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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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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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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德帝也知道太子情况不好,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令大皇子、二皇子重回朝堂之上,这时要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这大齐江山,难道就真的会断送吗?从这两个利令智昏的皇子身上,他真是看不出希望来,而他已来日无多了。

  张才因风寒躺了几天,人也有些瘦了,三皇子会在这个时候出事,让他有些紧张,想到喂马的几个太监,心里暗恨,对宫里盘查得更紧了,许多和德妃与昭仪有关系的人,都慢慢挪动。

  当初,皇上一继位,就把皇宫里的事交给他了,当初的老人,死的死,养老的养老,以后进宫的全是他的徒子徒孙,却还是杜绝不了内线。

  现在这种情况,就怕的是皇上身边的人,长乐那事一出,这十来年和长乐有关系的,已全都换了,这一频繁地动,皇上身边内侍得用的更少了,毕竟长乐装了十多年的平宁公主,总是有内侍与之联系的。

  只要一想,张才就一头的冷汗,真是防不胜防的,这和皇上当初在东宫的日子几乎一样了。

  这一夜启德帝几乎没怎么睡,不时就被恶梦惊醒,梦里,他看见了父皇阴沉着脸,指着他大骂,贵妃依然陪着身侧,只是舌头伸出来两眼带血。

  起床后,他双眼全是血丝,眼底显出青黑色,一见张才过来伺候,他打量了一下张才,“朕这里没事,你不用挂心,还是多躺几天吧。”

  “老奴已经好了,这几日都不在,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是老奴失职了。”

  知道张才也是担心他,不会再休息的,启德帝叹口气道““不说这些了,你好了,朕的心到是松快了一下。”

  身边越是有事的时候,越是离不开张才,他身边伺候的也只有这一个能说几句话的,其他的内侍,他很难相信,这几日担心太子,也忧心张才,毕竟张才的年纪大了,就怕一躺下起不来。

  “主子怎么又没睡好,是不是找程叔和来看看。”

  穿好紫色棉袍,一排内侍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等邓球给皇上擦手时,启德帝才回了张才一句,“不用了,就是梦见父皇了。”

  “先皇?”

  张才有些惊讶,德帝这几日为了水灾旱灾的事,夙夜忙绿,只觉得心力交瘁,他私下问过王御医,他了解启德帝,自然知道皇上的心病,免不了劝道:“皇上也对得起先皇了,更对得起这天下。”

  那些人已无声地退走了,张才的话却更是让启德帝有些揪心,对得起有什么用,老天不帮他。

  启德帝迈步走到窗户前,往外看了看,“这天要亡大齐了,父皇也死不瞑目跑来责怪我了。”

  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他怎么有脸来怪我,他当初教了我这个太子什么,什么也没教。”

  这句话带着咬牙切齿的怨愤,张才只好劝慰道:“皇上还不是把天下治理得很好,当初的孔家,那些世家也都从朝堂上退了出去,现在皇上发什么政令,也没人敢制衡了。”

  就连皇后的册封,太子的册立,也无人敢说话,这都是皇上三十年的努力,不再是傀儡一般的皇上,终于坐稳了天下。

  “朕只恨当初应该听你的话,把两个皇子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也不至于这天下没人可托。”天灾不可怕,最怕的是人祸,而这人祸,还有他的两个皇儿的事,挖自己祖坟的事,竟然是他的皇儿干出来的,真是难以置信,也让他接受不了,为什么?

  当初,他为太子,哪怕这天下就是不能交到他手里,他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何况,他们还有机会。

  破损的东西,都不能黏得完好,连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皇子竟然做出来了,他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张才听得心惊胆战,也为皇上心酸,到了现在,皇上依然为旧事耿耿于怀,当初天下,根本没打算交到太子手里,皇上初继大统时,真是步步都难,三十年兢兢业业的,才把天下治理得虽然不能说政通人和,可是百姓也是有饭吃。

  只是,这天,它没长眼睛啊。

  邓球并没退走,等着皇上传唤,听到这句话,吓得几乎要跪下了,心噗通通的乱跳,宫里的内侍,几乎都是灾年被卖的,今年的年景,他们比那些大臣还要看得明白些,只是这么严重吗?他不敢想。

  吃了早膳,坐在轿子上去上朝时,半路上,到是得了个好消息,知道太子醒了,皇上露出几分笑意,只是这时,却要去上朝了,忙吩咐郑直,“你去代朕先看看太子怎么样了,让御医去看看,把程叔和也派去,给太子把把脉,看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

  他很急了,期盼着太子真的无事,能快些上朝,这一个,他要好好带了,只要太子彻底好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是打发个郡王的位置吧,亲王是不用想了。

  皇上的儿子,还从没有不封亲王的,启德帝恼怒两个皇子,连面子都不想给了,只想把两个人踩下去,为太子铺路,不过,想到宫里的两个女人,启德帝觉得先看看太子再说,还是缓一下再动。

  这几日又回到朝堂上的大皇子、二皇子并没消停,也是的,要是消停了,这天下怎么争。

  启德帝一坐下,许多大臣就发现皇上,情绪不错,并没阴沉着脸,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松口气的感觉,太子醒了,他们还没得到消息,这几日两个人斗得更激烈了,都想派自己的人去江南。

