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廿壹
事情发展几乎只有一瞬，连给江离素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无法避开的他眼看就要死在这里，却见映日白衣胜似雪，衣裾翻飞如蝶舞。
云慕以长剑抵挡来势汹汹的法宝，火花四溅，最终他手腕一转，如同挽剑花般的动作，那法宝被一甩，在身旁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扬起飓风尘土。
腥甜之气一涌而上，云慕的唇角落出一行猩红，几滴落在他白衣上，如坠入雪中的梅花。
“师祖？”江离素怔然。
他想伸手去扶云慕，却听一旁有人喊道，“师父！”
疾步走来的人正是傅景舟，他忙将云慕扶住，急切的问，“师父，你没事罢？”
“不妨事。”云慕淡道。
江离素见状，讪讪的收回手。
然，云慕却转过眸子，看向他。
他一愣，忙道，“多谢师祖救命之恩。”
云慕双眼微眯，冷笑一声作回应。这反应整得江离素不知他是什么心思。
江离素忍不住抬眼，正好对上云慕视线，只见那双眼冷得彻骨，锐利仿若利刃。
云慕面色正常，看上去像是只是受了无伤大雅的小伤，可不知怎么的，江离素却忽然想起了文中之后的剧情。
小说中期，云慕被几名大乘期修士联手设计陷害，本不该会身死陨落的云慕，对上那几名大乘期修士却莫名的力不从心，就此死于他人手中。
云慕为何突然敌不过，文中没有详细说清。
然，若与现在云慕的状况联系起来……他受的伤或许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
而且，江离素还想起一个很重要的点，好像云慕会中计，傅景舟也参与了其中……
因为被其他人挑唆，道云慕乃是害死他父母的仇人，种种证据摆在面前，傅景舟也就信了。
最终，作出了那样的选择。
文中模棱两可，并没有肯定云慕是傅景舟的仇人，也没有否认。
当时看到这段，江离素还大骂傅景舟傻逼，顺带骂了作者写的模糊，没有交代清楚。
他那时骂得叫做一个义愤填膺，结果倒是把这段剧情忘得一干二净。
而飞霜剑宗失去云慕一人，一夜之间尽毁，门中剑修溃散成一盘散沙，被其他仙门排挤，再也难成大器。
再看傅景舟现在如此关心云慕，很难想象之后他竟不向云慕求证，直接相信了旁人。
江离素想起这段剧情，突然间有些担心云慕真的会死。
自己被云慕救了几次，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不说，要是飞霜剑宗被毁，没了宗门庇护，他这么个倒霉BUFF附身的家伙，恐怕活不过三话……
被江离素打量，云慕挑了挑眉尖。
但他也不过看了江离素一眼，就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过脸对着傅景舟道，“为师还用不着搀扶。”
傅景舟听后，也只能放开云慕。
云慕轻轻的擦拭唇边鲜血，长剑入鞘，走上前对着众人道，“如此变故，这届试炼大会便取消罢。”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
但楚归涯已死，试炼大会也不可能能继续在天星宗举办，取消实属正常。
语毕，云慕又是对着傅景舟道，“此后的事，就交由长风，你跟着他一起回飞霜剑宗。”
傅景舟听后，犹豫再三，只好应道，“是。”
随后云慕如信步般走到了楚昔朝身前，楚昔朝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得连动都动弹不得。
云慕冷眼看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一拂衣袂，将楚昔朝杀了。
众人神情惊疑不定，却无一人敢出声。
心狠手辣的云慕，不可能会留着后患，他杀了楚归涯，没道理还会留着楚昔朝的命。
江离素一看，醍醐灌顶。
不错，这才是云慕会做的事情。若真是云慕杀死了傅景舟的父母，绝不可能还会留着傅景舟的命，更别说是如此宠他。
可是，他要怎么阻止傅景舟听信旁人的话？
毕竟在文里，证据都摆在面前，不然傅景舟也不会真的信。
傅景舟斜睨身旁江离素，见他一直盯着云慕看，不禁开口，“没料师父竟是会为了救江师兄而受伤。”
江离素本在想事情，听他这么一说，脱口而出，“不错，我也没想到。”
话一出，他愣了愣，赶忙道，“不，我说的是师祖真是宅心仁厚，心慈热血，这般好的人，世上哪里找去？”
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实在太差，被他夸“宅心仁厚”的人刚刚还杀了两人。
不过，是楚归涯先动的手，也怪不得云慕。
听他此言，傅景舟蹙起眉来瞪他，语气略带威胁，“师兄可不要误会了，师父会救你，只是因为师兄你也是飞霜剑宗的弟子。”
江离素颔了颔首，应和道，“说的对，师祖看上去似是冷情，却心系我这等弟子，感激涕零，感激涕零。”
“……”傅景舟。
无法与江离素交谈，傅景舟选择走人。
他追上云慕，云慕见他似是有话要说，问，“怎么？”
待到四下无人时，他才道，“师父为何要救江师兄？”
没料他竟是要问这事，云慕一笑，“救他你心里不舒服？”
傅景舟沉默半晌，末了才道，“是。”
对他如此回答，云慕不愠不怒，而是风轻云淡的道，“他若不再对你不利便罢了，专心修道飞升罢。”
傅景舟一听，忍不住道，“师父不该是这样的……”
云慕声音一冷，“那为师该是什么样？”
傅景舟语噎，说不上话来。
见他如此神情，云慕语气渐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退下罢，我累了。”
傅景舟不敢再继续多问，只好应，“是徒儿僭越了，徒儿告退。”
待到傅景舟离开后，云慕忽然身形一变，白衣变作了藏青衫，容颜也稚嫩了不少，那眉眼清秀精致的模样，不是唐商庚是谁？
化作唐商庚后，他没忍住，吐了一滩鲜血。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去救江离素，明明就算不救，也无关痛痒。
偏偏还未考虑清楚，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
被傅景舟那么一问，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