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秦沐寒携着王梦影出现在驿馆大门口时,门口的侍卫虽已不是早前那些,
但都听说了秦大人中午曾带着个女子回来一事。如今他再次与个女子同骑而回,他们淡定了许多,不过还是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秦大人居然从马背上便抱着那姑娘飞身下马,且下地后并没有把人家姑娘放下来,而是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人从他们眼前走过一路往驿馆里去。
王梦影也以为秦沐寒在下地后会放她下来,不想他抱着她便驿馆里走,她虽然很享受他的代步服务,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很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了秦沐寒的脖颈中藏起来。
王梦影的动作很好的取悦了秦沐寒,他嘴角微不可察的轻扯了下。抱着她的双手再次收拢,把她整个人拢成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他从不知他从前以为的这些,搂搂抱抱不成体统有违礼教伤风败俗的行为,如今对她做来却是给他带来了身心上的无限满足和愉悦!
驿馆里的侍卫也惊奇的睁大了双眼,有些眼力好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傍晚时,秦大人亲自送走的那位姑娘,这才一个多时辰而已,怎的就又抱着人回来了?待看到王梦影浅色衣衫上的大片大片血迹时,再细看才发现自家大人身上的玄色衣衫上也尽是血迹,比那姑娘身上的只多不少时,因此也猜想到发生了何事。
“大人,可要请大夫?”一个侍卫很有眼色的随侍在秦沐寒身后往里走。
秦沐寒边走边吩咐跟上来的侍卫:“不用请大夫,你去让膳房弄些吃食上来,再准备热水送到我院子里来。”
“是,大人。”侍卫立马转身往厨房方向而去。
秦沐寒则一路抱着王梦影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外有也有侍卫守着,看到自家大人抱着个姑娘一路走来时,愣了一下才赶紧上来把院门推开。
秦沐寒在前厅把王梦影直接放在太师椅上,刚转身想往外走,他的大手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给拉住,成功的止住了他往外走的脚步。
他回首便看到她抬起头像被遗弃般,水雾迷蒙的双眼凄凄惨惨戚戚的看着她,看着她这副样子,他的心又软得不成样子了,问出口的话声音也刻意压低放缓:“怎么了?”
“秦沐寒,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她表面上看着是没什么,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更怕黑夜里要一个人呆在一个院子里。刚才回来一路上和他说着话还没觉得,一旦得一个人在黑夜里独自呆着,静悄悄的她就觉得恐怖至极。
虽然她也曾经历过桑家的家破人亡,但那时她不曾直面这种杀戮场面,也就没有太多的感觉,可如今自己亲眼见过才知道那是何等惨烈恐怖的场景!在她的想法里既然他们都是未婚夫妻了那可比现代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更进一步,那她现在需要人陪,又是在她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自然就得找他这个未婚夫了,何况在这驿馆里她也只识得他一人而已!
“我去给你准备些洗漱用品。”他们这次来楼玉城没有婢女随侍,就是王爷身边也只有长随和小厮伺候。他独来独往惯了,便是连小厮和常随都没带来。让门外候着的侍卫去准备也不是不可,可她是他的未婚妻,若是让其他男人经手她要用的东西,他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王梦影看了看两人身上血迹斑斑的衣物,不说她还没想到这一茬,一说她就觉得这一身占满死人血液的衣物是一刻都穿不得了,她刚才有听到秦沐寒让人送热水过来,该是给她洗澡用的,她除了身上这一套衣服,便再没有其它东西了,他也知道她什么都没带在身边,那他该是去给她准备换洗衣物,只是一个大男人给她准备这些,那多不好意思:“你在这里陪我,让丫环去准备嘛!”
“这次来楼玉城没有随侍的婢女,全是男人,驿馆里的粗使婆子这时候怕是歇下了。”所以只能他自己出动了。
王梦影也不愿别的男人经手自己的衣物,只得道:“那你快去快回,这一身衣服我都不要再穿了。”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止要换外面的衣服,连里面的贴身衣物她也不要了,他得帮她准备齐全了!
秦沐寒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微赧道:“我会尽快回来,你不用害怕,驿馆里很安全,院外也有侍卫守着,等会有人送饭菜过来,你先吃不必等我!”
秦沐寒走后,王梦影总感觉在烛火忽明忽暗的映衬下,这厅堂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莫名的她就想起了刚才树林里那些死状可怖的尸体,似乎那些已死之人,正阴魂不散的缠绕在她身边,那些恐怖的画面交替在她脑海里呈现,即便她身体里的是二十五岁的现代灵魂,在经历过魂穿之后,她很难再克服此刻心中的恐惧!她蓦然把双脚缩起,双手环抱着双腿,埋首于双膝间,整个人在太师椅上缩成一团,……
王梦影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她感觉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时,终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里。她警惕的抬头便看到忽明忽灭的烛火下,秦沐寒那高大的身躯仿佛天神般出现在了厅堂里。她猛然跳下太师椅便朝秦沐寒扑去,下一刻便投入了他仍带着血腥味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喃喃唤着他的名字:“秦沐寒,秦沐寒 ……”
秦沐寒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一手环住她一手轻拍她背部安抚着:“没事了,我回来了,不怕,不怕!”
