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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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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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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柯飞速抓过衣裳往身上套:“立刻。”

  小十五默默挪到了窗户上,垫脚跳了上去,脸上还有憋的通红的笑:“老大,我我也先走了。噗——哈哈哈。”

  尹柯手忙脚乱的系着腰带,面无表情:“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小十五已经没影了。

  尹柯对着桌子上放着的刀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吐了口口水抹到杂成一窝兔子草的头上将头发抹妥帖了,满意的嗯了一声吹熄烛火,出去了。

  公主府上的藏书阁背靠巨大的假山丛,分双两层,表面自然是藏书,楼上楼下,都堆满了乱七八糟收集来的书。

  但每一层的隔断都用了转门,转过去后,假山掏空,就是影卫居住的密阁,也分上下楼,里面配了生活用品,床榻被褥,还有小型的练功房,伙房,以及大量的各式各样的暗器药品。

  因为是假山里,也仅头顶上开了一个瀑布水流的洞口漏光,晓得是什么时辰,所以里面无论何时都点着烛火。

  白苏已经转过门,正坐在藏书阁里翻一本叫聊宅致异的书。

  抬眼就看见尹柯贱兮兮的走出来,搓了搓手,头发油的都出泡沫了,目光严肃的清了清喉咙:“殿下深夜,呃不,黄昏到此,有何吩咐?”

  白苏前两天刚见过人中龙凤面容精致如玉如松的苍丞相,今日又跟着俊雅清润仙姿绰绰的师父走了一道,身边还有个模样秀气身姿端正的木流,现如今看见他,可当真晓得了什么叫云泥之别天上地下。

  像看一眼都嫌眼睛痛,揉了揉额头错开了眼:“我记得密阁里有天然的汤池。你是三个月没进去过了吧?”

  尹柯默默幽怨看她:“殿下,你若是男子,又长年累月在一堆男子当中,不图自己舒服还图什么?”

  白苏幽幽抬眼:“这就是你这么久不收拾自己的原因?”

  尹柯将头发抓了抓,目光正经起来:“不瞒殿下,我正在练一种绝世武功,要两个月不洗澡洗头,厚积福德。至于是什么武功,还请殿下见谅,这里人多眼杂,不便透露。”

  白苏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藏书阁,冷漠的拿起了书。

  尹柯喝了两杯摆在桌上的茶,心里惊奇了一瞬,觉得果然外头的茶都好喝些,遂多喝了几杯。

  白苏拿着书看着:“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尹柯灌了杯茶在嘴里漱了漱口,仰着头在喉咙里呼噜了几声,嗯呐一声吞了下去。

  白苏翻书的手不着痕迹的僵了僵,眼里都是此人已是废人,救不回来了。

  尹柯没看见她的目光,自顾自的喝着茶:“在查,可毫无头绪,而且许多原本的线都很合理的断掉,又变成了四处碰壁的瞎子,难哪。”

  白苏像是知道会如此,翻着书:“我今日醒来又想了想,觉得我们的方向大概错了。”

  尹柯抬眼看她。

  白苏翻着书眉目低垂:“说不定这次并不是冲我师父来的,而是我。目的是什么我暂时不清楚,但你这边先停手,许多事你们出手反而会让人抓住把柄。”

  尹柯眉头一皱,双手抱胸握着茶杯敲了敲:“怎么说?”

  白苏眼睛望着手里的书页,目光平淡:“暂时还没有证据,我亦无法确定。但此事,我会交于木鸢去查,若我猜的不错,一个月后就会有结果,且京都一定有大事发生,这事还多半关于我。到那时,若我有什么不测,记得将影卫转移至西山,密阁亦要烧毁。”

  尹柯摸了摸胡子,皱眉:“这么严重?”

