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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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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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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日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

  如果忽略湖中央那朵巨大的、约有三人合抱的莲花苞,和那花苞上大马金刀地坐着的小少年。这本应是一幅极具诗意的画面。

  柯奕也想问问谷里那个成天只知道研究奇门遁甲的臭老头,为何如此有少女心,造个固若金汤的船,居然设计成了睡莲的形状。

  这么大的莲花往湖上一放,简直是把“我很有钱快来抢我啊”几个大字写在了脑门上,别人想忽略都不行。

  就算这船刀枪不入,也不能上赶着找打吧。

  莲花船渐渐要靠岸,柯奕看着岸上有几户人家,后面还有一片山林,拍了拍身下的花瓣。

  “我去打点野味,你若是醒来可别乱跑。”

  说罢也不等船停下,飞身到岸上,朝着山林走去。

  出门在外既然有武力与实力,柯奕宁可自己打猎也不愿麻烦别人家,毕竟人心难测,若是染上什么麻烦事,少不了几番纠缠。他最讨厌麻烦了。

  柯奕进入山林不久后,岸上的一户人家缓缓开了院门。

  李宏大打着哈欠,慢慢走出院子,照例伸了个懒腰,却在看到湖面上的巨大睡莲时突然瞪大了眼。他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捂着差点扭到的腰,李宏大大声嚷嚷着跑回屋子,脸上除了惊讶,竟还有些惊喜的神色。

  “老婆子!老婆子!醒醒,醒醒,别睡了!”

  他使劲摇晃着床上的妇女。

  “着急忙慌的干啥子哩,还不叫人睡了,赶着投胎啊!”

  “花!莲花!湖里的莲花!”

  李宏大有些语无伦次。

  “花咋啦,湖里开莲花了干你啥事,你赶紧砍柴……等等,你是说……”

  “对对对,就是那个大莲花!”

  不多时,村子里的人都到了岸边围观,一群人看着那大船叽叽喳喳。

  “菩萨显灵了!”

  “那位道长说的果然没错!”

  “仙人下凡来救我们了!”

  ……

  虞迟在一片吵嚷声中意识逐渐回笼,缓缓睁开了眼。

  他好像躺在一个略微狭小的封闭空间中,仅仅从上方漏出几缕微光来。

  “唔...好吵。”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不知道无意碰到了哪个机关,周围的铜墙铁壁突然裂成一片片花瓣的形状,向外延展开来。

  岸上的村民就怔怔的看着湖边那大莲花苞,如昙花般突然开始盛放,一位白衣仙人从花蕊中施施然起身。

  那仙人长身玉立,一头微卷的淡金色长发缀到腰间,皮肤比常人都要白皙三分,精致的脸庞上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微挑,看过来的时候勾人又凌厉,仿佛能把人看透一样。

  村里几个有些见识的年轻人疑惑地想,这似乎是异域长相。但他们来不及想太多,村民们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对着那仙人跪下去,张口喊着仙人下凡等等。

  虞迟刚站起来就看到一群人对着他下跪,吓得他差点又坐回去。

  一群人对着他又跪又磕头的,还口口声声喊他仙人,宛如他是个救世主。

  他神情恍惚,喃喃道,

  “我这梦真是越做越离奇了……”

  柯奕拎着两只山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就离开半个时辰,虞迟就成仙了?

  他眼疾手快的把山鸡往身后一丢,又往前走了几步。

  虞迟看到他,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张口叫道,

  “小师兄?”

  柯奕愣了愣。这个称呼自从虞迟来到谷里几个月,跟他熟悉后,就没再喊过了,因为喊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人师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柯奕七岁时被空蝉谷谷主,也就是他师父——江湖第一医师虞正收为徒弟。两年后,外出的师父捡回了浑身是血的虞迟,发现他失忆后干脆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认他为义子,为他取名虞迟,并教他医术。

  从此柯奕有了一个大他六岁的师弟,他的师兄们也多了一个聪明又好看的小师弟。

  后来大家才发现,虞迟不是失忆。

  他第一次突然晕倒的时候还在药田里采药,把旁边的大师兄吓得镰刀砸脚了都顾不上,抱起他就往师父那里跑。他昏昏沉沉的连着睡了几天后,再醒来就忘记了自己怎么来的谷里。

  这四年间,像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发生了十几次,每次他醒来后,都会丢失一些记忆,或许还会记起一些。

  有时模模糊糊想起小时候的片段,但是再仔细想就想不起来了,有时醒来也会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当初那场重伤带给他的不是失忆,而是一种连师父都医不好的病。

  如今听他一声“小师兄”,柯奕便知道他的记忆又回到了三年前,这三年的事情他大概都不记得了。

  柯奕波澜不惊的对他点点头,扶他从船上下来。

  “你刚刚去哪了?”虞迟问。

  “打山鸡去了。”

  “山鸡呢?”

  “刚扔了。”

  虞迟:“???”我在梦里还是你在梦里?

  “我怕拿着山鸡有损你仙人的形象。”柯奕睁着大眼无辜道。

  虞迟:“……”

  他们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村民们七嘴八舌的也说不清。

  两人告诉村民他们不是什么仙人,然而解释几遍无果,站在前面的村长终于把两位“仙人”请回了家。

  一群人围在村长家门口往里看,两人在桌边坐下,村长拄着拐去给他们泡茶。

  柯奕拽了拽虞迟袖子,低声问道,

  “我们来干嘛的,真打算给他们当仙人供奉着?”

  虞迟也低声沉吟道,“你不觉得事情有些怪异吗?”

