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遇虫
年很快就过完了,既然拿了督主这么大的一个红包自然要卖力做事了。
这日我奉命从提督府拿督主的印章送到东厂,路过东华门却突然下起雨来,我只得在檐下暂时避雨,不过幸好这印章要的不急,今日送到就好了,只是这春雨也来的太早了些,元宵刚过,天还未回暖。春雨一下真是冷飕飕的,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我瞧着路上有不少人被这场猝不及防的春雨给淋湿了。有冒雨狂奔的,也有在屋檐下躲雨的。
“这位小哥好生面善,不知是否在哪见过?”一朝气的男声。
我穿着飞鱼服,旁人避之不及,居然还有说面善的?我回头一瞧,也是在檐下避雨的主仆俩。跟我搭话的男子衣饰华贵不凡,年龄与我相仿,瞧着像是从宫中来,似是宗室子弟。
我碍着此人的身份,向他行了个礼“在下未曾见过公子,想必是公子记错了。”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不愿与他多搭话,站远了些。
没想到此人还凑了过来“哎,缘分这东西多奇妙,今日你我一同困在这檐下,可不是上天的安排。”
这人是个什么鬼?话语暧昧,这种话像是骗姑娘说的,怎么用我身上了。我不由得反思检查了下自己,今日装扮的一如往常十分英气,没毛病啊。
他目光上下打探,让人十分不舒服“看小哥衣着是锦衣卫的人,不知在哪里述职啊?”
“无名小辈罢了,不值得公子过问。”我又往旁边站了些。
“那不知小哥可有婚配啊?”他又凑过来。
这人怎么尽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不再搭理他。谁知他一步靠来,揽住我的肩。一阵熏香的味道,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大男人熏这么浓郁的香。我想将他推开,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使重力。
他倒是觉得我欲迎还拒,来了兴致“小哥若是得空,我知道有家酒楼很是不错,不如赏脸前去?”他倒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我重重踩了他一脚,他吃痛后退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抱歉,雨天路滑,公子当心。”我说完便用袖子遮着头,跑入了雨中。
今日这是什么运气,遇上的什么糟心人物。
我冒雨跑回东厂,正好遇上准备给我去送伞的方圆。
“你怎么冒雨跑回来了?都说了印章不着急的。”方圆拿过帕子帮我擦了擦了衣服上的水迹。
“别提了,路上遇上了只恶心的鼻涕虫。”我这衣服都能拧出水了,还是换一件罢了。我将印章递给方圆“我去换身衣服。”
“鼻涕虫?”方圆接着印章十分不解。
这日方圆忽然偷偷的将我拉到一边问我话。
“你是不是背着督主惹什么祸了?”
惹祸?我最近挺安分的呀,没组织酒局,也没有不务正业,更没有犯什么错啊。我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方圆一脸正色“有人在东厂打听你。你知道吗?”
我又摇了摇头,这我更是不知道了。
方圆见我一问三不知,也是无奈了“总之这几日好好待在东厂,没事别出去了。”
我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
我真的仔细想了想今年真的不是我的本命年,我怎么能这么倒霉,我只是从东厂去司礼监换个班,竟然又遇见了那日见到的鼻涕虫。
我瞅见他的第一眼便飞速的转身,却还是被一眼看到了。这次他竟然带了一堆人来,干什么?路上围堵吗?鼻涕虫带来的人将我围了起来,看样子不过是小厮罢了,打不打得过我还得另说呢。我握紧了绣春刀。
鼻涕虫缓缓走了过来,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白总旗,可叫我等的好辛苦啊。”
他这话什么意思,感情这几日在东厂打探我的人就是他?
“原以为是个不开窍的,没成想是个已经傍上了大腿的。”他走近我,绕着圈打量“我说你跟着那吴衍有什么意思?他说破天不就是个太监,哪能懂怎么疼人呢?不如跟了我?”
这下我确定了三点,第一:这恶心的鼻涕虫是个断袖。
第二:他居然把心思动到了我头上。
第三:他居然敢侮辱督主!
我正要拔刀,他却往后一闪,后头的小厮们即刻便围了上来。他藏在人后露了半个脑袋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拔刀,不想活了吗?”
