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瞳如画

  咖啡馆的桌子是长方形的，步雅和李媒婆一边坐在相亲男的对面。两个人不属于的人都没有先说话，但是李媒婆，恰到好处的把两个人都夸了一遍，说到步雅的时候，步雅淡淡笑着，不说话，谦虚有礼，但是李媒婆夸完自己再夸那个男人时，步雅明显感觉到了男人脊梁骨都直了，看自己的目光也带着自信和挑衅，看样子就是在说。

  你看，我的条件好吧，相上我是你的走了八辈子的运。

  步雅不可置疑的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温水。

  这时手机响了，这手机响的可真是及时，步雅望了眼，有点失落的，电话是孟诗语打来的，不知道她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是干什么，但是她依旧很高兴。

  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步雅拿着手机，轻快的走到卫生间门口按了接通。

  “喂，步雅，你有没有看今天的娱乐头条”电话一接通，步雅就听到了孟诗语的声音，她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过，好像等了很长时间一样，就是为了告诉步雅。

  娱乐头条？步雅觉得疑惑，她又不追星，看啥娱乐报纸，孟诗语这话里有话。

  “没有啊，怎么了？”

  “你用手机看看吧，先看看再说”孟诗语似乎不愿意多说，等步雅说了好之后，孟诗语便匆匆挂了电话。

  没有着急回到卡间，步雅打开了浏览器，看了娱乐周刊的头条，几个大字赫然入目‘两大财阀，男才女貌’然后在醒人入目的一个大字下是程仲瑞搂着一个女子的相片。

  那女子裸露香肩，一脸幸福的依偎在了男子的怀里。脸上的笑容狠狠的刺痛了步雅的眼睛，程仲瑞虽然没有笑，但是那俯视着众人的眼神，也看的步雅心里冰冷，那感觉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步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卡间，又是怎么回到家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程仲瑞的影子，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天当来的时候，她会这么疼，心里好像撕裂般的疼痛。

  此刻的她恨不得毁了程仲瑞，毁了自己，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她破坏不了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步雅给孟诗语打了电话，谢谢她的告知，回想起以前程仲瑞几次去接自己的时候，都被孟诗语看到，但是那时她从未问过自己什么，想来或许她也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吧，只有自己傻的以为就算离开也没什么，一直装的不在乎的样子，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诗语姐，你帮我把工作辞了吧，工资你帮我领了之后，再打给我吧，我先不回去了”

  步雅实在没有勇气再踏足那里了。

  “步雅，你打算怎么办？”步雅听到了孟诗语浓厚的鼻音轻轻地叹息声，似乎很累的样子。

  “不知道，交给时间吧，诗语姐，你声音不对，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和孟诗语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步雅把她当做了自己做好的朋友。

  “孩子的爸爸来了，要和我抢钟越，我在想要不要带着钟越离开呢”步雅不知道钟越的爸爸是谁，钟越是孟诗语独立抚养长大的，不用想也知道孟诗语是绝对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

  可是听着孟诗语的语气，步雅似乎已经预料到钟越的父亲或许不是一般人。

  “诗语姐，你打算怎么办呢？”步雅叹气，自己的事情都是有心无力，所以对于孟诗语的事，她更是无力帮衬。

  “不知道，先看看吧，你先休息吧，我去给钟越洗澡，明天他还要上学呢”电话里孟诗语的声音虽然很疲惫，但是却透着一股满足，钟越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怎么能放弃呢，叹息着步雅先一步挂了孟诗语的电话，躺在床上无力回望着夜空。

  生活似乎从来不会因为每个人的不悦而停止对人的考验，步雅相信孟诗语能挺过去，也相信自己也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把程仲瑞忘记，但是即便如此，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可是也明白，再不甘也不能改变他就要娶别人的事实，有时候想，命运好像从来不曾偏爱她。

  几天后的晚上，雷雨交加已经十点钟了，爸爸还没有回来，外面也下着雨，步雅有点担心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正想着要去哪里找的时候，步雅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除了爸爸和弟弟，步雅不知道还会有些会在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

  步雅迟疑了几秒才接了电话，但是电话一接通，步雅就听到电话那头步雅听到一个很焦急的声音。

  “喂，是步雅吗？你爸爸出事了，你快来县人民医院”

  步雅那一刻是愣住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慌张，心悸，伴随着脑袋放空。

  步雅来不及换身衣服，穿上拖鞋就骑着电动车往医院赶，大雨伴着雷鸣像噩梦一样向她袭来，很快她的衣服就湿透了，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布满脸庞，眼前的景物似乎也开始看不清了。冰冷的雨水像冰珠一般打在了她的脸上，刺的她生疼，温热的眼泪混合在雨水中，甜的发涩，她好像尝到的绝望的滋味。

