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千手柱间在战斗的间隙望了眼自己的兄弟，看到他和泉奈隔着段距离对峙，泉奈好像说了些什么，扉间天生缺乏血色的皮肤泛着微粉，大约是气的。
他收回视线，隔着段火遁残余的烈火望着斑，突然很想对他说，也许泉奈能和扉间成为不错的朋友，至于理由……他比我还擅长惹扉间生气，这可太难得了。
这句话梗在嗓子眼里，努力半天，最后变成哀嚎般的一句：“斑，我们结盟吧，这样的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明明大家都有着相似的灵魂，会为相同的理由感到痛苦。
与此同时，斑也把视线从妹妹，还有那些和千手战斗的族人们身上收了回去，他抬眼望向柱间，目光里带着某种沉重的份量。
在柱间看来，这童年挚友的眼中甚至少见的带着哀恸，阴晦的好似一丝光亮也透不出来。
“事到如今，你还说得出这种梦话。”我们，明明连战斗的理由都是相同的。
那悲哀好似幻景般稍纵即逝，斑的唇畔扬起讥诮的弧度，接着，他就像宇智波斑该做的那样，挥舞着镰刀向自己的敌人劈砍过去。
*
午后下了一场雨。
密集的雨点打湿了头发，衣服，地面，让鲜血凝汇成数条水流，再稀释冲淡，渗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站在雨中等待族人清点战损，泉奈觉得有些不适，她被淋湿的头发紧贴着皮肤，眼中残余的刺痛好像要让脑袋也一起痛起来了，空气里雨的湿气混着血腥味变成一种新鲜的，令人作呕的阴潮气味，连同兄长那比雨天还阴沉的脸色，全都让泉奈感到由衷的厌烦和担忧。
“走吧。”说不清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些，斑漠然的对妹妹说。
跟在哥哥身后，泉奈心烦意乱的想这次大概不像上次那么好蒙混过关了，斑哥应该会猜到我是怎么得到这双万花筒的，也许他会责备我不该做到这种地步……不，他不会的。
泉奈冷淡的想，追逐力量本就是忍者的天性，况且是万花筒那样的力量。
斑果然是没问这些的。
他带着妹妹走在雨幕里，雨水也没法把他那刺猬样无视引力的头发变得服帖一点，过长的刘海下，他的脸孔显得漠然阴沉，紧抿的唇线证明他不太愉快。
从他异常缓慢沉重的脚步里，泉奈觉出他在迟疑着什么。
斑把妹妹带去了南贺神社的地下室里。
这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地方，两个擅长火遁的忍者先用查克拉把一身水汽蒸发干净，这才迈步进去。
地下室里的空气干燥中透着股陈腐的霉味，那是个空旷的房间，除了靠近墙壁的石碑之外就乏善可陈了。
可就是这个在外人眼里写满难以辨认的字符的石碑，无形中承载了一个改变一切的阴谋。它主宰了宇智波、宇智波斑的命运，在那原本被书写好的命运里，‘宇智波泉奈’的血也算是为它而流的了。
墙壁上的火炬在摇曳中哔剥作响，泉奈垂眸看着这被篡改内容，载满恶意的石碑，静默不言。
斑也很沉默，仿佛所有情绪都潜入海底，你再难从他死水般沉静的面孔里窥探一丝端倪。
“你应该也有，好好拿写轮眼看过这石碑吧。”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嗯。”
“有用万花筒看过吗？”橘色的火光映照在斑深黑的瞳孔里，却没法使那里显得更暖和些。
泉奈看了他一眼，无言的开启了万花筒。
只不过用万花筒对石碑投去一瞥，她就面露倦色的合上眼睛。
过了许一会儿，她才对斑说：“这石碑的记载好像确有其事呢，开启万花筒的负担实在是太大了，尼桑，你现在怎么样了？”
斑实在对妹妹过份轻松的语气感到讶异。
他沉默片刻，说：“意识到自己的视力在衰退之后，我已经在尽量减少使用它的次数了，你大概也知道吧，柱间是向来不愿主动扩大战局的。”说到这里，他为这昔日挚友的‘宽宏大量’自嘲的笑了笑。
“尼桑的眼睛究竟怎么样了呢？”泉奈追问道。
斑：“总之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这样。”泉奈微微睁大眼睛，原来情况比想像中更糟，在这之前，斑哥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呢，硬撑到撑不下去为止？然后让我和宇智波一起接受这非接受不可的结果吗？
她有些生气，明知固问的说：“所有办法都试过了吗，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如果从现在开始，完全不用的话……”
“开启万花筒之后，就算不去用它，瞳力也在流逝……虽然很慢，可渐渐就能感觉到了，”斑避开妹妹的视线，侧头望向石碑：“我想，大概是没有办法了。”
不，当然是有办法的。
那办法就记录在这被恶意书写，指向唯一‘结局’的石碑上。
“当挚爱之人死于眼前，写轮眼就会绽放光芒，但这光会逐渐暗淡下去，直至失去光明。除非得到另一个同样绽放光芒，来自至亲之人的瞳力，它才能永久绽放光芒。”泉奈没再看一眼石碑，只背出这一段话来，斑沉默的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尼桑，你要我的眼睛吗？”终于，泉奈如此问道。
斑眼睫微颤，不置可否的说：“那你要给这双眼睛吗？”
“也没别的办法了吧？”满不在乎的，理所当然的，来自仅剩的妹妹的声音。
斑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悲哀，他别开头去：“再等等看吧，也许有其他办法也说不定呢。”极少见的含糊无奈，暧昧不清。
“尼桑要等到完全瞎掉吗？”
泉奈不肯放过他：“下定决心就快点准备起来，尽量做到完美啊！谁知道尼桑得到我的瞳力之后是会维持现状还是回复最初呢！”
斑笑了笑：“完全只考虑我的事情……可你怎么办呢，你也无论如何不想输给千手扉间吧？”
“那家伙还没强大到非用万花筒战胜不可的地步！”泉奈笃定的说：“况且万花筒的终点就是失明，我们兄妹俩总有一个要拿到另一个的眼睛，尼桑觉得那个人该是谁呢？”
该是谁呢？这不是个需要迟疑的问题。
到这种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可说了，斑抬眼望向天花板，打算带妹妹离开这让人不愉的地下室了。
“尼桑，就算是这双注定走向黑暗的万花筒，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呢，你觉得我为什么愿意给你？”
泉奈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因为没有办法，斑低头望向妹妹，苦笑着说：“因为你是我仅剩的一抹多，是宇智波泉奈啊。”
“不是这样的，”泉奈突然抱住兄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是你仅剩的一抹多，是宇智波泉奈，这只是我能给你那双眼睛的理由。”
“那泉奈愿意给我这双眼睛的原因是什么呢？”斑无可奈何的问。
“因为我爱着尼桑，在这世上，唯独只爱你啊。”泉奈紧紧抱着他，带着哭腔如此说道。
“这样啊。”斑如此应道，心里觉得越发沉重，却也越发踏实。
“嗯！”泉奈在他怀里用力点点头，发出微微变调的声音：“所以作为接受这双眼睛的代价，尼桑也要爱我，唯独只爱我才行！”
这听起来可真像是小孩子不讲理的任性撒娇呢。
斑叹息一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沉声应道：“啊，我答应你了。”
哪怕拼命守护，也在不停失去，就算竭尽全力，到最后也只剩下泉奈而已——可就算这样，他也非得从她那里拿走性命般重要的东西。就算是斑这样的人也快觉得透不过气了，他也真觉得自己是再无力‘爱’别的什么人了。
提出要求的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索取什么，应许她的就更不知道自己在答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