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

  汪曼春知道自己的美貌对于很多任务比如窃取情报是非常重要的帮助。她也并不避讳把自己的美貌外露出来，去吸引对手的眼光，再伺机动手。但她在本质上还是那个高高大在养尊处优的汪家大小姐。她可以世俗，但绝不沉溺，所以这一次她直接扔掉了军统那边为她准备的那些妖艳的透着无限的风尘气息的旗袍，自己掏钱在百货大楼里买了一件白色的晚礼服。

  白色的蕾丝晚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再配上她自己偷偷带来的珍珠饰品，此刻的汪曼春如同月下谪仙，美艳不可方物。

  唐山海有些失神。

  他以为她穿军装已经是绝美，却不想这样的富丽堂皇才更衬她风华绝代的气质。

  “你这样打扮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汪曼春蹙了蹙烟眉，回眸对他莞尔一笑，嫣然无方。

  “不好看吗？”

  唐山海急忙把头别过去，试图掩饰自己有些绯红的脸色，十分不自然的点点头称好看。

  “今天的晚会来人不多，我在上海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所以我张扬一点儿也没关系的。更何况这样的我才最真实最随意，也最容易完成任务啊。”说话间，汪曼春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她伸伸手招着唐山海来，“来，帮我把这串珍珠项链带上，这样这一套才算是齐全呢。”

  唐山海接过珍珠项链围在汪曼春修长白净的脖子上面，手指僵硬的仿佛这个事情比拆解炸弹还要困难。

  汪曼春像一个高傲的白天鹅一样高扬着头，脖子纤细而笔直，她等了片刻唐山海弄好，不由地失笑，“看来没给别人戴过项链呀？”

  于是唐山海的动作更加笨拙了，他只觉得汪曼春身上的脂粉香气配着时髦的上海香水味道一起涌入他的鼻腔，撩拨地他心底微微发颤地荡漾。

  他有些尴尬地找话题，“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参加这样的场合啊？”

  “汪家在上海也算是家大业大，只要是上流顶级的酒会或者舞会，我都会收到邀请函――一向只有我愿不愿意赏脸的选择，他们没有敢不邀请我的。”汪曼春神情颇为自矜，眉眼间透着傲然之气，“但这个局显然更偏于风月之流的人物，我没参加过这种。”

  唐山海的手指无意间碰触到她有些冰凉的肌肤，他看见汪曼春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不由得问，“你这样是不是很冷？”

  汪曼春摇头，“还好，一会儿场子里面会很热。”

  唐山海终于系好了项链。

  汪曼春对镜自视，仿佛对自己精心描画的妆容十分满意，片刻又有些沮丧，“一切都好，就是你昨天买的口红颜色太娇嫩了，不适合我。”

  “你才十几岁，用这样娇嫩的颜色正合适。”唐山海坚决拥护自己的审美，“差不多行了，已经很好看了。”

  汪曼春又理了理头发，才笑道，“是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准备入场了。”

  唐山海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苦笑，“我们不能同时入场。”

  汪曼春看着他一身服务生的装扮就想笑，却还要努力忍着，“你这样也很帅的。”

  唐山海忍不住吐槽，“昨天在百货大楼你怎么不也给我挑一件像样的西装呢？”

  汪曼春正色，“咱们两个都穿的高端大气，任务可就不好完成了。”

  唐山海反驳不得，转头看了看窗外，“目标人物要进来了。”

  汪曼春的眼睛一亮，莫名的兴奋和激动点燃了她的目光――这一次，她终于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斗了。

  唐山海拿起托盘，推开门率先离开，“我先出去了，你注意安全。”

  迷药就在口红里。

  汪曼春在目标人物一脸殷勤地走过来伸手邀请自己跳舞时冲他嫣然一笑，素手轻轻拿起身边的酒杯，兀自喝了一口，然后递到那人面前。

  她不说一言，只有一双盈盈水眸微微流转间就可以勾人心魄。

  那男人看着汪曼春美眸生辉，媚眼如丝的样子，立刻心猿意马，握着她的皓腕，就着她的玉手，刻意地把嘴唇对准了酒杯上汪曼春留下的粉红印子就喝了下去。

  风月场所的人果然懂行，知道通过这种举动来撩拨暗示女人。

  虽然这是计划好了的步骤，但汪曼春眼见了却觉得更恶心。尤其是那人居然还敢抓自己的手，让自己喂着他喝。汪曼春努力压抑着想要呕吐的厌恶和想要把他的手拧断的冲动，默数了三个数，男人果然软软的倒下了。

  唐山海状似为人送酒刚好路过，急忙凑过来扶住，“这位先生怎么了？”

  “他不会喝酒，和我没关系啊。”汪曼春嫌恶地甩开男人的手，又一把把空了的酒杯掷回唐山海手里的托盘里，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恼怒，仿佛一个被人轻薄了的富家小姐，“服务生来了正好把他弄走，我可不认识他。”

  这段戏几乎是本色出演，汪曼春拿捏到位，眼角眉梢的厌恶都是那样真实，近如唐山海都没看出破绽。

  唐山海在心里悄悄为汪曼春鼓掌，面上却点头哈腰地陪着不是，扶稳了那个男人。

  说罢汪曼春就该退场了。她抬头挺胸地扬长而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那清脆的响声一点点远去。

  唐山海带着手套一把抹掉酒杯上汪曼春残留的唇印，然后连托带拽地抱着男人走到一边的休息室。

  很多男人喝多了以后被服务生扶着去休息间休息，这样的场景在这里十分常见，根本没有人在意。唐山海迅速地从怀里掏出文件和男子公文包里的进行调换，然后拿出消音□□抵在男人胸口。

  无声的一枪毙命。

  唐山海换下衣服，从休息室后面翻窗而出，汪曼春已经披了一件暗色的外衣在那里等候，“东西拿到了吗？”

  唐山海一脸得意地点头。

  汪曼春又追问，“人也处理了？”

  唐山海再点头。

  汪曼春深呼吸两下，似乎在克制什么，却又实在忍不住要往里面冲，“拜托你再等我一分钟，我去剁了他的手！”

  唐山海吓得一把拉扯住她，又惊又疑，“你说什么？！”

  汪曼春一脸认真地咬牙切齿，“这个混蛋刚才居然敢碰我的手，我当然要剁掉才能解恨。”

  唐山海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别耍脾气了好吗？他已经死了，你折磨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

  汪曼春还要辩解，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去看，唐山海正紧紧握着她纤纤玉手――“你的手也不想要了？”

  唐山海赶紧放开，“别闹了，快走了，一会儿就该被发现了。”

  汪曼春不情不愿地被唐山海推着离开。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寒意的，汪曼春来不及换下晚礼服，单薄的风衣挡不住凉气，她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两下。

  唐山海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汪曼春披上，他不能搂着汪曼春帮她取暖，只好又刻意往前了半步，为她挡住从侧面吹来的寒风。

  汪曼春没有拒绝，只是浅浅一笑，“多谢。”

  唐山海看了看手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还想买点什么东西或者去哪儿逛逛吗？”

  “哪里还真要买什么东西了，我逗你的你也当真？”汪曼春失笑，转念一想又看向唐山海，“或许我应该给你挑一件礼物？”

  唐山海就笑了，“却之不恭，万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