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18.1
第十八章
1.
“经过这一个多星期，陆氏所有的贩毒据点和制毒厂都被捣毁，集团在昨天夜里宣布破产，涉嫌参与贩毒的员工已经被龙安局带走，剩余清白的那些也已经被辞退。我们的律师和检察院那边签了免责协议，算是对之前做的事一笔勾销。”
病房里，助理站在床边说。
许约“嗯”了声，表示听到。
陆殊同在两人中间站着，抬头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问助理，“讲完了么。”
对方看出到他眼里的不耐烦，很识相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多问一句，“老板，还有事情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
助理走后，陆殊同坐到他床边说，“应该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这么久，”许约微微挑眉，撑起手臂动了动身体，陆殊同伸手过去帮他调整放在背上的枕头，偏头问，“你不喜欢待在这里？”
“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
“助理帮你不是把一部分带过来这边了吗？”
“那也还有很多，”许约瞄了眼旁边放着的电脑，其实不想待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陆殊同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他身边待着——鉴于他们现在未挑明的关系，许约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哦.....”陆殊同乖乖应了句，低头看着他在输液的右手，这几天扎针，手面上几乎全是针孔——忍不住握住了许约的手腕。
“不准碰我。”许约警告道，顿了顿又问，“你打算一辈子在我身边么？”
“不好么？”陆殊同轻轻抚摸着许约光滑的皮肤，意犹未尽地回答，“这是我最想做的事。”
“......”许约抬头看向他，“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下你，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之前一个月的交易和这么多年来的养父子关系，都不再作数。”
“我不会爱你的，清楚吗？”
“不清楚。”
他的养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顿了顿又目光灼灼地问，“你是不会，还是不想爱我？”
许约皱眉，“你.....”
“之前你说最后我要死在你面前，但是在谭宏耀开枪时却帮我挡了，”陆殊同很轻地笑了下，问，“许约，你真的没对我动一点心吗？”
“没有，”许约瞥过头。
然而下一秒，对面的人俯下身，在他消瘦的侧脸上亲了口。
“.....你就非得这么放肆？”许约结结实实“收下”他这个亲吻，对方甚至还伸舌舔了一口，心里顿时涌出些奇怪的情绪，他转过头，愠怒地看向对方。
陆殊同伸手抱住他，“我不会离开的。”
许约说，“......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过的好么？我把你折磨的不够？陆殊同，你离开我，去过点自己的生活不好？”
“这就是我的生活，”陆殊同半趴在他身上，抬头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轻声道，“许约，在你身边的我才是最开心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当时，帮我挡枪？”
你不是讨厌我吗？
陆殊同与许约尾指勾着尾指，缱绻万分地轻声问，这个问题像鱼刺似的哽在他心里很久——他不明白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时不时就让自己去死的人，怎么会在最后改变心意。
许约知道他会问，但心里却一百万个不想回答，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喉咙耸动，硬邦邦地蹦出四个字，“一时心软。”
“那你现在也对我心软吗？”
“......”许约沉默几秒，沉声道，“是愧疚，折磨了你这么多年，当看到你浑身是血，刚解决完林秋宜又被关在拘留室里两天，一时觉得有点....”他顿了顿，在“心疼”和“过意不去”这两个词之间游移不定。
然而刚拿定主意将将开口，对面的逆子就饶有深意地接过去，“心疼吗？”
“......”许约纠正，“算是赔罪。”
陆殊同无声地笑了，他坐在床边，温声细语地问，“你有料到林秋宜会打电话给谭宏耀，向他告发我吗？”
“没有，”许约回答，“但我会选择去找龙安局帮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希望在最后你能被他们抓走。”
陆殊同听到，立即问，“那你后来是后悔了吗？突然不舍得我被人抓走。”
“.....”许约没说话。
“其实你接受不了我，除了我是陆辛的儿子这个原因外，还有别的么？”
“这很重要？”
“嗯，”陆殊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如果你不讨厌我这个人，证明我还是有机会的。”
“那如果不是呢？”许约反问，他啼笑皆非地说，“我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不单是因为你的身世，还有你的性格。陆殊同，你这样冥顽不灵，唯我独尊，怎么值得我去爱？”
这话很伤人，陆殊同问，“你有......对别人动过心吗？”
他看向对方，“这么多年来，有谁让你这么长时间地惦记在心吗？”
“.....”
