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旧游

  常乐和楚溟是在君悦楼的二楼找到叶老的，叶老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已经点好了菜，悠然自得的坐着，见他们上来，招招手：“你们怎么这么慢？”

  常乐杵着拐杖走着，不理他，楚溟走在常乐身边，也没说什么，叶老看见常乐杵了拐杖，摸摸下巴，自己看这小丫头蹦来蹦去的可是说了她好多次，让她小心些，用拐杖可每次小丫头都一本正经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搪塞他，现在怎么肯乖乖的了？

  又看看放慢脚步走在常乐身边，时不时用手挡一下路过的客人的楚溟，嗯，明白了。

  两人走到位子边，楚溟先把常乐扶了坐好，将拐杖收拾稳妥了才坐下。

  等常乐坐好后，叶老往她那凑过去一点对常乐说：“丫头，有没有觉着，这小子特别狡猾？”

  “恩？”常乐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了楚溟一眼，恍然大悟的说：“叶老，你不会还在心疼你的银子吧？大不了等有机会我们再给你请回来不就好了？”

  “……”叶老本来以为他和常乐都被楚溟算计了，她会和自己一同指责楚溟的，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叶老看着楚溟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小子哪里是狡猾，简直就是奸诈！

  楚溟没说话，给二人斟了茶，这时候小二也上菜上来了，等小二把菜上齐退了下去，常乐咬着筷子一脸怨气的看着叶老，叶老像是没看见一样的招呼着两人吃饭，楚溟但笑不语。

  “叶老，您这儿是故意的吧？”常乐放下筷子说：“您把我们当兔子呢？我们这儿可还有两个病人呢，您就让我们只吃点菜叶子？”

  “你懂什么？病人就是要吃的清淡些才好？”叶老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嚼的津津有味的说：“这不挺好的吗？我出的银子还不许让我决定吃什么了是吧？快吃，吃完等一下还要问诊呢。”

  常乐虽然心里不满但叶老说的在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端起碗来扒拉着，等他们回去了，她一定要叫哥哥好好给她大鱼大肉的补补。

  楚溟无奈的摇摇头抬手唤来了小二，叶老顿时警觉的说：“小子，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加菜，这银子可的你们自己出啊！”

  常乐一听要出钱，顿时不干了，拉住楚溟的衣角说：“三王爷，算了，这顿就当自己是兔子吧。”

  楚溟笑着在常乐耳边对她耳语了几句，常乐顿时喜笑颜开，深深的看了一眼叶老，立马冲着小二说：“小二，我要条红烧鱼，还要盘珍珠丸子，三王爷，你要什么？”常乐十分欢快的点完菜就放下筷子等着。

  楚溟说：“就按这位姑娘说的上吧。”

  “好咧！您请好了您嘞！”小二招呼着下去了，叶老却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这小丫头刚才不是还看前看的紧吗？线在怎么这么大方了？

  实在是好奇得紧，叶老问：“怎么？丫头你想通了？看钱看得不紧了？”

  常乐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

  叶老：“……”

  三人一边吃着已经上来的菜，一边等着那两个菜，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君悦楼里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桌子前坐满了人，一桌子上的人高谈阔论，把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常乐坐在位子上不停的往楼梯口张望，只盼着才能快点上来，楚溟却留心起周围人的谈话来，这客栈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要是想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出了些什么事，在这客栈是在方便不过的。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小二就把菜上齐了，三人酒饱饭足之后，叶老本来还想耍个赖逃走，却被楚溟给捉住，只能老老实实的付了账，但坚决不肯付常乐后来点的两个菜的菜钱，常乐也不和他废话，爽快的付了账，到弄的叶老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怎么弄得自己跟个小人一样的？

  三人回了四济堂，下午来的病人不多，三人也清闲，等忙完了，楚溟去药柜前跟常乐说：“父皇他们在扬州，我们明天就走吧。”

  这么突然？这几天楚溟都没提过这件事，常乐还以为他忘了或者是不愿意回去了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决定了？常乐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在客栈里听人谈起皇上御驾因遭歹人袭击退回扬州的事，既然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在扬州，等一下我去置办辆马车，我们去找他们。”

  常乐瞟了一眼坐在那一言不发的叶老问：“到要这么急吗？”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回去吗？怎么，舍不得了？”

  “那倒没有。”

  “那就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动身。”

  其实刚才楚溟的确在客栈里听到了皇上在扬州的消息，可让他决定这么快启程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是因为，楚轩刚刚搜查完苏州临界的永州，估计最晚后天就会来到苏州。

  他要想再拖些日子，就不能让楚轩和他们碰上，他们脚程快不了，去扬州要些日子，等他们到了扬州再把消息送到楚轩这儿又要些日子，楚轩回去，就算再快马加鞭也是要些日子的，如此一来，又可以多拖些时日了。

