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试炼
小小男孩眼中放射出的光,千落一瞬间就读懂了。那是幼狼迟早要挑战狼王的眼光,那是雄猴难以抑制野性想让族群俯首的躁动,那是蛰伏的雄狮觊觎丛林的野心。
千落笑了,忽然找到了乐趣!这才对!
她捏着布朗弟弟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你想做丛林的主宰?”
她可以把人类划分到自己的领地,但是她从不把人类划分进丛林。
两者之间有无形的界限,泾渭分明!而她属于丛林,属于自然。她可以喜欢小宝贝,但是她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类!
大部分人类缺乏野性,畏惧竞争。不喜欢弱肉强食,强者为王。
虽然人类也天生具备这些本能,但是他们更习惯压制自己的天性!遵循某种自定的秩序,而不是大自然的法则。
“是的,我想!”往日的生活就像泡影,随着父母都已死去,变成灰色。
与花豺生活一起的生活,奔跑在原野、捕猎食物、在狂风暴雨中互相取暖。他的世界重新被点亮色彩,是眼前急速划过的绿色、棕色、是丛林的颜色,自然的颜色。
是五彩斑斓的虫、是通力合作蚁、是凶猛的狮虎、是警觉的麋鹿野兔、是游走的怪蛇巨蟒、是见所未见的怪兽、是一飞冲天、翱翔天际的龙……自然的力量神秘莫测,就像在他面前虚掩的大门,他只窥得一丝门内的繁华。
未来他也可以成为自然的头领吗?像黑毛成为花豺首领那样?丛林的王者?他想不明白是谁的头领,要做什么样的王者。
但是他想变的足够强,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一切的曾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直到今天都具象化了!
“你知道丛林是如何对待失败者的吗?”千落问他。
“会变成一堆白骨,这样你还想吗?”千落不等他回答接着说。
“是的!我愿意。”他毫不犹豫,虽然对此懵懵懂懂,然而他的决心没有动摇。善良本分的父母一样是化为白骨,他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他也不知道好坏的路。
千落一扯嘴角,一个不像是笑的笑:“虽然我不看好你,但是至少说明你是吃肉的!和他们一样!”千落手指着急速奔跑的花豺群。
“来!让我测试一下你,只有合格,才可以跟我学习。记住你是个弱者,你是个人类!所以永远不要放开你的武器。”千落捏着他的手,让他手握在剑柄上。千落骑着一只花豺,把布朗弟弟也扔上花豺的背,一起离开。
她们来到一片空地,远离车队,与他面对面站好:“过来!拿起你的武器,砍我!”
弟弟看着锋利无比,闪着寒芒的巨剑,这出乎弟弟的意料,他想象的学习剑术不是这样,就算是花豺也不会对自己族群下手,可以玩闹但是它们会缩起利爪。不会用这种方式,这就像露出獠牙!这很可能会伤到对方:“不!为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送给你们花豺,是因为你们是弱者。而花豺有族群性,能替我保护你们。既然你现在要做一个强者,花豺并不能教给你这些!我现在要你摒弃这些你曾经学到的!”
“不!这不对!你是我的恩人,我不可以伤害你!”布朗弟弟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对的!不管从人类角度,还是花豺的角度来看。他浑身每个毛孔都在拒绝,根本下不去手,一点战胜她的愿望都没有!他大声质问她。捍卫心中的正确!
“挑战强者这是你第一步,我是你族群的领袖,我给你挑战的机会,是你的荣誉!如果王者是你父亲,因为爱他。你就要永远停留在他身后吗?缩在他身后享受他带给你的安逸?那你的族群迟早会被其他族群消灭!这是丛林的法则!你连这一步都走不出来,那你将永远是个失败者!”
“我可以去挑战其他人!”他要做个强者就是要保护家人,挑战有可能会造成伤害,万一伤害家人怎么办?他连想都不愿意想。
“你不愧是个人类!幼兽学会的第一套生存技能都是从父母身上学会的!因为只有他们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你如果可以在一个成年野兽身上学会他大部分技能,你就可以战胜大部分困难,成功活下去!”
