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幸福的人生大多乏味透明如同白色水晶,不幸的人生却常常绚烂多姿如同永远也猜不出下个画面的万花筒。
游女名唤春兰,是镇上妓馆的头牌,她觉得泉奈提出的要求非常合理,可能恰好她也不是那么想活,于是欣然应许,只不过她这条性命还是要留到完成心愿之后才能交给泉奈的。
春兰豁出性命,或者说苟活至今也要完成的心愿,有关于复仇。
今年二十的她本是个富商家的小姐,虽然说不上出身高贵,但也衣食无忧,父母疼爱,天真浪漫的长成了待嫁少女。
养在深闺的小姐本该无忧无虑,她却有桩难了的心事,春兰有个恋人,是家中的待从之子,与她青梅竹马的直彦。
这少年虽然出身卑贱,却相貌英俊,忠心耿耿,对春兰温柔体贴,百依百顺。
正值花季的少女会恋上这样一个常伴身旁的少年就像是水到渠成,她却不敢把这段恋情告诉家人知道,因为她知道家里人是不会答应的。
春兰渐渐大了,出落的如花似玉,娇美可人,是父亲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很快,他许下大笔嫁妆,让这个女儿和一个贵族之子订下婚约。
春兰白日里笑面对人,夜里暗自抹泪,自幼乖巧柔弱的她心受煎熬却还是不敢向家人坦承自己的恋情。
有一天,直彦提出要和她私奔,胆小怯懦的春兰让他在外面等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决定顺从父亲的安排,再也没去见他。
后来她听说直彦向父亲提出要娶自己,被冷嘲热讽打出去以后再也不见踪迹。
“妾身哭了一场,以为再也不会听到他的消息,”提起昔日情郎,春兰的瞳眸里却闪着刻骨恨意:“可惜孽缘难断,我出嫁前的半个月,他出现了,带着一群盗贼闯入家中,杀死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还拿刀指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嫁他。”
“你自然是不愿意的。”泉奈端起案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抬着下巴示意她继续。
面前这个少年忍者长着副俊美风流的面孔,内里却像个冷淡无情的怪物,看她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正是这样残酷无情的忍者,才能替我完成心愿吧?
回想起这些年来或是被她美色所惑,或是可怜她遭遇决心替她复仇的人,春兰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蒙。
“是呢,父亲予妾身这身皮肉骨血,富贵荣华,庇佑我长大成人……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嫁予杀父仇人!”她低垂眼帘:“见妾身不从,直彦便把妾身那不足十岁的幼弟杀了,又问妾身要不要嫁她。”
热恋时恨不得把月亮也捧到她面前的情郎如今和恶鬼没什么区别,他把春兰的家人仆从全部杀死,最后还把她卖到妓馆里去,每隔几天就像恩客一样光顾她的生意,然后再问一句,你现在愿意嫁我了吗?
“妾身被卖到这里已经五年之久,明明活在人间却像是坠入地狱般煎熬难耐,却偏偏不肯去死。”
春兰的眼睛亮的惊人,仇恨在灼烤她的灵魂:“若能见到他死,真是下地狱也心甘情愿!”
“所以你的愿望就是杀掉直彦。”拿这并不使人愉悦的故事当了下饭菜,泉奈也有些心惊于自己的漠然,好像自从上战场与人拼杀之后,她就很少同情过什么人了,“你还有别的心愿吗?”
“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春兰毕恭毕敬的向泉奈行了个大礼,仰望她的眼睛盈盈如秋水:“直彦不好对付,这些年来妾身也拜托过不少人呢,那之中既有武士也有忍者……可惜都被他杀了,还请您务必小心!”
“没有关系,要是我杀不了他,死了也活该,你再去找别人就好。”
泉奈俯下身体,单手托起春兰的下巴,把案上那壶半凉的茶水倾倒在她脸上,洗去她的妆容。
春兰任她动作,温驯的像个木偶,良久才动一动眼睫。
我真是鬼迷心窍,泉奈定定的打量着她,失望的想,眼睛是像的,可是颜色不对,光看脸的话,至多不过五分相似。
可是,可是,皮相是最不重要的。
想到这里,她敛下心神,柔声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忍者执行任务之前,收集情报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若你实在心急,我也可以现在就去。”临时起意,起码也占个促不及防,倒不至于有多吃亏。
“妾身不急,”春兰拿袖子遮住妆容损毁,沾满茶水的脸:“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他会来见我一次,您在这里等着就好。”
“哦,也行。”直彦每次来找春兰应该就是他最戒备的时候——不过也没关系,她可是宇智波泉奈,又不是千手扉间那个只会放阴招的家伙。
她环顾几眼这个头牌妓/女的房间,觉得除了熏香有点腻人之外其他都好:“我要在这里歇上一晚,你可以留在房间里,不过要离我远点,太近也许会被误伤。”
“是,”春兰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笑盈盈的问:“妾身的三味线弹的还算不错,您要听听看吗?”
泉奈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春兰就洗脸净手,操着三味线弹奏起来。
泉奈觉得她不大听的惯这个玩意,感觉和弹棉花也没多大区别,这时春兰启唇唱了一段。
甜美缠绵的女声,唱的是段耳熟能详的游子思乡,伴着质扑悠扬的三味线声倒也合宜,泉奈听下去了,支着下巴半睡半醒的沉浸进去,慢悠悠的坠进梦乡里。
她是突然被惊醒的,被熟悉的带着怒意的查克拉。
睁开眼睛就看到斑哥的那张黑脸,不是光线问题,是真的黑了!
泉奈吓的跳起来跃后一步,唯恐遭了斑哥的毒手:“……是尼桑啊,你怎么来了,天亮了吗?”
窗外黑洞洞的一片,却还是三更半夜。
春兰被这突然翻窗跳进房间,气势迫人的青年忍者吓的缩到角落,然后看着之前在自己面前像个大爷样的少年忍者现场怂成了个弟弟。
“泉奈,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斑瞥了眼屋里的女人,耐着性子问。
泉奈干笑:“尼桑,我出门走的急没带钱嘛,正好这位姐姐人美心善,说话也好听,不光收留我吃了顿晚饭,还和我很聊的来,唉,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呵呵,”斑从腰间解下钱袋掷到桌上,磨着后槽牙说:“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