  医院的急诊室就像不会停歇的24小时商店，不管多晚，里面的灯永远是亮的，步雅看到一群人推着浑身是血的男人从自己的身边急速而过，泪水再次模糊了年轻的脸，步雅觉得等在前方的那段路是地狱，而她正慢慢走向绝望。

  “步雅……”一声苍凉悲壮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叫自己，步雅机械的回头，看到一身是血的二全爸爸站在步雅十米外看着步雅，苍老的脸上挂着泪。

  “陈叔，我爸怎么样？”步雅咬了咬嘴唇，突然觉得医院很冷。

  “你爸他从三楼上掉下来，没了……”

  没了……没了……步雅一遍遍反复吐嚼这句话，心里空空的，身体好似掉进一个没有底的地方，一点点，一点点，然后炸了。

  “陈叔，我爸死了吗？”步雅带着哭腔和绝望看他。

  “步雅，你爸有心脏病，工作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口发闷，我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说没事，但是下午的时候，就突然从楼上摔了下来，到医院就没有气了，步雅你要坚强点……”黑油的中年男人搓着手在步雅柔弱的小肩膀上拍了拍，步雅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总是有着异乎常人成熟。

  爸爸有心脏病？为何她从何不知道？为何爸爸从没有说过？步雅觉得心急剧收紧的疼。

  “步雅，工地上的并不知道你爸爸是因为犯病没有站稳跌落的，所以如果有人问你，你千万别说，要不然他们是不会赔钱的！”二全的父亲郑重而悲戚的看着步雅，这也许是他能为他们姐弟做的唯一一件事吧。

  “陈叔，我爸在哪，我要去看看”步雅没有听到二全父亲的话，现在心里只想赶快看到父亲，也许死掉的而并不是父亲，而是别人，步雅抱着很渺茫的希望想。脸上的泪如珠而下，无声无息。

  在冰冷的急诊室里，步雅看到了盖着白布的父亲，可能是流的血太多了，白色的布上被浸有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

  腿似千斤重，眼似迷雾深。步雅一步步向病床走去，双手颤抖的附上白布，一咬牙，一把掀开了白色床单。

  映入眼帘的是父亲血肉模糊的脸。

  “爸……你醒醒……爸……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走了，爸你醒醒，爸……”

  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急诊室，年轻的女孩抱着白色覆盖的身体，绝望的哭喊着，抽泣着，让旁边的医护人员无一不动容的，大家很想上前去安慰这个女孩，但是又觉得似乎再多的安慰也不能抚平女孩失去伟岸的心情，在孩子心理，父亲的职位永远代表的后盾和引领。

  爸爸就这样走了。

  家族里的长辈看姐弟两还小，就帮着料理起了步雅父亲的后事，和赔款事宜，步雅的弟弟从也学校请假回来了，看到父亲的身体，年轻的男孩子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望着弟弟，步雅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到底是个孩子，父亲的打击对他不比对自己少。

  村里的长辈帮衬着，步雅和弟弟简单送走了爸爸，让他陪妈妈葬在奶奶旁边，望着新土上的坟墓，步雅笑着笑着就流泪了。

  “你们是团聚了，但是这世上就剩下我和弟弟了，你们何其忍心呐”她再也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了，如果说失去了母亲让她失去的是快乐，那么失去父亲让她失去的就是生命的动力和希望了，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恣意的活着了，爱情和亲情的破失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苍老，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步入了老年化。

  天空下起了雾茫茫的小雨，就像是步雅的哭泣，那么隐忍和无奈。

  父母走了，自己的心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意了，从此以后，她不能再哭了，因为没人会心疼，也不能生病，因为吃药会更苦。生活还要继续，弟弟还小，还指望着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还有人，这世上还有人要在意时，步雅的心才泛起了一点点暖流。

  晚上送走了所有的长辈，付家两姐弟第一次坐在了一起。

  “小康，明年你就是高三了，姐姐希望你好好考上大学，父亲的赔偿款已经下来了，够你上大学了，明天姐姐就走了，姐姐想听你说心理话”这个弟弟要不不说，要说就是认真的。

  “姐姐，对不起，我以前不懂事，我会好好考上大学的，将来让你过上好日子”弟弟红着眼看着姐姐，年轻倔强的脸带着坚定。

  步雅笑着流出了泪，拥着弟弟的肩膀“傻弟弟，姐姐不需要你养，只要你知道，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你不要让姐失望，好吗？”

  像小时候一样，步雅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恩！你在哪，我就去哪里上大学”弟弟坚定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显得格外庄重。

  人啊，总是在经历挫折和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拥有的不易，但是却不想成长跟随我们而来的代价有多大。就像弟弟，如果不是父亲的事，这个大男孩还是一如既往的贪玩，逃课，怎么舒服怎么肆意自己的青春。

  生活是把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狠狠的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