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行

  方婷初七上班，初六就坐火车走了，正月十五一过，秦行和谢阳也都开学了。

  下学期总是比上学期过的要快一些，两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坐在谢阳前面的是夏珍珍，一个性格开朗的女生，每天大大咧咧和男生打成一片，夏珍珍趁着谢阳和姜哲上厕所的功夫把一个粉色的信封塞到谢阳书桌里。

  谢阳在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把信封带出来掉在地上：“这是什么？”

  姜哲凑过去：“粉的，不会是情书吧，快拆开看看，给我我帮你拆。”

  夏珍珍回头瞪着姜哲：“不是给你的，少管闲事。”

  “呦，该不会是你暗恋我同桌吧。”

  夏珍珍呸他：“我暗恋你大爷。”

  姜哲回嘴：“我大爷都看不上你。”

  前面老师还在讲课，谢阳赶紧让他们俩闭嘴，然后把信封夹到一本书里放进书包。

  晚上谢阳写作业的时候，书刚一拿出来，信封就掉在地上了，秦行顺手给他捡起来，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不过秦行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还给他了。

  谢阳直到写完作业，自己终于绷不住了，主动和秦行交代：“那个，我没看。”

  秦行故意逗他：“什么？”

  “就，那个信封。”

  秦行表情有点严肃：“里面是什么？”

  谢阳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慢吞吞的说：“情书。”

  秦行表面上面不改色，心里都快被谢阳的窘态逗的笑疯了：“为什么不看？”

  “我又不喜欢她。”谢阳低头。

  “你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就是不喜欢，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恩，看这坚定的语气，秦行可以判断出谢阳是真的没有早恋：“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啊，处理？”谢阳抬起头看他，结结巴巴：“就，就当没收到吧。”

  “那也太不礼貌了，人一个女生喜欢你，鼓起勇气和你表白，你总得谢谢人家吧，你要是觉得当面说尴尬可以回封信。”

  谢阳叹气：“行吧，真麻烦。”

  一个小屁孩收到情书还嫌麻烦，秦行觉得现在的小男生真是不得了，不过收到情书这事侧面说明了谢阳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对于树立自信心也是好事，就是可能要伤别人的心了。

  谢阳把信纸打开，又看了秦行一眼：“你要看么？”

  “我不看，你收到的情书，那是你自己的事，顶多算你俩的事，我不看，你也不要给别人看，不尊重女生知道么。”

  谢阳小声嘟囔：“我知道，我也没要给别人看。”

  夏珍珍接过谢阳的回信还有点惊讶，以为这事要成了呢，哪知道自己的好闺蜜看了回信以后抱着自己就是一顿大哭，夏珍珍发誓自己一个星期都不要和谢阳说话了。

  情书小插曲过去没多久，就是愚人节了，一早上每个教室都会有“XXX，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的声音，走出去的少年反应过来以后就跑回教室追着假传圣旨的人打，这种幼稚的伎俩就算在高中也不例外，但是谢阳今天却没什么心思和大家开玩笑，一整天他都在想要怎么给秦行过生日。

  秦行知道谢阳细心，肯定要给他过生日的，因为他这几天就一直旁敲侧击的问秦行喜欢什么，然而谢阳毕竟只是一个初中生，又不赚钱，秦行怕他乱花钱，早早和他说了不许买礼物，谢阳坚持要买蛋糕，秦行又说蛋糕也不许买，但表示他们回家可以一起动手做一个蛋糕，谢阳同意了。

  秦行之前也没做过蛋糕，在办公室现上网查了一下教程，下了班先去超市买了工具和材料。

  谢阳明显对于做蛋糕这件事也很兴奋，秦行把蛋白蛋黄分离、加油、搅拌这种简单的工作交给他，自己则负责加辅料、发泡等工作，一个小时以后，将蛋糕模从烤箱取出来，倒扣在晾架上冷却。脱模后秦行仔细看了看，觉得蛋糕的颜色还可以：“我觉得还挺成功。”

  谢阳笑着看他：“我也是。”

  接下里是打奶油画图，秦行问他：“你来画？”

  谢阳思考了半天到底要画什么，画个老师？好像和教师节那个蛋糕重复了？不然，就画个羊吧，秦行属羊，谢阳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羊的简笔画，然后找了一个Q版，照着开始画。

  画完之后谢阳皱着眉头，好像还想补救一下，但又无从下手的感觉，秦行说：“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特别认真的点点头。

  秦行拿着奶油在周围又画了一圈花边，蛋糕就算制作完毕，谢阳对着蛋糕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让秦行双手拿着蛋糕摆拍，都拍完之后秦行揽过谢阳的肩膀，让谢阳举着蛋糕，两个人最后自拍了一张。

