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卧槽！”
“叶行，你小心——点！”
“哗——啦——”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落水啦！救人啊！”
以上所有声音，都发生在一瞬间。卧槽，四月初的湖水还是刺骨地凉，可我他妈哪顾得上，我刚从船的这头倒翻下去，就看到那家伙从船那头“咚”地一声落水——
他不会游泳——
我在水里朝他狂游过去，从下往上地一把将他提抱起来，“咳咳——！”他跟所有旱鸭子一样，一出水就呛了一口，他半趴在我耳边，那声音听得我的喉咙也跟着他疼。我死命抱着他，快速划着水朝岸边游去，嘴里不停说，“纪凡，纪凡，你搂着我，放松点，不怕，不怕啊。”
“小伙子，你拉这儿上来。”一个身穿景区制服的大爷从半路拦截了我们；我从来没觉得景区大爷的形象这么高大威猛过。
二十分钟后，我们坐在景区的医务室，没有暖气，一人裹着一床厚棉被也还是发冷，我看那家伙脸色还有些惨白，问医护人员，“能洗个热水澡不？”
“没水。”
“水都没有，大冬天掉进湖里不得冻死啊。”
“嘿，小伙子，”医护人员是个大妈，嗓门又亮又不饶人，“我在这二十年了，见过低血糖晕倒的，见过肚子疼的，就没见过两个大小伙子坐船上能把自己折腾进水里的！”
一番话说得我跟那家伙脸上都回了温。
我心里又动了动，就朝他挤了挤，“还冷吗？”
“好多了。”
“你记得电视里不？男女主角掉水里，冷得都结冰了，就光溜溜抱一起取暖。”
“你想跟谁光溜溜抱一起取暖？”他狐疑地看着我。
大妈看我一眼，但又有人来叫她，就走了。
我眨了眨眼睛，瞧着他一动不动。
“纪凡。”
“嗯？”
“明天跟我去游泳吧，刚才吓死我了。”
“谁让你撞别人船？”
“……哥那是走神了！”
“你走什么神？”
“我……”我他妈看着你走了神！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可是我又不能不回答他。
“我想到我要这么下去，就成学霸了，有点舍不得李岩。”
“.…..”
“你要不想学也行。”
“嗯？”他被我这一句说得转过了脑袋，看着我。
我说，“那以后你就只能跟我一起划船，反正只要我在，我就不会再让你呛水。”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一下，笑得我心里慌啊。
可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说，“叶行，你今天话好多啊。”
他突然僵住了。
因为我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说话。
他走在前头，我走在后面看他。他没有回头看我有没有跟上，只是一直朝我们来的路走，左拐，右拐，买票进地铁站，爬楼梯，又左拐，进小区，进单元楼，爬楼梯，最后开了门，然后，“砰”地一声就把我隔绝了。
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啊啊。
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折磨我啊？
他哪怕问我一句“为什么”，或者骂我“叶行你这个变态”，或者什么都好，也至少让我辩解一句“我喜欢你啊”，“我不是变态我就是喜欢你啊”，那也好啊！那也比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这当做被狗啃了一样，转眼就忘记的好啊。
我妈又在外面敲门，“叶行？叶行？吃饭了啊，又想装聋不摆桌……”
我给她开了门，“妈，我不吃了，真不饿。”
我妈立刻瞪眼，“父子俩一个样，在外吃了不吭气，合着都是少爷，就我老妈子是吧？！”
“真不是妈，我没胃口，只想静静。”
我妈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珠子，迅速伸出一只手盖在我额头上，身高不够又踮了踮脚，“没发烧啊。”
我直接关门。
“诶——”我妈用一只脚别住了门，强行挤了进来，“怎么回事啊？这次考试进步这么大，还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呀。”
“……”我有苦说不出，憋出一口气。
“哎哟，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啊，有事儿跟妈说，妈给你开导开导。”我妈手里还拿着锅铲就打算往我屋里坐了。
我赶紧拦住她，“诶妈！我没啥事，对了，你们女的不来那什么大姨妈吗，我就跟那一个性质。”
“不知羞！男孩子家家，说什么大姨妈！？”我妈是个无比单纯的妇女，就这么一句话，就迅速把她的重点转移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她拿着锅铲就往我身上招呼。
哎，真是又苦又累的一天。
十点，我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
幸好，他妈还没睡，只是脸敷得跟鬼一样，一开门吓老子一跳。
“叶行？还没睡啊？”他妈有点不好意思。
“诶，纪姨，我找纪凡有点事。”我扬了扬手里的书。
“去吧。”她朝屋里抬下巴。
他的房门一推就开了，他这会儿坐在床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睡衣，仍然戴着个大耳机，膝盖上架了本书。他应该刚洗完澡，这会儿头发还没干透，发梢隔好半天结出一滴水来。
他看得很专注，直到我一屁股坐在他床边，他才抬眼看我，然后又慢吞吞地摘下耳机。
“来吧，今晚还没补习呢。”我故作轻松。
“你今天不累啊？”他不看我。
“你管我，你就说补不补吧。”
他彻底放下他的书，我瞄了一眼。《荒原狼》？没听过。
一张桌子，以前我俩并排坐，现在，我俩坐在直角的两条边上。
但他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反倒是我头有点晕，竭力控制但还是打了好几个呵欠，眼泪都打出来了。
十一点，他把书一合，“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把题做了。明天给我。”
“还没到时间啊。”
他看我一眼，“你不累啊？”
“不累。”
“你都快睡着了。”
“我真不累。”
“叶行，平时不肯学的也是你，今天放一天假不好？”
“纪凡，平时非逼我学的是你，你为什么非得今天给我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