“好……能不能换成木剑!”他有气无力,心中没有迫切的愿望,他就无法倾尽全力去挑战她。但是至少龙很强,他不担心伤到她,弟弟不情愿的答应。
他拎起剑,缩手缩脚的挥砍,没有一剑是砍在正确的位置上,哪怕是个初学者都不该这么无力。
千落早就不耐烦了!如果要玩闹他可以选择和基顿去玩,他肯定很乐意陪他!而她可没这个耐心!平原下有一群正在吃草的野牛。
她在他耳边说:“你犯规了!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尊重每一个对手!你轻视我,认为我不会伤害你?所以我要给你一个惩罚!要么死,变成自然的养料,供其他强者生存。要么倾尽全力,杀死三只野牛,证明你配活着,我就放你出来!”
她话音刚落,布朗弟弟就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怎么就进入了野牛群中。受了惊吓的野牛喷鼻刨蹄。弯刀样的牛角都转向他。厚重的棕色牛毛挂着淤泥,在他眼前晃动,沉重的牛蹄交替踩下,一脚就能把人踩死。
在丛林里生活过得人都知道,不要惹野牛群,野牛性情凶猛、遇到敌人毫不畏惧。野牛虽然不吃肉,但是它们杀死的其他动物,一点都不比肉食性动物少。花豺群有时候也会捕猎野牛,但是至少要三只花豺合作捕猎一只野牛。
他落在牛群正中,那是小牛犊被保护的位置,小牛犊惊叫着跑开了,他能感觉到牛群的愤怒和躁动。
他双腿颤抖酸软,攥着巨剑的手出汗了,滑的几乎拿不住。
恐惧使他心跳加速,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秒,所有景物都在他眼前放大了。
然后牛群动了!他拖着沉重的巨剑逃跑,甚至忘记扔下剑。牛群在他身后追赶,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甚至可以接近巨豺的速度!牛角在他身体旁耸动,让他以为下一秒就会被牛角贯穿身体。
千落抱着手臂站在牛群外,没有动。她身边巨豺咆哮着动了,窜入牛群中用头托着布朗弟弟的屁股,他飞起来一下坐到巨豺背上。
巨豺带着他左突右冲,避开野牛的牛角,闪过野牛落下的牛蹄,土尘飞舞,几乎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然而千落看的清清楚楚,她忽然动了,截住要从牛群中突围的巨豺。
巨豺被截断了生路,恶狠狠地冲她呲牙。然而没有用,他们很快又被疯狂的野牛群裹进去了。
如此反复两次,布朗弟弟惊恐的发现千落的话是认真的,要么死!要么杀死三只野牛!
巨豺黑毛是他最好的兄弟,他熟悉黑毛,黑毛带着他只能逃跑,没办法进攻。它喘(隔)息粗(隔)重了,它迟早会累,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
幸亏他一直拿着剑没有扔,他尝试着挥砍,然而牛皮太厚了,仅仅只能划破一点。这反而刺激了野牛的凶性,对他们进攻的更猛烈。
远处山坡上传来女孩子的尖叫,是不放心弟弟的布朗姐姐,她还带来了基顿。
千落懊恼的想打人,她忘了巨豺的嗅觉足可以跟踪过来。
她做这些都是要背着小宝贝的,这些事情违背小宝贝的人生观念,他对这些绝对接受不了。
果然他又不高心了,让她立即放布朗弟弟出来。
千落难得的执拗起来,置若罔闻。
布朗弟弟看着焦急的姐姐和生气的龙骑士,他期盼的目光看向千落,龙总要听龙骑士的话,然而让他失望了,千落没有动。就像没听到一样!