  蛋糕还没吃完，秦行就接到了梁浩的电话：“师弟，生日快乐啊。”

  “谢谢师兄。”

  谢阳就在秦行对面，全程把电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梁浩让秦行去他们学校任教，还说什么秦行因为表现突出，抢了优秀教师的名额，招了原来几个教师不高兴，总是去主任那说闲话，虽然秦行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但是对秦行来说多多少少会有影响，这些都还是小事，主要是以秦行的能力绝对不只是在小城市当一名老师，梁浩还是希望秦行能够认真考虑他的建议，秦行没有把话说死，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

  谢阳等他挂了电话：“你要走了么？”

  “现在还不一定，我得想想。”

  谢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秦行这次肯定会走，可是那他怎么办呢？秦行要是走了，他又要一个人吃饭了，没有人给他辅导功课，也没有人陪他在一起看电影了。

  秦行轻轻的推了他脑袋一下：“不想让我走？没事啊，就算我去了省里，你也是可以高中考去省里的啊，况且省里的师资力量教育资源确实比这要好很多，你要是能去省里读书，考个好大学不成问题。”

  对啊，谢阳想他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秦行如果走了，他也不是非得要一直在这念书，他可以去省里读高中啊，但是他知道梁浩所在的省实验分数特别高，他要是想去可能比现在还要努力一点才行。不过总归是有希望的，一年而已，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4月下旬谢阳面临会考和体育中考，会考不用说除了课堂上有老师，回家还有秦行给他辅导划重点，自然没什么问题，本来体育中考秦行也是要陪他去参加的，但谢阳问了姜哲，姜哲说他不用父母陪着要自己去，谢阳就决定和姜哲一起，也不用秦行陪。

  “今天顺利么？”

  “恩，顺利。”谢阳仔细想了一下，在没认识秦行之前，他不仅功课一般，身体素质也一般，以前的自己不爱锻炼，1000米跑下来也就刚刚及格的样子，自从认识了秦行，秦行有时候会约他一起跑步，而且不管是踢足球还是学散打，也都是和秦行有关，秦行带给他的正面影响真的太大了。

  “顺利，成绩特别好。”谢阳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下笑出来，“有件事特逗，我们在候场的时候有个女生居然带了两个氧气瓶。”

  “这么夸张？”

  “关键是而且最后跑的成绩也不怎么好，也就刚刚及格吧。”

  谢阳笑着看他，觉得秦行今天看他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怎么说，就是，特别温柔，他听到秦行叫了他一声：“谢阳。”

  “恩？”

  “我决定了，带完这届高二，我就去省里找梁浩。”

  虽然谢阳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肯定会是这个结果，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难过，秦行把手轻轻搭在他的头上，揉着他的脑袋。

  谢阳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好，那一年后我去找你。”

  秦行要去省实验，除了最放心不下斜阳以外，就是他的这几个班的学生。

  “秦老师，我们舍不得你啊，把我们一起带走吧。”

  “秦老师你一走，我语文又要退步了。”

  “秦老师，你走了我上了对着谁花痴啊。”

  “秦老师，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也太渣男了。”

  “秦老师，就不能把我们带到毕业再走么？”

  ······

  秦行教的三个班级，一共167个学生，秦行一共写了167封告别信，课代表从秦行手里接过厚厚一沓信封的时候眼睛发酸，11班课代表是个女生，回到教室就开始哭，就和失恋了一样伤心。

  秦行走的那天，谢阳、彭麒还有靳南一起送他到车站，三个人那里面谢阳还没怎么着，彭麒就已经哭的眼睛通红，靳南一个劲的给他拍着后背顺气，靳南答应秦行帮他照顾谢阳，没人能欺负谢阳。

  望着秦行转身的背影，谢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没有这种感觉，姥爷去世的时候他没有这种感觉，如今秦行只是暂时去了一个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城市，他却感觉到了，但是这一次，他一点都没有害怕，秦行像一个目标，一个等待他的目标，他只会向着目标更加努力。

  彭麒拍拍他的胳膊：“下午我去靳南家，你也一起来吧。”

  谢阳看了一眼手机：“不了，下午我约了姜哲。”

  “那行吧，那你上散打课的时候记得叫我，我还要去看的。”

  谢阳点点头，他们回家不是一个方向，大家挥挥手各自从火车站打车离开了。秦行把书架和好多谢阳能用得到的书都留给他了，谢阳站在书柜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在屋里翻了好久，终于翻出一卷皮尺，谢阳把刻度画在墙上，自己比对了一下，初二这一年，他长了5cm，现在已经有167公分，距离180还差13cm，谢阳开始考虑每天是不是要多喝一袋牛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