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隔天一大早，雨烟早早的便来到王梦影房间，备好热水和洗漱用品等着她起床。
王梦影昨晚本就因知道了太多关于桑家的秘密而难以入睡，后来又偷听到老爷子和那个楚源的谈话，睡得就更不踏实了，再加上突然穿到古代来换了环境，她是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现在清晨正是好眠的时候。
所以雨烟进来了她还在熟睡。王梦影最后是在雨烟的催叫下起的床，因为桑家老爷子在等着她用早膳。在前去陪老爷子用早膳的路上，王梦影特意放慢了脚步。
“小姐，走快点老太爷该是在等着了。老太爷昨日已说了，你可以不用早起练武了，但每天还是要按时辰起来陪他用早膳。”
“别急，别急，我这不是走着呢吗？我昨日才伤了头还没好呢，走快了头晕。”王梦影想着雨烟陪在原主身边应该是知道楚源的：“雨烟，你最近有见过楚源吗？”
“小姐，是不是又想起楚大哥了？”雨烟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王梦影正色道：“在这里说说就好，可千万别让老太爷知道你还惦念着楚大哥，不然他怕是要等到你成亲后才能回来了。”
“那他有多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看来雨烟还不知道昨晚楚源回来的事。
“楚大哥自两年前被老太爷派到外面去做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雨烟疑惑的看着王梦影：“小姐，你是不是连楚大哥和你之间的事也忘记了？”
两年前原主才十三岁，不过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古代，十三岁就开始谈恋爱也很正常。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老爷子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便把楚源打发出去了？这似乎也说得通，不过具体原因雨烟作为原主的贴身丫环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还是得向她求证才行。
“是的，你也知道我伤了头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王梦影状似难过的看着雨烟：“所以你要把我和他这间的事再跟我说说，不然等他回来知道我忘了他，定是会难过的。”
“小姐，忘了楚大哥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既然已经忘了，过往的就不要再提起了好不好？”
“有些事可以忘记，可有些事即便知道了会痛苦，可我还是想知道，不然让我以后与他再相见，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原主与别的男子的疑似感情纠葛还是弄清楚的好。
“小姐若真的想知道，奴婢告诉你便是。奴婢是家生子，从小是和你还有楚大哥一起长大的。我比楚大哥小两岁，比小姐你年长一岁。从我记事起就见小姐和楚大哥相处得很好，我们三人是一起习武读书识字。楚大哥处处护着你，每次你练武达不到老太爷的要求而被罚时，楚大哥都会陪着你一起受罚！”
“小时候还没什么，可是我们渐渐长大，楚大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你。可在两年前你再次因练武受罚时，已年满十六岁的楚大哥却突然跪在老太爷面前，说以后要娶你为妻，让老太爷别再逼你练武，桑家的大仇也由他代你去报。可是一直以来对楚大哥很满意的老太爷，却一反常态严厉拒绝了楚大哥。”
“几天后老太爷就把楚大哥派出外面去了，也不许他回庄子里来，更不许他再见你。而小姐你从楚大哥走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练武也是越来越不用心，话也越来越少了，不过这两天话又多了一点。”
“雨烟，我以前是不是也很喜欢楚源？”在这个同龄人少得可怜的山庄里，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她想不止是原主，雨烟该也是喜欢楚源的？每次听她说到楚大哥三个字时，都能听出那掩饰不住的欣喜。也许以前的原主不曾发觉，但现在的她看出来了。
“小姐以前很是依赖楚大哥，也最听楚大哥的话，有时老太爷说的话你不听，但换了楚大哥来说，你便会依言行事。”
听雨烟说完，王梦影便明了这两人是心属彼此的，只是老爷子为什么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呢？两人之间的异样情素，老爷子以前不可能不发觉，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阻止。却在等到楚源表明要娶原主时才站出来反对。依昨天老爷子和她谈话的意思还想她尽快成亲来着，那楚源是老人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主仆有别，老爷子就不许他们在一起？
