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拒绝
季询并没把沈念的拒绝放眼里，女孩子嘛，难免矜持一点，如果他一表示好感沈念立马答应，反而没了乐趣。不管沈念是欲擒故纵还是只是女孩子的矜持，季询都决定哄着她点。
男人追女人，哪能随便勾勾手就到手，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
至于沈念提出的问题，季询倒是觉得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就算不和沈念结婚，和别人在一起，也得考虑这个问题。
季询第二天约沈念吃饭，沈念没有拒绝。她虽然没有高攀的心，但是如果有条件好的男人向她示好，她也不会拒绝。拒绝条件好的专门找穷人，沈念没有这么脑残。她不会主动高攀，但是条件好的愿意和她正式交往，往婚姻方面发展，她也很乐意。
沈念依然没让季询过来接，她自己去餐厅。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季询不乐意。
“你就是太见得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接？”
“我可不想让同事以为我傍大款。”
“那以后我们正式交往了，你也不让我去接？”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正式交往了，你同事就不会以为你傍大款了？”
“我们正式交往了，我愿意为了你承受这些名誉上的损失，现在么，我不愿意。”
季询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险些被噎死，感情他连被绯闻的资格都没有。
沈念不愿意，季询只能按她的意愿行事，两人连关系都没确定，因为这个把关系搞僵了，想和沈念有下文纯属白日做梦。
但是季询到底不怎么高兴，沈念到餐厅时，看见季询臭着一张脸，她也不以为意。
沈念自己坐下，主动开口，“昨天还帮我拉椅子，今天坐着一动不动。”
沈念主动示好，季询也不好再绷着一张脸，继续端着，如果沈念不接茬，就没台阶下了。
“绅士风度是做给外人看的，我觉得我们俩好歹也算朋友了。”
“原来这就是你们男人眼里的绅士风度？”沈念惊奇。
“如果绅士风度就是男人为女性服务，那么回家以后男人是不是得把家务都包干，女性啥都不用干，只用等着被人伺候就好？”季询反问。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为女性服务吗？为了外人可以展现风度，对着妻子反而当大爷？”季询挑眉。
沈念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理。所谓风度只是一时的礼节，如果时时以女性为主，女性啥都不用干，这种社会，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现实生活中，男性在各个层面都是和女性充分竞争，从来没展现出什么风度。相反社会规则更偏向男性，女性在很多层面都被歧视，尤其就业层面。
“看来还是陌生人更容易享受到来自男性的善意。”沈念故作伤感。
“那么点表面上的风度有什么实际价值吗？我会请你吃饭，但是我会请个陌生女人吃饭？”季询和沈念打趣。
沈念忍不住笑了，是啊，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人家不过为了维持个礼貌的形象罢了。
“我看一些野史，说古人非常有礼貌，如果有人和自己正面走过来，很多人会停下来，侧身避让。”沈念接过话。
“这种的可能确实有吧，以前的人时间比较宽裕，不像我们现在，社会节奏太快，如果遇见个人就得等一等，那我们每天什么都不用干了，时间都花在路上了。”季询很乐意和沈念聊天。
“田忌赛马里面，本来是上对上，中对中，下对下，但是田忌用上对中，中对下赢了比赛，后人都称赞田忌的机智。但是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因为田忌破坏了游戏规则，教会人们使诈，其实影响很不好。”沈念想看看季询是什么人，是遵守游戏规则还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不然你以为田氏伐齐是怎么来的？如果每个人都活在条条框框里面，社会就不会有流通。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很显然季询属于赞成田忌的做法的那一类人。
“那么春秋五霸里的宋襄公，你觉得他算得上实至名归吗？”沈念心里一凉，做最后的挣扎。
“算不上，宋襄公并没有特别突出的政绩，不过因为仁义而被人传颂。”
“所以，就算不算那些所谓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也不合适。”沈念终于死心。
“所以你觉得田忌应该遵守规则，老实认输。宋襄公因为仁义被人传颂也是应该的？”季询很快反应过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难道不对？做人做事有底线哪里错了？”沈念反驳。