当他回来看到她害怕的在椅子上缩成的那小小一团时,心里酸酸痛痛软软涩涩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后悔自己体恤下人却让她担惊受怕了,不管驿馆里的那些婆子是不是歇下了,他都该让人去把人招来伺候她的,不然这一夜她该怎么过?他一个见惯血腥的大男人,对那样的场景自是不在意的,却轻忽了对她的影响。
他一眼扫过厅内,该是还没人来过,他双目一眯,轻轻拉开王梦影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她立刻双眼惶惶的看向他,知她是怕自己再丢下她一人在此,他也不避讳的牵起她的手:“随我来。”
秦沐寒和王梦影手牵着手来到厅堂门口站定,秦沐寒朝院门口方向喊了一声:“来人!”
守在院外的侍卫便快跑到秦沐寒跟前:“大人,属下在!”
“去看看,膳房那边怎的这般久还没送吃食过来”他从出去到回来都有小半个时辰了。
“大,大人,”那侍卫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刚才膳房那边有送吃食和热水过来,只是属下看大人出去了,便没,没让人进院里来。”
“混账,我不在,姑娘不是在里面吗?”秦沐寒脸色冷了下来,他在意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的下属轻慢了她!
“大人恕罪,属下往后再不敢自作主张了!”他原也是尊大人定下的规矩:他不在便不能放人进院子来。哪知这次却惹得大人不高兴了。大人出去他看到了,可他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进的院子。
秦沐寒想到了自己曾经交代过的,原也是他的的失误,下面的人没做错。而他回来时,因担心她便没走院门,而是从院子侧面翻墙进来的。声音便缓和下来吩咐道:“去让膳房赶紧把东西送过来,还有去找个机灵可靠的婆子过来伺候。”
“是,大人。”逃过一劫的某侍卫赶紧跑着出去了,他可是知道今天有两个兄弟挨了大人的处罚,他可不想做那第三人。
这回膳房那边很快便送来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滚烫烫的热水也送来了几大桶,秦沐寒吩咐送到某间客房去了。
王梦影本想先去洗漱后再吃饭,秦沐寒却不允,两人相携坐下,他把一碗米饭和筷子放到她面前:“不是说饿坏了吗?先用膳。”
“那好吧!”王梦影尽量忽视两人身上的血腥味,拿起筷子吃饭,不过她只夹素菜,那些肉菜她碰都不碰。
秦沐寒看她吃了,便也拿起筷子吃饭,他吃饭的速度很快,王梦影才吃得几口饭菜,他这边一碗米饭已吃完又添了碗米饭。刚开始他没发觉,待他注意到她一直只夹素菜时,眉微皱:“怎的不吃荤菜?你身子太弱,要多吃些荤菜!”
秦沐寒说完便夹了一筷子荤菜到王梦影碗里,她顿时便没了食欲,放下碗筷双眼委委屈屈的看向他:“秦沐寒,我暂时吃不下肉菜,你别逼我吃肉好不好?”
秦沐寒也跟着放下了碗筷看向王梦影:“怎的了,这些荤菜不合你口味?”
她都还没吃过哪知道合不合口味:“不是,就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我就吃不下肉菜了,我有心理障碍,你让我缓几天再说!”
秦沐寒听不明白王梦影所说的心理障碍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大概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看过血腥场面,影响了她的胃口。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心里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也就不勉强她了:“那好,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但得多吃点。”
“嗯。”王梦影把碗里的肉菜挑出,很努力的让自己多吃点东西下肚。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太多,变化太快,受到的惊吓太大,她已经筋疲力尽,只想着赶紧吃点东西填自己胃,再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
王梦影再努力也只吃下了半碗米饭便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才吃这么点,再多吃一点。”秦沐寒看着王梦影剩下的半碗米饭直皱眉。
“不吃了,我想去沐浴更衣。”她可不是他,吃饭像喝水一样,哗啦啦的往嘴里倒。
“好吧,你的包袱我放在客房里了,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秦沐寒说这话时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回来时是先回客房放下她的衣物才来前厅找她的。他转脸看向早已候在门外的婆子:“今夜就让她陪着你。”
“好,谢谢你。”她也知男女有别,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即便他们是未婚夫妻,晚上他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要找个人来陪着她,不再像刚才那样让她一个人在黑夜中承受那种恐惧。
秦沐寒招来门外候着的婆子,那婆子看着慈眉善目,干净利索,也不像是多话之人。
“奴婢姚氏见过大人,见过姑娘!”姚氏在来时便得了侍卫的提醒,她是暂时来伺候秦大人带回来的姑娘的,秦大人很在意这姑娘,让她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刚才厅内两人在用膳时,她便在门外候着了,因此厅内两人的一举一动她一清二楚。
秦沐寒看着王梦影交待那婆子道:“姚嬷嬷,姑娘受了惊吓,晚上怕是睡不安稳,你照看着些,别再让姑娘受惊了。姑娘住客房,你带姑娘下去梳洗吧。”
“是,大人。”姚婆子赶紧上前来扶着王梦影,亲眼看见秦大人对这姑娘这般上心,她自是更不敢怠慢:“姑娘,请随奴婢来。”
王梦影却站着没动,在经历了刚才独自在厅堂的煎熬后,她发觉看不到秦沐寒,她安全感严重缺失,即便是他不能一直陪着她,她也希望在这个令人恐惧的黑夜里能离他近些,她还真是越来越依赖他了:“秦沐寒,你也是住这个院子吗?”
秦沐寒知她今夜受惊吓太过,便轻言安抚道:“这是我住的院子,我自然是住这里的,你不用害怕,我就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有事你喊一声我便能听到。”
“那我先下去了,晚安!”王梦影随着姚婆子出了前厅。
秦沐寒看着王梦影的背影有些想不明白,这丫头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语,他今日便听到过几次。看来还是得跟她谈谈,让她今后尽量少说些奇言怪语,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