“雨烟，你知不知道楚源离开时，爷爷是不是和他谈了什么条件？”依着昨晚她所听到的，楚源当时的离开并没有那么平静。
“应该没有吧？就算有楚大哥如果连小姐你都不告诉的话，那就更不可能和我说了。不过他却在离开前有特地叮嘱我在他离开后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姐，其它的并没有说什么。”
“如此就好。”说实在的老爷子反对两人在一起，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没有结婚对象就不用早婚早育，这对于现在是现代灵魂的她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用完早膳后，桑老爷子又把王梦影带到了书房里，两人分别落坐后，老爷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
“丫头，昨夜我和楚源的谈话你也听到了，谈谈你的想法吧！”
“爷爷，您都知道？”自以为已成功偷听的王梦影心塞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都已经够小心，够轻手轻脚的了，这样还能被人发现，这古人的耳朵怎么比狗耳朵还灵。
“你还真以为楚源没发现你跟过去？他要是不刻意等你，待你来到这书房时，他早就和我谈完事情离开了。”
“那爷爷您真的决定了要放手一搏吗？咱们放下仇恨，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王梦影不以为自己能劝服老爷子，只是在尽力而为。不管如何，她还是希望老爷子能安享晚年的。
“要我放下仇恨是不可能了，毕竟我这一辈子都是在为这一件事而活，你以后能好好的活着便好，不用再记挂我。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做到一件事。”老人家严肃的看着王梦影。
“爷爷您说吧，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答应您！”还没说是什么事，就要求她一定要做到，怎么她有种老爷子这是在挖坑给她跳的感觉呢？
“你一定要做到，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
“这……”绝对是坑还是个巨坑，虽然她不是桑雪恨，可奈不住身体是人家的：“爷爷，您别吓我，什么事这么严重？”
“答应我，你不能嫁给楚源，不管他对你有多好，多护着你，哪怕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也不能嫁他为妻！他永远只能是你的护卫，只忠于你的护卫。”
“爷爷就这件事啊？”老爷子说得那么严重害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嫁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人，灵魂上的也算，他们之间整整相差了七岁，七岁可不是七个月：“这个我一定能做到，您放心吧！”
“你真的能做到？”自家孙女的爽快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也有可能是：“你不会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吧？”
“爷爷，我答应了您的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心。但是我为什么不能和楚源在一起，也请您告诉我。”通过老爷子刚才的那番话，若说这其中没有其它原因她是不信的。
老爷子只犹豫了一下，便走到书房内的某个暗格里，拿出一物来递给王梦影：“告诉你也好，免得将来你犯糊涂做出错事来，你先看看这个。”
王梦影接过那物，拿在手中一看却是个长命锁，黄金打造的。细看有一面还刻有字，经过仔细辩认这里的字和华夏古代的繁体字一样。她虽然写不了繁体字，但还是勉强可以看得懂的：吾儿沐源长命百岁。
说到关于楚源的话题，老爷子就给她看了这个，所以不难猜出：“爷爷，这是楚源的东西？”
“这是当年他来到山庄时带在身上的，是他的亲生父母给他的。”
“这样啊？可是这跟我不能嫁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姓秦，他的名字叫秦沐源。”
老爷子说到秦姓时，那不加掩饰的恨意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王梦影秒懂老爷子的意思：“爷爷，楚源他是秦家的人，是当年那个背叛桑家先人的秦风的后代！”
“不错，楚源正是秦风的嫡系后代。这便是你不能嫁给他的原因。”