许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非常快，但被陆殊同捕捉到了，他心里无端漫出几分窃喜，正要说话，对面的人却率先开口，“没有，没有一个人。不管你要说什么，都给我闭嘴。”
许约将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咬得极重，似乎是要强迫陆殊同听进去。
“出去。”他说。
“不要，”陆殊同百年如一日的拒绝。
“你是不是要逼我？”
“是。”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走出房间，而是我叫保安上来。”
“我两个都不想选。”
“好，”许约显然不想和他再争执，转身去拿手机。
“我们是又吵架了吗？”陆殊同问。
“你觉得呢？”
“.....自始至终，我都只想要一个答复。”
“但你是在强求！”许约最听不得他用这种脆弱卑微的语气说话——明明是在不讲理地逼自己就范，却非要装作可怜无助的受害者，博同情。
“到底要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才会死心？陆殊同，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我已经放过你了，也请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不可以，”陆殊同依旧固执。
许约问，“我有什么好的？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很难受，先前对你不好，是我的错，你因为我而受过的伤，我也很抱歉，那一枪就当是还给你，也顺便将自由也还给你，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不好吗？”
“不好。”
他的养子握住许约的手，说。
“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许约，你以为我在得知自己爱上你时不慌张么？你以为我想这样？我们间特殊的关系造就了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我来到这世上，谁都不在乎，将所有的感情都一股脑地付出在你身上吗？”
他站在床边，俯身一眼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一方面想要拼命宣泄情感，一方面又卑微地压抑着欲望，这大概不是种很好的感觉，陆殊同说话的声音都多出几分哭腔，他说，“我不会同意的，许约，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许约沉默了几秒，抬头与他对视，轻声问，“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他的养子干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凄哀，探过去干脆利落地吻上对方的唇。
一个单方面的强吻。
占有欲扑面而来，浓重得几乎要将人吞噬。
连啃带咬，舌头钻进去掠夺占领每一寸地方，带着点鱼死网破的疯狂。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生也好，死也好，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
陆殊同疯癫入骨地低声笑起，“许约，你就当我是在报复。被你折磨了这么久，就凭替我挡枪这件事，你觉得就补偿得了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亲他，急切得像要将人吞进腹内。
唾液从两人的唇间滑落，看起来极尽暧昧痴缠。
许约听着那些疯狂偏执的话，一改之前的严词拒绝，像块木头似的坐着任对方索取。
真的是回不了头了吗。
他想。
十二年前一时冲动的把陆殊同接过来养，继而改变对方一生，他能听出，陆殊同话里不光有对自己的深爱，还有怨恨。
这人是在怪自己，这么多年来精神和□□上的折磨。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陆氏和陆辛都已不在，许约满腔的怨念和不甘被消磨殆尽。
但他和陆殊同的纠缠仍在继续。
“许约.....”
“爱我好不好？”
那个誓死要和他纠缠到底的人在耳边不断哀求。
许约感觉自己的唇都被咬破，他抬手抓住陆殊同的头发，试图将他扯开。
陆殊同吃痛，却还想再继续，右手伸进对方宽大的病号服里，一下下抚摸许约的腰。
到了这时，他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粗暴凶残，改为温柔地舔吻他的唇瓣。
“尽管你不愿承认，但我很清楚，你已经变了。”
他声音沙哑，沉沦在欲海里，深吸几口气才松开禁锢在怀里的人，轻声说，“你越是不愿见到我，越要赶我走，我就越肯定。”
“许约，你是可以爱我的，对吗？”
他抬眸，一双眼里满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从剑拔弩张的争辩到荒唐暧昧的接吻，事已至此，他们都彻底冷静下来。
万般无奈在心里徘徊不前，许约终于败下阵，疲惫不堪地叹息，“我不知道......”
两个人，一个想抽身而退，一个却不肯罢休。
注定这辈子都要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