  楚溟去了后院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常乐蹦到叶老面前笑着说：“叶老，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您可要多保重啊！”

  叶老把手上的册子一合，鼻孔里一出气儿：“你们走便走了，关我什么事？”说完就拿着往里院走。

  常乐蹦着追上去说：“什么叫关你什么事？你都不会想我们的吗？”

  叶老脚步不停：“想你们作甚？想你们处处和我作对吗？我可没那闲工夫！”

  “话不能这么说啊！”常乐说：“有我们在多热闹啊！再说，我们还帮您做事儿呢！”

  叶老进了房里说：“做事儿？是做了不少事儿，也添了不少乱。”

  常乐跟进去，不服气的说：“哪有添乱了？三王爷还给你找到了野灵芝呢！”

  “是啊！你们还用野灵芝诓了我一顿饭呢。”叶老书柜上的一个木箱子抱下来，想把手上的册子放进去，却因为箱子放得有些满了，连塞都找不到塞的地方，只好先把箱子里原本放着的几本书拿出来。

  “那顿饭我们也花钱了呀？”常乐不满的说，一低头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红色的封皮，大约四指厚的一本书，上面只用墨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个字——上，常乐看了那本书一会儿，纠结了一下，指着那本书问叶老说：“叶老，您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叶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立马宝贝似的收起那本书，像护仔似的护着这本书说：“你想干嘛？”

  常乐笑笑说：“你那本书我好像也有一本，只是没这么厚，而且上面写的字也不同，我的那本写的是个下字。”

  “你那本书是哪里来的？”叶老瞬间激动的说，两只眼睛都泛着光。

  不会这么巧吧？常乐小心翼翼的问叶老说：“斗胆请问叶老，您的本名可是叫苍术？”要真有这么巧，那常乐就承认三王爷说的那句话果然没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丫头，你怎么知道？”叶老一脸怀疑的说，他从来没跟他们提过自己的本名。

  还真这么巧！常乐说：“那您认识凡人吗？”

  “凡人？”叶老更怀疑常乐了：“你认得他？”

  “嘻嘻！”常乐笑笑：“凡人是我师父。”叶老真是师父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位友人？他以前还一直奇怪，师父那么淡薄的性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现在见到了叶老，恩，她更不信了。

  “你是凡人的徒弟？”叶老着实也被惊着了，他和凡人那个闷葫芦也有几十年没见了，想不到自己发了善心救了个小丫头，居然会是凡人的徒弟？

  不过这丫头熟悉各种药材的药性，精于外伤，却不会医治内伤，这么奇怪的医术也只有凡人那个喜欢胡来的教的出来了，教的这么半吊子也不怕把祖师爷气得从坟里爬出来骂死他！

  叶老问：“那你师父呢？”

  “我师父去云游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对于这个常乐也有些失望。

  “算了，那不重要。”谁要管那个闷葫芦死哪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小丫头说在她手里的那本书，叶老举起手中刚才护着的那本书说：“小丫头，你说你有这本书的另一本？”

  常乐点点头，师父去云游后，留了那本书给她，没有师父指点，常乐的医术大多都是从那本书里学的。

  “那那本书现在在哪？”叶老急急的问，这两本书没有名字，是一位医者耗费毕生心血将历朝历代以来所出现过的病史，医治方法，药材和药方收集汇总，记录下来编撰成了两本医书。

  但因为年代久远，里面不少页数都已经缺失，但这丝毫不影响书的价值，当年凡人偶然间得了这两本书，叶老想借来一观，凡人把自己已经看完的上卷借他，可还没等到叶老把上卷还他借来下卷，凡人就走了。

  叶老本想先把他把书保管起来，没想到这一帮就是几十年，期间凡人就送了一封信来给他报了个平安，顺便说把这本上卷赠予他，叶老却拿着信慢慢的心痛啊！

  谁要管这个闷葫芦的死活，他要的是那医书的下卷啊！

  “在长安。”常乐把这本书带去了长安。

  “长安？”叶老想了想，忽然下定决心说：“好！我决定了！我和你们一起回长安！小丫头！到时你一定要把那本书给我看？”

  “啊？”常乐乐了：“叶老，你难道不怕我是骗你的啊？”

  “谁管你，我找那本书那么久了，一点线索都不能放弃，再说了，你骗我，你骗我什么？偏财还是骗色？我可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说劫色，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叶老边说着边把常乐赶了出去：“你别在这儿妨碍我！该干嘛干嘛去！我要收拾行李了！”

  “嘭——”

  常乐一脸懵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呆了好半响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