  “哪里怪异?他们有点傻?”柯奕一脸茫然。

  “……不是。你看,村长看着不过四五十岁,可他已经开始住了拐杖,我猜他腿上或许有伤。那些村民里也有几个这样的情况。”

  虞迟对着门口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你再看这些村民,一个个面黄肌瘦,像是很久没有吃饱饭了。可此地一无大旱二无洪水,山清水秀,庄稼收成一定不错,怎会吃不饱?

  再者,来的时候我们经过几个村民家,他们的屋子都盖的又大又结实,可是内里却几乎空无一物,院内无鸡鸣狗吠,屋内无瓜果存粮。”

  柯奕下意识的看了一圈村长的屋子,果然没看到多少东西,这么大的屋子显得相当空旷。

  他点点头,“确实很奇怪。”

  虞迟又道:“一会儿你且看,村长拿来的定是好茶。”

  “为何?”既然都这么穷了,又哪来的好茶?

  虞迟意味深长,

  “因为山匪喝不惯好茶。”

  山匪?

  柯奕一联系,终于明白过来,这村子盖得好,说明以前起码是富足的。现如今如此破败不堪,可不就是糟了劫吗。

  这些村民看起来淳朴,如果是官府剥削,他们自会双手奉上,也到不了动手的地步。也就匪盗会用打砸抢这种方式强势镇压,让村长等人伤了腿。

  “唉,看来是摊上麻烦了,我最讨厌麻烦了。”柯奕嘟囔着。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虞迟斜睨他一眼,“你出谷来为的不就是历练吗?”

  柯奕白他一眼,“胡说!我是为了照顾你。”

  虞迟一噎,迟疑道,“父亲让你照顾我?”

  柯奕点头,尚未来得及多说什么,村长已经端着两盏泡好的茶出来了。

  他眼神一凝,闻出这是师父常喝的碧螺春。

  果然是好茶,如果是官府来搜刮,就不会单单把好茶剩下了。只有习惯了粗茶味道的山匪,才会看不上又苦又涩的好茶。

  虞迟接过茶盏,道了谢。

  村长走到门口,把门口的村民都遣回去,这才关了门,一回身又对着他俩跪下了。

  两人连忙起身扶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虞迟心中叹道,就冲这一跪,他也不能不管这事儿,

  “您有什么难事,不妨先说来听听。”

  经过村长一番描述,事情和虞迟的猜测一般无二。

  阳平村临山靠水,原本是个富足安宁的好地方,村民们平安喜乐,心思也淳朴。

  于是当村里一个姑娘在山里捡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回来后,灾难就来临了。

  这位善良的姑娘把男人带回家,治好伤,村民也好吃好喝招待他。男人看到了这个村子的富足,又见识到了这些村民的单纯,很快起了贪心。

  他假装对救他的姑娘一往情深,说要以身相许。还说他是隔壁镇上杨财主家的外甥,等他伤好了,就回家去求父母起聘礼,八抬大轿回来娶她。

  姑娘照顾他半个月,早已对他暗生情愫,欣然同意了。

  于是又过了半个月,姑娘终于等到了来娶她的男人,也等到了他的聘礼——一队身彪体壮的山匪。

  村民们这才知道,男人本就是山匪中的一员,这群山匪以前在北边岐山的寨子里当土匪,打家劫舍横行霸道了好几年,但后来新皇上任开始大力剿匪,一年多就剿到了岐山。

  他们在岐山是土霸王,山石道路一清二楚,东藏一下西躲一下,有时候还挖个陷阱埋个雷,跟官府打得不亦乐乎。

  可是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多,他们也有些厌倦了躲躲藏藏的生活,日子渐渐过得捉襟见肘,便有人开始起了异心,私自出逃谋取其他出路。

  男人就是从寨里偷了一匹马,准备另谋出路。

  他连夜出山,中途还遇到了官府伏击,拼命驾马逃跑,慌不择路又进了一座山,甩掉了官兵,又遇上了野兽,马被咬死,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逃了半天,觉得到了安全的地方,便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姑娘家。

  原本他可以留在村子里,过富裕平安的一生。可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既想要富足,又想要权力。若是带领山寨来到这里,他就是个大功臣,还能当半个寨主,管着一大帮手下,往后金钱和女人,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山匪们本来以为他逃了,寨主想着树倒猢狲散,他是不是也该带着兄弟们另寻出路了,想着想着,不到一个月后,男人容光焕发的回来了,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

  看了他身上那些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大当家的一拍手掌,决定带弟兄们换个山头,吃好的喝好的去,还立了男人为二当家的,让他带路,他们去“娶亲”。

  于是曾经富足的平阳村,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那群山匪在山上安营扎寨,每隔半月就来村里洗劫一通,已经持续一年有余,俨然成了个土皇帝。

  一开始村民们也想过找几个壮汉去报官,可他们村子离县城远,还要过山,尚未走到就被发现端倪的山匪捉回来打断了腿。

  “还请两位仙人救救我们村子!”

  村长说着又要跪下,柯奕连忙将他扶住。

  虞迟心叹,这还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柯奕道,“我们真不是什么仙人,况且单凭我们两个,也打不过这群山匪。”

  打不打得过另说,他师弟一挑十不在话下。但就算这样他也不想让他师弟去冒这个险,他师弟的病金贵,万一出什么意外,可不像旁人一样好过。

  村长有些迟疑,虞迟见机问道,

  “村长为何一直坚持认为我们是仙人,你们见过仙人?还是说,有谁告诉你们我们是仙人?”

  他记得刚醒时,隐约听到村民里有人提了一句“道长”。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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