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川家（上）
答应了阿音去她家之后，和叶就变得愈发地忙了起来，白天在学校里社团选拔赛之后，晚上回来还要复习阿音教她的东西。
很快，在这样的忙碌中，到了准备出发的日子。而且为了怕家里人阻止，和叶还特地隐瞒了自己要去上川家的事情，只是说跟阿音出去玩两天。
“我有一点紧张。”两人一起坐在开往京都的私家车上，和叶既兴奋又不安。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京都这个地方，不正是她之前觉察到自身诅咒的端倪的地方嘛！
“京都是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在千年前它的名字，叫做平安京。”看着窗外飞速移动的昏黄天空，上川音缓缓开口给和叶介绍，“而千年前的平安京几乎就是妖魔鬼怪聚集之地，也是阴阳师的大本营。历经千年，那里已经变成了最重要的两界交汇之地，普通人处在现世，拥有特殊力量的灵体生活在另一方世界里，我们把它叫做祢之境。那里有着妖怪、鬼魂，甚至是神明，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彼岸世界。”
“两界虽说分开了，并约定互不干扰，但怎么可能划得这么清楚呢？总会有交叉的。像我们这种有灵力，又是人类的，就是最好的沟通两界的桥梁，就处于那个灰色地带。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存在阴阳师的，他们据说继承着安倍晴明的意志，以维护秩序和安宁为己任。”
“而且，普通人的意志是很强大的啊，灵是自人的信仰中诞生，无论是妖怪还是神明都是如此存在着的，只是普通人看不到而已；而人自身又能觉醒出灵魂的力量，只是数量极其稀少，并逐渐形成了家族传承的范式。就像我们上川家这种。”
“我们家在京都有住宅，过会儿我们直接从家里的传送阵去祢之境的本宅。黄昏之际，正是逢魔之时，会很顺利的。”
上川音一点点地给和叶掰扯清楚这些她以前不曾接受过的知识，转过头安抚地拉住她的手，冲她一笑，“别担心，叶酱，还有我呢！”
和叶紧紧回扣住阿音的手，语气柔和，“嗯。”
然后她又想起了出门时小乌那不可置信又委屈巴巴的眼神，有些搞笑又有些温暖，有个人在时刻惦记着自己的感觉也挺好的，如果不出意外，那么自己和小乌会一直这样像家人一样相处吧。找个合适的一天，把他介绍给家里人认识吧！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很奇怪。
还只是这样想着的和叶一定不会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她不是只带了一个男人回去，而是一群男人……
当然这是后话。
“到了，下车吧。”
上川家在京都的宅子也是位于人迹罕至的地方，远离城市。毕竟是隐世的家族，也不好太过张扬。
他们家人口简单，大多数也都不跟现世打交道，这个宅子还是特地为来现世上学的上川音新建的。但是大小姐平时也不回来，所以现在宅子里都落了层层的灰。
“诶？专门为阿音新建的？”和叶感到有些惊讶，然后微笑着说，“阿音的父母肯定很爱你。”
“……也许吧。”上川音不太想谈她父母的事情，径直带着和叶往传送阵走去，“跟我来。”
后院。
“输入你的灵力，小叶，我要记录一下。这是个定向传送阵，灵力就像钥匙，我现在就要给你配一把钥匙。”鼓捣传送阵的同时，上川音还没忘了给好友普及一下相关知识。
“好了，走吧。”很快搞定好一切，上川音推着和叶站上去，笑得张扬，“那么，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上川家本宅。
“迎大小姐——”看到偌大的庭院中央有阵法的光芒亮起，周围早已经接到消息的家仆们齐声喊道。
微微恍神，和叶努力从失重般的时空错位感中缓过来。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明显不一样，明明她们过来的时候是傍晚，但这边却还是天色大亮。
抬眼看看四周，她吓了一跳，这些个飘扬在空中的一人高的纸片是什么鬼？！
“这些是式神，本宅外围大多数地方都是由式神打点的，只要少许灵力就可以驱动他们工作，非常方便。”看到和叶惊诧的眼神，上川音端出大小姐的架子，清咳一声，挽着她往内宅走去。
“把东西都收拾一下，然后在我院子里腾一间客房出来。”
“是。”飘啊飘，纸片人们都散开来。
“我们家人口比较简单，这个宅子里就住了我的父亲母亲，还有一个讨厌的小鬼，你过会儿就知道了。”边走边说，上川音把家庭情况一笔带过，“父亲在给一个要倒闭的机构打工，母亲是家庭主妇，那个小鬼暂时不用管他。”
一路走来，和叶发现这个房子其实和现世的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刚刚见到的那些式神，另外空中还有些飘来飘去的影子之外，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宅子。唔，原来他们也是要工作的呀……
“就是这里了。”两人走到了上川音自己的院子，“这两天小叶你就跟我住，里面有训练场，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或者报给管家，都行。”
上川音带着和叶转了一圈大宅，最后她们要去的地点是——书房。
“试试阴阳术的咒印怎么样？”翻翻找找，两人讨论着哪种术法更适合和叶学习，“画阵图？念咒语？唔……还有什么……”
“这么多的吗？”
“当然了，灵力的用法千变万化，我们家的书基本上都收录了。我小时候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自己究竟适合什么的。”
像他们这种有家族传承的，可以有充分的选择发展空间，先普遍了解一番然后根据自己的天赋和兴趣来确定方向。
上川音自己更擅长阵法，阴阳术太复杂了她所学只是皮毛，但是她倾向于让和叶去学阴阳术，这是她在看到化形的小乌之后才想到的。
“像源氏小乌那样的付丧神，完全可以变成式神的存在啊，而且小叶你已经和他签订契约了。所以这样的话还是安倍晴明的东西更适合你，那位大阴阳师可是最擅长这种领域。”
“阴阳术？听起来就很深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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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和叶闻声抬头，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小男孩，板着一张可爱的脸，刻意端着严肃的样子。
