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调查
“药师寺缺，49岁，个性是炼金，在两个月前被所属公司辞退。”
“辞退原因是？”
“似乎是因为女儿的去世打击过大，在一次调试仪器中造成重大失误，将三名工人的手卷进了用来切割金属的机器内。”
“他的女儿？我看看。”塚内直正从桌上那叠厚厚的档案里抽出了一张，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药师寺满，15岁，就读于……等等，她是明楼街纵火案的牺牲者？！”
塚内直正悚然一惊。他自然清楚明楼纵火案的始末，毕竟这场案子有一部分是由他负责的。
这场大火开始于一个敌人的自杀式袭击，事发不久，在个性的催化下，火焰很快吞噬了整个明楼街。这本来可以避免，但令人扼腕的是，由于隔壁市突发一起恶性爆炸案，这周围几乎所有可以救火或个性对火焰有利的英雄，甚至连特殊消防队的那群家伙都被抽掉过去进行增援了。
等英雄赶到时，明楼街已经化成了一片焦土。
这场案件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其中有31个人葬生于火海。而最好笑的是，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因为精神上的疾病被无罪释放了。
这起案件在当时引来了轩然大波，甚至有小道消息称那名造成这起火灾的罪犯是官方组织建设的特殊消防队中退役下来的二等消防员，英雄以及消防官的不作为全部都是因为这家伙有着相当强劲的后台。这个谣言也一度引起了群众的恐慌与愤怒，声讨，施压，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口诛笔伐。
“我们查了一下药师寺缺，发现他一直对女儿的死耿耿于怀，他曾经在推特上发布大量有关对英雄见死不救表示愤怒的消息，但其中，有一条令我有些在意。”
一个长着猫咪脑袋的警察动了动耳朵，皱着眉头道：“——英雄拯救不了所有人，他们是社会的垃圾，只知道成天枕着我辛苦付出的税金入眠。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去求助恶魔呢，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它们能做的比无能的英雄更多！”
“这条消息发出去一分钟就被他删除了。”猫咪警察道：“之后我们又查了一下他的购物记录，发现他在消息发出后买了很多宗教用具，但据药师寺缺的朋友所述，药师寺缺并不是一个多么虔诚的信徒。”
“一周后，药师寺缺邻居向物业投诉称药师寺缺经常在半夜发出巨大的声响，严重的干扰了他的休息。监控显示，他与物业于下午5点去药师寺缺家中进行商讨，但一天之后，有人在药师寺缺所居住小区附近的公园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与此同时，药师寺缺不知去向。”
“这是现场的照片。”猫警察从手里的档案袋里抽出了一叠照片，递到塚内直正手上。
照片上，两具尸体背靠着背，被锁链紧密的捆在一起。他们的肚子被彻底刨开，内部的脏器整齐的摆在一边，地面上，是用二人的血液绘制的召唤阵，腥红的宛如一轮圆月。
“如果目前我没有算错，为了绘制这个所谓的召唤阵，这一个月内药师寺缺已经杀了至少5个人了。”
“不，也许还在增加。”一个戴眼镜的警员站了起来，“还记得我们之前收到的报案吗？”
“你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名部中学校失踪的学生？我记得他好像叫心操人使？”
“是的。”警员推了推眼镜，语速有些加快：“我们在各个案发现场都找到了一些银灰色的金属粉末，正好，药师寺缺发动个性的时候现场都会留下这个。”
“你是说……”
“是的，心操人使最后出现的小巷子里也出现了这些粉末，我们有理由推断，心操人使是被药师寺缺带走的。”
啪，一锤定音，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
塚内直正屈起手指，慢慢的在桌子的边缘敲了几下，他锁着眉毛，神情有些凝重：“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药师寺缺，不然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可是问题是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一位警员纠结的抓了几把头发：“我已经调动了所有他可能出现地点的监控，但是完全没有，他绝对是躲起来了！可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会议室外面的尖叫声打乱了节奏。
“怎，怎么了？”有人尴尬的看向塚内直正，目光里透着不信任：“不会出事了吧？”
“我去看看。”
“你们怎么回事？！”塚内直正不悦的推开门：“不是说了要保持安静吗？”
他的呵斥才刚刚吐了点苗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逼的缩了回去。
外面简直乱成了一团，地上落满了文件袋子和水笔，椅子左摇右摆的，下头的小轮子一个劲的转，就连桌子也遭了殃，上面摆着的马克杯被打翻在桌面，里头的咖啡顺着边沿滴滴答答的淌下来，像一道小小的棕色瀑布。
