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渐入佳境
次日。一切照旧。不过今天宇文同志吸取了教训，早上起来眯着眼就把一大盘子炒饭热热扒进肚儿了，她不能眼看着胃一天天坏下去。
出门挤地铁的时候，宇文中再次对自己说要买自行车或者电动车，地铁里黑压压的人群让宇文中觉得压抑。进门打卡，换装，踏入厨房，清洗双手。熟练做着这一切的宇文中就像是一个多年的老员工。
她今天没敢再去自助台喝咖啡，如果那个女人也是在S工作，那她的焦糖玛奇朵应该就不是突发事件。宇文中没权利干涉一个人的习惯，但如果对宇文中发出冰冻射线也是她的习惯之一，那宇文中就要退避三舍了。
每天自助餐要供应的甜点有三十余种，还有外卖店的旧货要撤下，大堂咖啡厅的点心要添加，行政楼层的点心送达……大致在心里安排了下，她开始工作。
以前别人问到宇文中的职业，都会投来各种羡慕嫉妒恨，但只有宇文中知道，她虽做，却不吃。需要尝口味时，也只吃一点点。
留学打工时，宇文中看过一个品酒师，每次品尝后都把嘴里的酒吐掉，漱口，再继续。当时宇文中对她很不赞同，因为美酒入喉、落肚的感觉，也应该是品酒的一部分吧。直到她后来辞职离开，宇文中才有勇气问及原因。她看着宇文中，眼窝里写满伤感。她说她爱上葡萄酒是因为一个人，他们爱过，醉过，在一起享受过酒的一切。所以当爱消逝，那些写满回忆的液体一如爱情，苦涩难入喉，让她每每在职业道德和个人情绪间挣扎。最终还是选择离去。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看着宇文中，蓝眸子看到宇文中心里，品酒师离开那天，送了宇文中一瓶红酒，挺意外的，竟然不是法国名庄的佳酿，而是一瓶名不见经传的新世界品种。
“有空尝尝吧。”她别有用意的说“虽然经典不容撼动，但只要品尝过就算拥有了。新世界，更有活力，给自己一次机会。”那番话，宇文中至今还记得清楚。再后来，她去了南非，一个充满新力量的神奇地方。宇文中和她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心里有一份惦念，足矣。
“铃铃铃”墙上的电话响起，擦净手接上，是人力资源部，通知宇文中去拿工牌和员工卡。挂了电话收拾下就拔腿，不然宇文中一定会在5分钟后忘掉这事儿。到了人力资源部，突然被告知名卡有问题，说什么“May”不能用作名字，因为会引起歧义。
这是什么理论！就因为一句“May I help U？”还是音同“妹”容易被人占便宜？看到宇文中的不悦，人家态度很好，马上说可以用宇文中的中文名拼音，写成“Wenzhong Yu”。
宇文中一听脑袋就炸了。她的中文名是宇文中没错。但是没几个人知道宇文中单名一个“中”字，复姓“宇文”。冷又偏害死人啊！
懒得解释了，宇文中叹口气，问“Rose成不？”对曰不可以，财务部有个肉丝了，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常用英文名，都被人占了坑儿！“啧”宇文中语塞。最后，宇文中找了笔和纸，写下那个曾用名“Lesley”。
宇文中不是个别扭的人，取个英文名还要找点儿涵义，之前的May纯粹是因为她生在五月，单音节，好记。后来的Lesley是因为幼时对哥哥有点小崇拜，就取了同音的女名。后来当宇文中接触到les时，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取得有些个先见之明。不过因为懒惰，还是固定用May。看来这次是天不遂人愿了。随意吧，阿猫阿狗的有名儿就行。
很快宇文中就带上了工牌，副厨师长的职位不是宇文中要求的，做好本分，就好。
之后的几个礼拜，宇文中一头扎在工作里，从每天早上6点一直忙碌到晚上9点，满脑子塞满了工作，冰冻女什么的早就被宇文中强制遗忘了。王师也不说什么，她知道宇文中的脾气，不过给了宇文中一份福利，就是可以跟她共用一个办公室。
这意味着宇文中可以享受额外的电脑、咖啡机、更衣环境甚至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虽然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但对宇文中来说真是及时雨啊。她经常利用午后清闲的一个小时在这里补觉。
不久，这儿就显现出一片被宇文中霸占的繁荣景象，两套换洗的衣服，胃药、维生素片和各类常用药，甚至连床单都换成了宇文中惯用的蓝色。还好王师家就在离酒店不远的公寓里，在她多次抗议未果后，忿然把主厨办公室备份钥匙塞到宇文中兜儿里。
“教会小的，饿死老的！刚几天啊就把我的窝儿占了！”宇文中讪笑“哪儿能啊！不能够不能够！我这不是为了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么！再说也是为了让您能‘常回家看看’？”
“砰！”不出意外的，脑袋挨了一下。
对于王师的狠手，宇文中早就习惯了。小时候没少挨揍。但都是针对学艺的。记得因为揉面球儿手势不对，宇文中两只手都被擀面杖打肿过。这不算体罚，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关爱。
“对了中中”王师一叫宇文中的名字，就说明是正事儿“下午例会，你也参加。该转正了。”
细一回想，不知不觉来了都一个月了。心中有窃喜，喜的是自己没有辜负了师傅，又有点伤感，伤时间飞逝，匆忙间宇文中又熬过了一个月，这种食不知味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但宇文中没时间凄切，既然身体的劳累可以填满心灵的空缺，又何乐而不为呢。
下午，第一次跟在师傅后面进入酒店行政层，每周小例会都是在多功能厅开的。月例会或年会才会去会议厅。
进门，随王师落座。不知怎么的，一遇到这种场合宇文中就开始不自主的放空，一开始是每周工作总结，流水和业务额完成度评估。一个部门接一个部门，听得宇文中头都大了。每隔几分钟，王师就会不动声色地悄悄回头，利用转头的零点一秒冲宇文中飞来一记“眼刀”，吓得宇文中一激灵一激灵地元神归体。
终于到餐饮部了，在总监秘书先完成铺垫后，王师从容不迫的起身，巴拉巴拉就往外蹦话，两分钟不到，就把最近酒店各餐厅的运营状况，客人反馈，活动进度总结得恰到好处。宇文中扫视一圈，大家没什么表情，仿佛已经习惯，但宇文中还是按捺不住偷捏了她老人家的玉手一下，以示敬仰。
不知是不是这下握手让她老人家误会了，她下面的话竟然是关于宇文中的，大致介绍了一下宇文中的背景和经历，提出任命宇文中为饼房副厨师长的决定。
其实这本就是一句过场话，大意就是广而告之一下，饼房有新的副厨师长了。这种普通的部门任职，也没谁会在意，会场还是沉浸在“你说我们听”的氛围里。
就在这时，餐饮部总监秘书突然举手示意“关于饼房副厨师长的任职，总监说要等她亲自确认。”宇文中和王师同时一怔。
因为是例会，时间紧内容多，这种事也不便在会上多说，但从王师忧虑的表情和众人不时投来的猜忌目光中，宇文中也有点儿心里打鼓了。
会后，王师安慰宇文中几句，就直奔餐饮部办公室。这种高层沟通的事儿，宇文中不在行也不感兴趣，挺自觉地回了饼房开始备餐。
干了没多会儿，一姐突然喊她“中中，叫你去一趟餐饮部办公室呢！”“啧”宇文中擦手，整了整衣服。临出门前，一姐过来低声道“还是那个新来的餐饮部总监，听说跟王师傅不对付，小心点儿。”宇文中还她一个“了解”的眼神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