手机查一个方程式，结果运气不好被收了手机，她过意不去，自己又没有手机，只能先买一个能打电话的将就着给沈梵用。
醒来就周六了，上了一天课，最后一节是生物，沈梵实在是困的不行了，陆习云还在拖堂，沈梵想了半天林懿航说今天放学找他的，自己虽然没有回，但他会不会主动找自己呢，下课了会不会发了短信。
同桌徐亦雯看沈梵要睡着了，从文具盒里找出几乎所有上课打瞌睡的学生都会用的神器八仙筒递给他，沈梵视野里出现这支熟悉的绿色小筒，一点不客气接过来就用了。
而此时理一班早就已经下课了，林懿航怕他跑得快早早地到班门口等着沈梵，从后门正好看的见他，已经暗中观察半天了。
陆习云在年级上人送外号拖堂天王，非要讲完这张试卷才下课，很显然，他也看见了沈梵很困，“沈梵，来来来，你说说这个空。”
沈梵努力睁了睁眼睛站起来，他知道在讲哪里，只是不太知道答案，想了想。
陆习云看他没有很确定，试探的口气提示着，“我给你选词填空？有丝？无丝？减数？”
沈梵一瞬间有点懵，跟自己想的答案不太吻合啊。
林懿航站在门口听着陆习云的问题，一下子忍不住地笑，这个题他记得，根本就不是真核生物哪里来的有丝无丝减数分裂呢。
沈梵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同学都憋着笑，习惯性的摸脑袋，“减数…不是，”他记得产生生殖细胞才是减数分裂，“无丝…，也不是，嗯…”
陆习云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他，引诱着说，“这两个都不是很对啊，那就是有丝了？”
沈梵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想出来，陆习云走回讲台上敲敲黑板上的“细菌”两个字，全班哄堂大笑。
沈梵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气自己太笨，有点气陆习云太阴，撇着嘴坐下来，对于同桌善意的嘲笑自己也忍不住地笑。
林懿航在门口看着也好笑，暗暗说一句，“笨蛋”。
陆习云讲完这个题，布置了作业就下课，全班立刻闹成一团，林懿航在门口等了半天，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看沈梵出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从后门进去一看，没有看漏，沈梵和仅剩的两三个同学在教室里，他收拾了东西刚要走，拎着书包一转身，看见林懿航站在门口。
只是愣了一秒，很快恢复正常，走过去示意林懿航出门，“有什么事？”
“找你吃饭。”林懿航理所当然地回道。
“你自己吃了，我要出去买书。”沈梵拒绝的更加理所当然。
林懿航马上同意，“那我们一起出去吃，书店门口那家挺好吃的。”
沈梵看了他一眼，只能答应，“哦。”
两个人一起下楼，林懿航调侃他，“你上课为什么把唇膏塞在鼻孔里啊。”
沈梵不信林懿航不知道那是什么，没好气地回道，“谁规定唇膏只能擦嘴的？”
林懿航看着一整个星期都在炸毛的沈梵，突然很喜欢他这样，虽然不是之前最能胡侃乱吹的样子。
陆习云拖堂至少半个小时，最后一节课讲起来毫不留情，沈梵想到林懿航可能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语气稍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昨晚那么晚睡今天还不困。”
林懿航实话实说，“我发消息给你的时候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醒过来打扰一下你接着睡的。”
“哦。”沈梵还是显得比较沉默，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能照旧哦一声表示听到了。
林懿航想了半天，还是主动提到了那天让两个人都不愉快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横在中间以后都会不愉快，“你不会从来没挨过打吧，这么点事记恨这么久呢。”
沈梵从来爽快，很少被评价记仇，也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像现在这样过不去什么事也没意思，当即回答，“怎么可能，我像是乖孩子吗？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在外面打架啊？”林懿航提起打架的事有意无意地刺激他。
“那能叫挨打吗？我在外面打架那都是小架，而且我从来就没输过。”沈梵不服气地反驳。
林懿航继续追问，“你爸妈打你？”
“我爸，我闹的太过火了的时候，不过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现在我都长大了。”沈梵言下之意还是林懿航打了他的不满。
林懿航只是笑笑，没说话。
到了书店，沈梵没挑，直接拿了一本蓝皮参考书，这本书林懿航也在用，挺好用的一本，看来不是乱说来躲开我，是真的要买书，林懿航这样想着。
吃饭的时候，沈梵还是主动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在林懿航的不断追问下，断断续续的说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包括本来想出门看电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