“我姐姐呢？”他走过来。
“姐姐？啊，你是阿音的弟弟吗？”愣了一下，和叶收起书和手边的练习符纸，从廊上站起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真田和叶，你姐姐的好朋友。”
“……上川久智。”他努力绷住正经的表情。
“卡哇伊——”笑弯起眼睛，和叶冲他招招手，“小智过来坐吗？姐姐早上出门了。”
“请称呼我上川君。”话是这么说，久智还是乖乖地坐过去了，十分端正地坐好。
“嗨！小智君～”
其实久智昨天就听说这边的动静了，对这个人还是很好奇的，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姐姐有带朋友回来过。虽然姐姐不告诉他，但他可以自己过来看。
姐姐，从来都不主动告诉他这些事……
“阿音出门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嗯……关于时政什么的……”和叶其实没怎么听懂早晨阿音出门时的话，貌似是要开会的样子。
话说，阿音已经有工作了吗？她也还未成年吧？
“是时之政府，大概是紧急会议之类的。”上川久智纠正她的话。
明明是脸上还带有婴儿肥的小孩子却偏偏要一本正经地讲话，这让和叶想起了她的小侄子佐助，两人应该差不多大吧，但是性格却完全相反呢。
“卡哇伊的小智君很关心姐姐呢，是个可靠的弟弟啊！姐姐会很高兴的。”笑眯眯地摸了摸上川久智的小脑袋，和叶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不……并不会……”小脑袋垂下去，男孩显得更沉默了。
“嗯”
“你为什么会和姐姐做朋友呢？明明……”
明明姐姐这么恶劣……有时候连我都很讨厌她……
才七岁的上川久智再怎么早熟聪明，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姐姐总是这么冷淡地对待自己，为什么总是跟父母争吵，为什么……不喜欢待在家里？
“唔……因为阿音很厉害啊，还非常非常，非常温柔——”和叶觉得小智弟弟似乎有点奇怪，他们不是亲姐弟吗？闹矛盾了？
“八嘎！——才不是这样呢！”大声反驳了这么一句，小智红着眼角跑掉了。
呜……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温柔什么的怎么可能。真是个笨蛋！……他才不承认，自己是有点羡慕嫉妒了……
“诶？！小智君——”和叶慌忙站起来。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果然还是姐弟俩有矛盾了吧，难怪阿音不跟我说她弟弟的事情……”
唉！这可该怎么办？
小智看起来还是想亲近姐姐的呀，不知道阿音是怎么想的？
那么，上川音在想什么呢？呵！
她想砍人，不，砍狐——
“这就是你说的紧急会议？”冷漠地瞪着她本丸里的这只狐之助，叫什么来着？哦，那个二百五。
“时政推出召集令，召集各位审神者大人限时参与这次的地下大阪城之战，达到一定的条件才可以找到新的刀剑……”狐之助在它主公的冷漠眼神下瑟瑟发抖，越说声音越小。
“说完了？”上川音拎起小狐狸，举到自己面前，微笑，“还有吗？”
“没……没有了。呜——”
“就是回本丸安排队伍挖地是吧，就为这种事情开会？时政很闲啊！”
“因为有一定的难度和限制，所以……”狐之助觉得自己很委屈，它以前的审神者大人们对这些新刀活动都很认真积极的，怎么这位大人不一样呢？！
盯——
果断扔下狐之助，转身就离开了时政大楼。
“你不用管了，回本丸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还有，就说我过会儿就回去。”
然后，这边和叶发现上川音刚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
“咦？这么快的吗？”本来是追着上川久智出门的和叶，看到阿音表示有点惊讶。
“对。没有什么大事。你这是要干嘛？”正在门口遇到明显要跑出门的和叶，上川音也很惊讶，这个时候小叶不是应该在画符纸？
“啊！对了，刚刚我碰到了小智弟弟。他好像是来找你的？”想起来刚刚跟小男孩奇怪的对话，和叶好无奈，试探着问了问，“你们……是不是最近吵架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皱眉，上川音很快意识到了刚刚是谁来过，“没吵架。”
和叶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们一直关系不好。”然后又补了一句。
呃……
“可是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呀。”和叶有些不解，“阿音明明也是关心弟弟的吧？我看到你准备礼物了！”
沉默——
压抑的阴影在上川音瞳孔中一闪而过，她缓缓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小叶，不是所有的家族都像真田家那样开明的。无论是普通家族，还是我们这样的隐世家族，都会有这种问题……”
“我会告诉你的，小叶。”深深地看了和叶一眼，“到时候，你可能会改变一直以来对我的看法了。”
真正的朋友应该坦诚相待，上川音自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和叶眼中那个样子，在知道了和叶这么多秘密之后，她想，是时候让和叶了解一下真正的自己了。
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和叶有些心疼这样的阿音，又揪心地想起刚刚好像哭了的上川久智，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原因才会导致两姐弟变成这样？家人难道不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吗？
“行了。以后再谈吧！我过会儿带你去个地方，一个很有趣的小世界。”上川音扬起声音，丢开这段开始变得有些沉重的谈话，“走，先去给你配一点装备。”
和叶体贴地配合阿音的行动，知道她会告诉自己的，只是现在还不想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