我狠狠盯着他,他一脸自傲的报家门“本王是当今陛下的九弟,陛下亲封的岐郡王。”
我握着刀的手一顿,这个人,动不得。他这荒唐王爷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家中已经娶了不少妾室,还去春芳院那种地方与男倌厮混。简直是个变态。
鼻涕虫见状倒是得意起来,知道我动不得他,大胆的拨开小厮围住的人墙,走到我身边“你说本王还偏偏就喜欢你这幅刚毅不屈的样子,这俊俏的脸蛋配这一身飞鱼服真是迷人心神。”他伸手便想来摸我的脸,我立马弹开,真是恶心人。
见状他眉头一皱,恼怒起来“都这会儿了,还装什么清高样。本王倒想知道你在吴衍的床榻是不也这么不近人情?”
“你住口!”我吼道。
他一挑眉“哟,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他朝着边上的小厮一挥手“来人呐,给我摁住他。”
即刻小厮们围上来将我的双手反制锁在背后。鼻涕虫一脸高兴的走上前来,伸出手抚过我的脸庞,我一脸嫌恶的转开了头。
他冷笑了声凑到我耳边说道“我到要试试你是不是在床上也这么清高。”他朝着边上的小厮道“把他给我带走!”
我脑子飞速转了一圈,与其到他府上出手,不如就地解决,皇城脚下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真的拿我怎么样。
我飞身将两个压着我的小厮踢开,见状其他人便围了上来,我不能用兵器,只得赤手空拳与这般拿着武器的小厮们打斗,他们自然大多不是我的对手,唯有一个略上了年纪一直跟在鼻涕虫身边的大胡子侍卫,我恐怕不是对手,其他人都不在话下。不一会儿就都趴在地上了。
大胡子挡在鼻涕虫身前,拔刀。
我与他对战十分没有把握,必要时刻只得拔刀了。只是在这皇城边上,不远处就有守卫,在这动刀,罪名不小。
“聂临!想什么呢?上啊,把他给我拿下!”鼻涕虫恼火的在一旁叫嚣。
我与那大胡子都在互相试探,看谁先动手。
“住手!”
是方圆的声音!我惊喜的往后一看,居然还有督主。这下我的大靠山可来了,看这鼻涕虫还怎么嚣张。
我收起了刀,那大胡子也收了手,立到了鼻涕虫一旁。
督主走到我身旁,看了我一眼,转头瞧着鼻涕虫“岐郡王,不知发生了何事?”
“我说吴提督,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身边的人了,将我这小厮们打成这样,你说这账怎么算?”这鼻涕虫倒是恶人先告状,忒不要脸。
督主看了看周围一圈躺着的小厮们“那岐郡王想要怎么算?”
“我要将他带走,好好算算这笔账。”鼻涕虫指着我说道。
“岐郡王叫了一帮小厮来围堵我的护卫,他正当防卫将人打了,本督确实要与岐郡王算算这笔账。”督主顿了顿道“不知岐郡王是想起去大理寺、都察院还是刑部?”
我觉得督主挡在我身前的样子十分伟岸,不禁偷偷笑开了花。一个荒唐王爷半分实权没有,如何敢于督主相抗。
鼻涕虫自然是气急,也知道此事闹大与他并无好处,便悻悻领着人走了。
我正笑着瞧鼻涕虫碰了钉子,督主忽然转过头来,吓得我一激灵。
“随我回去。”
“哦。”我闷闷的应了声,真是的,我又没做错什么,鼻涕虫找上门来能怪我吗?
司礼监内
督主高坐,我立在一旁,垂着头。
“今日可吃亏了?”督主问道。
吃亏?那不能够,我怎么可能被鼻涕虫吃了亏,我摆了摆手“吃亏倒是没有啦。”
“那你可知道在皇城脚下持械斗殴的罪名?”督主又问道。
我很怂的点了头,可我这也是迫于无奈啊。鼻涕虫要是真把我带走了,督主您就是想找我也找不回来了啊。
“往后遇到这种事,能逃就逃。若逃不了便杀了,别顾忌着委屈了自己。”督主语气淡淡。
听得我一愣愣的,督主刚刚说,若逃不了便杀了?!杀了谁?鼻涕虫?还是那个大胡子护卫?这俩人我都不敢下手啊,再说杀人这罪名可比在皇城脚下持械斗殴严重的多吧!督主是怎么了?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督主的语气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正常盘问。
“就那日在东华门下躲雨,今儿是第二回见着。”我老老实实交代。
“行了,你下去吧。”督主发了话,我就退了出来。我觉得督主今日有些奇怪,我至今怀疑那句若逃不了便杀了,是不是从督主嘴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开年就这般不顺,是该去庙里拜拜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