“这是怎么了……敌人入侵了？”塚内直正有点懵。
“不是啊长官……”有个细细弱弱的声音道，塚内直正找了半天，才发现对方正躲在桌子下面，双手抱头，像一朵被风吹雨打的瑟瑟发抖的小蘑菇。
“虽然你说的也差不多，但是……”
“咕，咕咕咕咕，咕！”
一只猫头鹰落了下来。
“啊啊啊就是它！”小蘑菇大叫起来：“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直在搞破坏！”
他还想告状呢，就被猫头鹰给瞪了一眼。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猫头鹰歪着头，盯着塚内直正开始叫唤。
这只圆滚滚的禽鸟有着蓬松的羽毛，这些毛毛是漂亮的金棕色，在边缘处闪烁的星星一样的金属光泽。羽毛的颜色由浅到深，过渡的光泽干净又漂亮。
就连腹部的羽毛色泽也毫不突兀。它们层层叠叠的堆在猫头鹰的胸口，像打发过头的蛋白，白乎乎软绵绵，还随着呼吸小幅度的一颤一颤，像一块弹来弹去的小布丁，时候准备着在诱惑人埋进去吸一口。
“咕咕。”猫头鹰又叫了，它扑扇扑扇翅膀，头上的耳羽被翅膀尖尖拍了一下，委屈的歪到了一边。
事实上，除了羽毛，它的眼睛也很漂亮。就像两颗圆圆的紫色玻璃球，颜色又淡又浅，靠近眼白的地方带着一点点金色，让整个眼睛看起来更圆了。它的瞳孔尖尖的，可如果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只猫头鹰的瞳孔正好是一枚小月亮，弯弯的割开了一条细小的缝。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只普通的家养猫头鹰，除了长的还不错外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它有主人，看它的翅膀就知道了，这只猫头鹰的左翼上被人绑了一个粉红色的小蝴蝶结，刚好扎在不会影响飞行的地方。
塚内直正观察了一会，表情好气中透着好笑：“所以，你刚才是被一只猫头鹰弄到发疯？”
“不不不不……”小蘑菇急着否认。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猫头鹰的脑袋变得更歪了，它眯起一边眼睛，明明只是一只猫头鹰，但此刻它的表情中却无端露出了满满的嘲讽意味来。
它踱着步，像一个撑着洋伞的小淑女一样走了过来，停在了塚内直正的跟前，把头埋进自己胸口的毛毛里，做出一副想要整理仪容的样子。
猫头鹰铁钩子似的喙在细软的绒羽里翻了翻，成功的在羽毛堆堆里翻出了一张长方形的小卡片。
啪嗒一声，小卡片落了下来。
塚内直正把卡片捡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被激的大了一圈。
那是心操人使的学生证。
“咕咕咕咕咕。”
猫头鹰看着塚内直正，它伸了伸爪子，又叫了起来。
塚内直正死死盯着猫头鹰：“你是谁的个性？不，你有什么目的？”
“咕咕咕？”
猫头鹰看着目前的警察先生，继续向对方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在猫头鹰的爪子上，有一条用丝带绑着的纸卷。
“咕，咕咕，咕咕咕咕。”
猫头鹰看着塚内直正。它执着的冲他又叫了几声，眼神里的认真多到溢出来。
“……行。”塚内直正沉默了半晌，他也不知道自己和一只猫头鹰交流了什么，但总之，他们算是站在一条船上了。
于是他站起身，格外严肃道：“现在立刻通知英雄，我们找到药师寺缺了！”
“什么？真的假的？！”知道消息的众人惊讶的开口，声音里甚至还带了不少怀疑。
这很正常，毕竟他们被药师寺缺吊着太久了，久到组里每个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找错了。
——不然要怎么解释药师寺缺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
就在他们心里的内疚与压抑快把头折腾秃的时候，塚内直正的话就好比一道天音，可是他们太害怕了，就怕这是塚内直正用来鼓励士气的小手段
“这次是真的。”塚内直正才不是那种人，他扬了扬手里的小纸条，语气里透着慎重：“快去叫英雄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好的，我现在就去连系！”
“……等等，别找了，安德瓦说他要加入！”
“什么？！”
“叫什么叫，快点继续干活啊！”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猫头鹰的离开。
这只猫头鹰飞过了城市，飞过了街区，最后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真不愧是蒂亚。”有着和猫头鹰一样颜色眼睛的人说道：“：唉唉，你总是能明白我的意思呢。”
猫头鹰轻轻啄了啄药师寺满的手指头，把脑袋埋进了小恶魔的掌心。
“好了蒂亚，我该让你去见见我刚刚认识的爸爸了。”药师寺满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十字纹在其中转啊啊，看起来很是愉悦。
“咕？”
“啊，是的，可以吃哦。”
名叫蒂亚的猫头鹰终于满意了，它把翅膀收了起来，然后几乎欢乐的学着药师寺满叫了一声： “咕咕，咕，咕咕咕。”
……这腔调和药师寺满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