  江南千山千水千才子,这个时候,只要能得了江南文人的拥护,就能得了江山,这朝堂上,几乎一面倒的全是江南人,三年大比,可以说是前面的全是江南才子文人。

  大皇子、二皇子自己不肯去,可是只要自己人去了,就可以压倒另一方的人,借此机会能杀的全杀了,能接手的全接手。

  主意是打的不错,皇上又不是傻子,这两派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此刻,看着两个皇儿,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却让两个人都感觉不好,只是一时之间也没往太子哪里想,毕竟好几个御医都说醒不过来了。

  争了几天,两个亲王病了,再派一位等同这个地位的人,却不是没有,只是不是这个反对,就是那个反对,启德帝只想看看,等等,看两个皇子有多少人站在他们后面,就一直没定下来。

  其实启德帝已打算派宁国公去一趟了,宁国公要把位置给了儿子,只是皇上还迟迟没下文,不过宁国公也没再上朝,一直请假,知道他满头白发了,对宁国公的那点不满,启德帝也放下了,却觉得宁国公可信,可信的话,这个时候,派去江南,启德帝到是不那么担心他会舞弊,毕竟当初宁国公府出事的时候,朝堂上可是没人替他们说话的,启德帝可不信李家人能忘了,何况李云松屡屡立功。

  朝堂上,又是一番乱,启德帝惦记太子想亲自看看,他刚想提名宁国公,好结束了今日早朝,却有意外发生了,提的人,却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皇城里的人都知道,近几个月以来,威宁侯府和固北王府屡屡碰撞,是一点便宜没占着。

  一个柳碧瑶出事,从前打算与侯府结亲的都已退缩了,连二皇子妃都没得好,这几个月二皇子一直独宠侧妃,怪责侯府给他抹黑添乱。

  柳胤兆又大庭广众之下,被一脚踢到了楼梯上,不是因为有杀手事件,怕是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也要说道一番,何况,竟然收留了被侯府除族的柳胤之,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

  这次张大虎事件,又是寇家人惹出来的,堂而皇之的把侯府的奴才掠走,害得威宁侯府的威信又下降不少,这脸一次次的被寇家人打,柳侯爷也是有脾气的,今日总算是得了机会。

  更何况,江南的事,只能是一潭浑水,那就让个浑人去。

  一见朝堂上争论不休,思虑后,威宁侯爷出列上前,“启奏皇上,虽然已调了银钱与粮食,只是第二批还要跟上,就怕迟则生变,那里是鱼米之乡,更是文人聚集之地,臣举荐寇王爷,派他去安抚江南,寇王爷还没有职位,这一趟出使,也能让朝堂上下,看一看咱大齐唯一的异性王的能力。”

  “寇王爷”

  启德帝到底是老了,一时没想起来,底下大臣有笑声传来,随后压抑住了,任谁都知道威宁侯没安好心,怕是打算让寇靖凯折在江南。

  寇,寇,启德帝恍然,想起了寇二小姐,就想起自己才封的王爷。

  “臣不同意,寇王爷没有任何经验,这江南不只是安抚百姓,还要惩治贪官,审理案件,寇靖凯实在是太年轻了,还是派德高望重之人才行。”

  以寇靖凯的脑子,去查那些人,都不需要挖坑,他就能陷进去,寇靖凯没什么可惜的,寇二小姐就可惜了。

  “这朝堂上不是打击报复的地方。”他怒斥道。

  众人一见是何思贤,也不意外,启德帝深喘口气,盯了威宁侯一眼,这个时候还只想着私仇,寇靖凯要是行的话,早就站在朝堂上了。

  工部尚书刘成却出来了,他和寇家没仇,只是看不上宁国公府,“臣附议威宁侯,寇王爷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虽然没有经验,可也是成年人了,又和谁也没什么关系,正好料理江南的事。”

  他这话倒也对,这朝堂上,皇上想派出一个有分量不站队的,也难,没看两个王爷都装病了吗。

  大皇子心里堵得慌,他不过到手几十万的银子,竟然弄出这么大的事,当初国库可是出三百万的银子修大堤,一想到自己手下那些人,竟如此吃相,也是怒不可遏的,只是这个时候,必是要保的。

  寇靖凯要是去,到是不担心了,这么一想,他给中书令梅书彧递了个暗示,梅书彧心里正觉得这寇靖凯是个合适的,忙上前推波助澜。

  寇靖凯的名声,那是时有耳闻,没见过也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江南的事细查,弄不好,这朝堂上得空一少半人,二皇子是最急的,他亲自上前,“父皇,儿臣以为,可以派老成持重的人跟着,寇王爷虽然没做过事,可是人物俊秀,外表亲和,对民心到是个安抚。”

  和二皇子有交集的,也忙上前表示意见。

  这样一来,朝堂上已多半表示了赞同,御史台的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何思贤也是蹙眉。

  这就是朝上没人的坏处,好事摊不上,坏事摊上了,弄不好,就把自己折进去,哪怕寇明嫣救过人,可是这是阳谋,端看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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