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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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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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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人心惶惶,何皇后这时才发现 ,她自以为的掌控不过是有心人的布置。

  作为皇后,她是最后得到皇上中毒的消息,她到场时,宁德妃、冯昭仪、赵美人全在了。

  这令她几乎崩溃,尤其赵美人大惊小怪的样子,不是太子在,当时她就会惩治一番。

  细思极恐,如果当初镇国公府里太子中毒,现在皇上又倒下,那么利益既得者呼之欲出。

  现在皇上倒下,宫内流言翻转连张总管都没有放过。

  这一夜,许多人揣着心思,辗转难眠,不过,她已想明白了,那又怎样?只要太子平安无事,对流言,何皇后嗤之以鼻,反正下毒的不是她。

  从坤宁宫出来,何皇后坐着轿子往清平殿方向行去。

  昨日晚上平静后,再思皇上中毒的事,她都想捶床大笑,原来你也有今天。

  皇上可恶心她二十多年了,她模样也许像魏皇后,可是,皇上何尝爱重魏皇后。

  “张总管,皇上怎样?”

  才打发走慎刑司的太监,清平殿内张才脸色如死人一般灰白,他看向施施然一个人走进来的何皇后,恭敬施礼,“娘娘,皇上还没醒。”

  “没醒啊!”看着一夜苍老不成样子的总管,听着寝殿内并无声音,何皇后忧心忡忡,“王御医靠得住吗?这次不会再出错了吧,皇上也是的,说起来那有只用一个程叔和的。”

  张才只能听着,心里暗叹皇后沉不住气,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只有王御医一个人诊脉了。

  风有些大,在殿内听着外面怪异的声音,颇是肃杀。

  何皇后穿的多,觉得有点热,也就不想再去寝殿。

  张才自然也不会要求,这皇宫虚情假意的多,真情实意的少,何皇后一向直白,这几年好一点了,不过进步也不多就是了。

  何皇后尤不自知,她在眼前人心中的印象。

  清平殿很大,尤其人少时更显空旷,何皇后有些奇怪,“你徒子徒孙呢?怎么就你一个?”

  “眼下外殿用不着太多,寝殿内自然不会缺伺候的。”

  这个理由何皇后可不信,她往寝殿方向走去,突然就恍然明白了,张才能信的不过是皇上周围伺候的,现在怕是都派出去了。

  一时心中愤懑,这主仆一个德行。

  她停下转身看着张才,嘴角露出讥讽的一笑,“咱们的皇上啊,就是疑心太重,不过待人情谊也重。”

  说到情谊,想一想深宫二十多年,她失去的,当初她本不应该进宫的。

  “两个孩子,两个啊!”

  张才听着皇后自语,心惊皇后眼里的戾气。

  “本宫的两个孩子死了,也不见皇上疑心重,这程叔和原来是内鬼,当初,当初…”

  何皇后急促地喘息,当初两个孩子发烧,是皇上派程叔和过来,也是不放心别的御医,现在看真是笑话,竟断送了两个孩子的命。

  何皇后的话,让张总管心里一沉,当初是天花,本就九死一生,何况皇家孩子太娇气了,不如民间小孩多有熬过去的。

  这些年,昨日淑妃,今日的皇后,原来一直疑心两个孩子的死亡吗?

  在清平殿温暖如春的气温里,何皇后慢慢平静,抹了一把脸上泪水,“本宫有多少年都没有眼泪了,倒是让总管见笑了,可叹皇上竟然被人辜负了,真是可叹啊,这痴男怨女的,也算是有了结果!”

  张才可真是吃惊了,这何皇后知道的可不少。

  却见何皇后摆了摆手,“张总管,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她迈开步往殿门前走去,张总管松口气,“恭送皇后。”

  哪知几步后皇后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张总管,“长平葬在哪里呢?这本来是要皇上拿主意的,现在本宫做主了,就与田驸马合葬吧,夫妻那有隔夜仇。”

  张才毛骨悚然,只觉得这何皇后疯了,只是他无权干涉。

  “长平竟然能想到把夫君千刀万剐,不愧是皇家人,本宫不如啊!”

  张才唯有苦笑,只能静静等着皇后走,心里道,难道你也想把夫君千刀万剐吗?

  何皇后见张才不说话,知道他最是护着主子的奴才,心里一阵憋气,微眯着凤眼环视了一下清平殿的角落,右手拳头压着心口,依然闷闷作痛。

  “张总管真不知是谁害了我孩儿吗?”

  她看着不远处低垂的莲灯,眼角有些湿润,“张总管最好不要从宫外弄东西给皇上乱吃,以后太子继位,就在皇城找处宅子养老吧!”

  说完这话,何皇后不去看张总管此刻表情,这次真走了。

  张才慢慢直起腰,冷笑一声,皇后太急了,好在何家不缺聪明人,太子的表现也并不急切,不然,哼…。

  他走进寝殿,“是谁来了?”启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皇后。”

  张才把皇后的话一一说了,然后道:“皇上要保重龙体,不要思虑这些杂事,有寇家哪位郡主在,一定无事。”

  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的主仆两个,此刻想起哪位郡主,有些心情微妙。

  “程叔和还没招吗?”启德帝不耐皇后的小心思,问起自己御医来。

  一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人,最得他信任的,却是别人的人,启德帝心头发冷,大概这些年他身体脉安早不是秘密了。

  张才忙低声禀告,“皇上,已来人了,程叔和死了,什么也没招。”

  “你怎么看?”

  启德帝从床上坐起来,靠着软枕,看着自己的大内总管。

  张才迟疑,他现在摸不准主子的心思,毕竟是后宫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该说该管的。

  启德帝叹气,“不用回答了,程叔和搅了进来,现在朕哪能不懂,这皇宫里看着是正常死亡,又那有真正的正常,一如当年的皇后。”

  张才吃惊抬头,当年不是相信程叔和,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皇上是不是曾经有过疑虑。

  “遇见一个人,从此日为朝,月为暮,为卿朝朝暮暮。”

  回忆的沙漏,一点点往下落,殿内想起老皇上追忆的声音,“当初遇见就晚了,已定了太子妃,何况那时候日日都是惊恐,我怎么会忍心让她进府。”

  张才想起当初,想起主子那段时间的快活,心头苦涩,“太子妃实在是太贤惠了。”

  “是啊,太子妃知道朕的心思后,就求了母后,没有想到会断送了自己。”

  启德帝这些年不敢想,不去看的线索,在角落里漆黑的魅影,终于确定大白于自己心中。

  “是朕错了,只是到底是她一直蛇蝎心肠,还是慢慢变的呢?对女人,怕是个男人都看不准啊!”

  张才见皇上自己已经回答了自己,就知道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心倒是松口气,实在是主子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悔不该不听母后的话啊。”

  看着张才意外的样子,启德帝哪怕这个年纪,依然露出缅怀的神色,苦笑摇头,“当初母后说宁家妻妾成群,后宅不静,女人能厮杀出来的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果然如此啊!”

  只是当时他不信。

  想到刚才来过的何皇后,启德帝好笑不已,“何思贤那个老家伙,就一个老妻,把儿女养的心思简单,都不是复杂之辈,失去了掠夺本性。”

  知道皇上并没迁怒心,张才也开口道,“皇上明见万里,奴才想一想这皇城里的事,果然如此,何皇后倒是一心一意为儿子,不过,太子倒是真惦记主子您。”

  说起太子,启德帝喟叹,“怕的是年龄不足以震慑朝臣啊!”

  这次中毒,哪怕只是微量的,也缩短了他不多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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