他真的绝望了,知道现在必须靠自己了。他和黑毛的命都握在他手里!任何人都救不了他。
他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寻找可能杀死野牛的方法,牛皮太厚了,重剑又太重他没办法游刃有余的挥舞,一剑他根本刺不穿牛皮。只有牛头的皮肤是最薄的,眼睛是野牛最薄弱的地方。
巨豺从天而降的力量是最可怕的,甚至可以把最强壮的野牛扑倒。然后其他巨豺围上去撕咬,现在他必须做撕咬的那个!
他指挥巨豺黑毛跳起的瞬间挥舞巨剑,借着重力砸到野牛头上,一剑几乎用了他全身的力量,他粗喘着感觉快虚脱了。离他最近蛮横的野牛,踉跄几步跪在地上不动了!
他惊喜的发现起效了,要三只巨豺才能缠斗的野牛居然被他和黑毛两个打倒了!
惊喜让他身体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力量。他喘息着,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臂撕裂了一样的疼。
他感觉没有一丝力气了,绝对无法再拿起巨剑,然而颤抖的手臂再次举起巨剑依法炮制。
挥舞巨剑借着重力劈砍野牛头,这次野牛被他刺中了眼睛,从一侧穿进到另一侧穿出,野牛摔倒的冲击力把他从巨豺身上重重的带到地上。
黑毛也失去平衡,翻滚着被野牛撞倒。
身后的牛群轰鸣着冲过来,马上要践踏碎他和黑毛身体,变成两滩肉泥。
能战斗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没有巨豺的帮助,他无法再从空中劈砍野牛头,他失去了最有力的杀招。他的身体甚至还不如野牛高!
姐姐吓坏了,哭着向基顿求救,基顿咒骂一声,拿着亚瑟王剑要冲了下去。被千落一掌拍晕。
弟弟拖着巨剑避开牛角的攻击,身体无力的跪下。一瞬间他发现薄弱的牛颈,似乎时间都停止了。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双手持剑用力滚动身体,借着身体全部的力量带动巨剑划开了牛脖子,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脸。
之后无数踏下的牛蹄,他搂住黑毛无力再躲避,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风声和野牛沉闷的叫声从他面前掠过。等待的踩踏一直没有到来。
千落挡在他们面前,被打飞的野牛一只一只的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他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
他和黑毛得救了……
千落坐在车厢边缘,受伤的弟弟搂着她的脖子坚决不肯放手,他怕极了,怕再被放弃。姐姐看着她,怯生生地不敢说话。她拧了干净的布,擦拭弟弟的伤口。他后腰被牛角划开一道非常长的口子,如果再歪一点她的弟弟会被戳死。其他小伤口她心疼地不敢数,低着头一个一个认真擦拭。
千落被面色严肃的小宝贝截住,有点害怕,想跑!然而该死的弟弟拧着她的脖子就像粘在上面,她避无可避。
千落狗急跳墙,决定先发制人:“别告诉我你们骑士就只打稻草人,从不历练或者互相比试?难道就没人受伤吗?”
然而小宝贝根本不受她忽悠,直戳要害。冷冰冰的丢给她一句:“绝不会有人,把一个孩子扔到野牛群里。”
“人类的事情,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能看得出这是他的底线。
千落知道在这一点上永远不要寄希望她们能互相理解!
千落凝视着他俊美的眼睛,像平静的蓝海:“当然!”如果这是小宝贝的愿望的话,她可以满足他。
这毕竟都是小事,她根本不愿意放在心上。也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伤害小宝贝的感情。如果基顿愿意照顾孩子的话,那她乐的轻松,这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一瞬间脖子上的小手收紧了!一张小嘴狠狠地咬在她的脖子上。
千落疼的扯开脖子上的红毛脑袋:“你说话不算数!我明明通过了你的测试!”被扯开的弟弟泪流满面,用颤抖的拳头捶她的脸。
恼羞成怒的弟弟,他指着基顿,无差别攻击:“谁用你管,这是我和龙的事情!我不是人!不归你管,我是龙!”
有人挑战她的小宝贝怎么办,结果当然是挨揍!凄惨的布朗弟弟又被她揍了一顿。
凄惨的哭声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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