“自周以后春秋战国被人说成礼乐崩坏，好像周朝就是礼乐的典范。但是周公定周礼是基于周朝的实际情况来制定的，当时社会没有统一的法度，需要一套制度去规范社会上的各种言行。但是社会是发展的，如果周朝的社会制度那么完善，为什么西周只存在了三百年。都说周朝八百年的江山，但是春秋战国就占了五百年，周朝真正统治华夏其实只有西周的那三百年。”季询认为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
“所以春秋战国那五百年的厮杀是应该的？”
“沈念，这是个法制社会，道德只能规范人的言行，但是起约束作用的是法律。对人形成震慑的是法律，从来都不是道德。”
“所以男人渴望竞争，在竞争中实现自己的抱负。女人渴望安稳，有一套保护自己利益的运行法则。”沈念苦笑。
“不是男人渴望竞争，有安稳的生活谁不想舒舒服服过日子。可是现实世界不允许人懈怠，懈怠的后果就是被人远远甩在身后。不进则退。”季询叹气。
“你不是说你们家再想往上很难吗？”
“是呀，可是想守住现有的产业也不容易呀。创业难，守业更难。”
“简单来说，你认为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不遵守游戏规则也无所谓，社会运行规则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时时变化的？”
季询点头。
“那我们没法在一起。”沈念叹气。
“就因为这两个观点不一致？”
“不是，这只是个引子。我们俩条件相差悬殊，如果我们在一起，能约束你的只有道德。谈法律的话，你有钱，可以请到最好的律师，在法律上我不可能和你有同样的资源。那我能指望的只有道德，但是很显然你并不认可道德对人的约束。”
“你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方的位置。”季询一针见血。
“我倒是想自己处于强势方，可是我拿什么和你比？我连工作都是你给了我一个当主角的机会。不是我要把自己放在弱势方的位置，而是人要认清现实，接受现实，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也想活在幻想里，可是我得穿衣吃饭，容不得我天真。”沈念脸色平静。
季询没法接话，沈念说的事实，社会的规则就是如此。
“谢谢季总给我机会，但是我们之间止于此。”沈念很果断，既然没法在一起就没必要继续纠缠，继续下去对她没半点好处。她已经快28岁，已经到了考虑婚姻的年纪，没时间在没希望的人身上浪费。
“因为徐凯？”
“你倒是什么都清楚。”沈念笑了笑。
“是不是？”
“差不多吧，他教会我不要在没希望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没打算和你结婚，但是我是打算和你结婚的。”季询不同意这个观点。
“他一开始也是说的正式交往，还是你觉得我明知道他对我不认真我还会上赶着扑上去？”
“你刚才说明知道没希望。”
“在一起后他带我见过家里人，他家里人对我并不友好，而他很重视家里人，那时我就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沈念解释。
“所以你和他分手了？”
“没有，我当时年纪小，觉得他家里人不了解我，所以才会不喜欢我，我们多接触了，他们就会喜欢我了。所以我拼命讨他们喜欢，可是男人看女人有荷尔蒙作祟，公婆看儿媳妇恨不得用放大镜。他们眼里的标准就是家世，学历，工作等这些硬性指标，我不符合，我做再多都是徒劳无功。”
“你在徐凯身上失败了一次，所以对男人就没信心了？”
“不是，人活一辈子难道还不能跌倒几次？跌倒了爬起来就是。这个不能说明什么，每个人都需要成长，而成长必然伴随着失败。跌倒了不可怕，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才可怕，跌在同一个地方叫愚蠢。”
“我们之间不存在你和徐凯的问题。徐凯当时还是个学生，靠父母吃饭，而我不需要靠父母。我可以自主选择妻子。我父母尊重我的选择。”
“问题不一样，但是结局一样。都是没法走进婚姻。他是家里不同意，你是我们俩不合适，本质都是没法结婚。”
“我们试试，实在不合适再分手不迟。”季询不肯放弃。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沈念不肯。
“你连试都不肯跟我试试。”季询的声音冷下来。
“总之，我很感激你，不管是你昨天在工作上给我机会还是你对我有好感。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只是荣幸，但是并不接受。”季询声音更冷。
沈念笑了笑。
“我送你回去。”季询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走吧，这么点风度我还是有的。”
沈念想起季询刚才说的，绅士风度只是针对陌生人而已，她心里舒口气也有点酸涩，自身条件不够，有高枝也攀不住。
打铁还需自身硬，沈念终于对条件好的男人不再抱期望。
“谢谢。”沈念道谢，既然没法交往，能和谐的结束才体面。
“不客气。”季询做个请的手势，两人买单后离开。
一路无话，到小区后沈念道别，季询点点头，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