“可是既然他是秦家的后人，那为什么又会在我们桑家呢？他不会是北堂皇朝派来的细作吧？”在现代时谍战剧看多了，现在一想到楚源的身份，她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他从三岁起便在这里了，你说有这么小就培养好的细作吗？直到两年他前才第一次走出桑家庄，便是他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有人替我看着他，而且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爷爷，当年那么小的他是怎么到的这里？”总不可能是他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桑老爷子眯起眼，似在回忆往事：“你出生前夕，你父亲因复仇之事去了京城，可那次也是无功而返，不过他却抱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回来。当时庄里的人得知这是因你爹的设计而和家人走散，被带回这里来的是秦家后人时，人人都说要杀了他。”
“你的父母却极力反对，说稚子无辜，杀了他怕是有损阴德，担心影响到尚未出生的你。那时桑家已经很少有新生命降生，每一个桑家后代都是极其珍贵的。我便同意了你父母的要求，留下了他。当时也想着留着他，日后也许会有更大的用处，便让老楚认了他做义子，给他改名楚源。”
“不曾想，从你出生开始，他便很是护着你，小时还什么都不懂，不管他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你。再大些后便处处护着你，特别是你父母因复仇去世后，他更是什么事都依着你。对于北堂皇朝和秦家他也是同仇敌忾，恨惨了他们。”
“他也传承到了秦家的习武天赋，练起武来就是比别人进步更快。他见你不喜习武，就求我不要再逼着你练武，他还承诺桑家的大仇你报不了，他会代替你去报，他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好的。”
“于是我想着何不把他培养成你最忠诚的护卫，让他一生护卫你的安全。后来我便让庄里功夫最好的师傅教他，他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几年而已他在武艺上的造诣便超过了许多练了十几年的武者。如此下去，他很快便能超越我。”
“可是两年前，他却求我等你及笄后将你嫁给他，这是不可能的，我一气之下便把他派到外面去了，也不许他在你成亲之前再见你，更是让他许下重誓做你的护卫，一辈子只忠心保护你，不能背叛你，唯你命是从。”
“爷爷，他毕竟是秦家后人，你放心让他做我的护卫吗？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反过来对我，对桑家不利？”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她不相信立下誓言便会一辈子不变的承诺。
“这个我也有想过，但到目前为止，他都从没对他的身世有什么想法。至于以后……”桑老爷子凝目看了王梦影一眼，这才接着道：“若有一天他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能寄希望于他对你的感情足够深厚，他是真的在意你到不愿意去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不过他也许活不到那一天了，在这一刻他只希望他的孙女在没了他的庇护后仍能一直好好的活着：“若是，若是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就嫁给他吧！”
“这能行吗？”刚刚不是还威胁她不能嫁的吗？现在又自打嘴巴让她为了保命而嫁秦家后人，这老人家真是善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颗复仇之心。
“我说行就行！”老人家也在为刚才逼她答应不嫁楚源之事做得太过果断而懊悔，他恼怒的瞪了王梦影一眼：“若真到了那一步他还是如此为你，那你便嫁给他，嫁进秦家去，杀不死他们，你就嫁进去气死秦家那些叛徒！”
想了想，老人家继续道：“秦家自古出痴情种，楚源他叔祖与叔父皆曾为了死去的心爱女子一生不娶，楚源我看也不差，只要你嫁了他，不愁他不护你一生！”
“好吧。”这老人家看着虽然古板认死理，不过对桑雪恨这唯一的孙女倒真的是不错的：“爷爷您说的所有的话我都记心里了，您放心吧！”
“记住就好，以后桑家可就靠你了。”老爷子摆手让王梦影出去：“去吧，我也该去楼玉城里走走了。”
“爷爷……”
“出去吧，多说无益，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
“那您多保重！”王梦影无法理解老人家的坚持，明知一去必是九死一生的结局，却还偏要一心冲上去拼个鱼死网却不一定会破！
看着孙女走出去的背影，老爷子微眯着眼看着她一路走出自己的视线:其实桑秦两家之间他还是隐瞒着一件事没有告诉她的，不过只要楚源毕生一心一意待她，这事她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了！秦家既然世代守着那个约定，到了楚源这一代，定是也会继续遵守的。这也是当年他同意留下小秦沐源一命的原因之一。只要楚源坚持，再加上此次领兵前来的禁卫军统领，秦家想要护着她，还是能做到让她平平安安的活着，一生衣食无忧的。都说傻人有傻福，她是桑家子孙中最没用的一个，可她也许也是最幸运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