  白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摸了摸肚子,合上书站了起来:“这是最坏的打算。总之,派出去的人收回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太早显露人前只有坏处。你们近日一定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行踪,我身边的影卫也可先停一段时间。”

  尹柯晃悠着杯子看她:“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白苏低眸:“很不好的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会搭上整个影卫。”

  尹柯愣了愣,晃悠着杯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白苏站起来将书卷成一卷放在怀里,抬眼看他:“虽说影卫跟着我时,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但我仍然希望,珏王府功成身退后,影卫中的三十六人,都能回到自己的队伍,找回自己的名字,而非什么十一十二十五,所以,这一个月,请务必小心。”

  尹柯喉咙动了动,垂下眸,端端正正的单膝跪下,手抱拳放至头顶,声音沉稳:“属下,谨记。”

  白苏神色平淡,语气也平淡:“还有,记得回去洗澡。”

  尹柯正沉迷在这凝重的氛围里,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可能发生的事,听见这句话卡了卡壳,抬头看她时,白苏已经卷着书下楼了。

  默默站了起来,摸了摸嘴唇上方的八字胡,倚在窗边眺望她蓝底金边的衣裳在风里混着墨发飞扬,想了想,决定回去洗澡了。

  白苏握着一本书看见饭厅时,岳冬正捧着一碗乌漆嘛黑冒毒气的东西东张西望,像在找谁。

  白苏嘴角一抽,当机立断拿书挡住脸,侧身蹲在了花坛边。

  正小心翼翼掀开花枝看她,头顶冷不丁一个平静的声音朝那边道:“冬姐,这里。”

  白苏五雷轰顶一抬头,看见木流那张悲天悯人的脸。手指颤抖的指他:“你你你你你……”

  木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目光和蔼:“时间刚刚好。”

  岳冬像是会轻功一般,三两步的功夫就跨越了池塘到了跟前,将药吹了吹,笑的春风拂面:“殿下,喝药了。”

  白苏惊悚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距离自己百八十丈远的饭厅,一时不知道是先拒绝喝药还是问她怎么跑的这么快?

  果断选择挣扎:“不不不,这件事我还有话要说。”

  说字刚落地就看见自家师父提着某个东西从对面走了过来。

  白袍翻飞,腰间系着红色的编织绳,头上银发用木簪束在了头顶。

  一手提着个东西,一手背在身后,像是很讨厌走路这个活动,眉目虽极淡极雅致却浮着一层不耐。

  唇色也是淡淡的一抹红,迎着夕阳残光,像万丈墨空中皎皎的月,像清晨初阳下廖廖的薄雾,亦像十里荒漠里铺出的皑皑白雪。

  一眼望去,凌风而来,美不胜收。

  岳冬捧着碗喃喃:“殿下,我突然有些懂你了。”

  白苏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默默转头看她:“懂什么了?”

  木流叹了口气,颇有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懂你为什么下的去嘴了。”

  白苏嘴角抽了抽,就看见自家师父已经到了跟前,低眸看见他原来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着一团毛茸茸的灰兔子,伸手递到了白苏面前。

  白苏茫然了一会儿,双手去接,他却手一抬,将篮子穿过她双手挎在了她手肘上,白苏看着自己像犯人一样的手势,嘴角一抽:“师父,何解?”

  银泊颇为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路上看见的,本想拿来熬粥,但它长得蛮乖,拿给你了。”

  白苏心里七拐八拐,没理会到他的意思:“是徒儿看起来比较凶恶吗?要我杀了熬了?”

  银泊伸手摸了摸兔子,十指修长盈白:“不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

  白苏嘴角抽了抽,莫名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师父,恕我冒昧,这只灰兔子,嗯,是哪个小,哪个白?”

  银泊遥遥一指白苏:“你这个小白。”

  岳冬在一旁捧着药碗,明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嘴角还是止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这算秀恩爱吗?这算言语调戏吗?自家殿下还能撑住吗?

  但她想多了,白苏不但撑住了,她还有些愤怒:“师父,我们先不说你为何要给一只灰兔子取名叫小白,再说你这种行为,岂非是犯了与皇亲国戚重名,不,沾姓之罪?这是要打板子的。”

  银泊看了看即将落下去的太阳,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该用晚膳了。”

  遂一转身,走了。

  白苏挎着个篮子在身后茫然了会儿,举着双手和篮子里的灰兔子四目相对,某个动物通红的眼睛眨了眨,往后面退了退还有些嫌弃她的意思。

  白苏看了一会儿,仍旧觉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甩手扔给了木流,面无表情:“拿去,熬粥。”

  木流手忙脚乱接住,伸手摸了摸,抬头看她:“殿下,这兔子这么乖。”

  白苏理了理袖口,蔑视的望着篮子里的兔子:“长得再乖,还不是一只兔子,唯一的特权只有多腌一下再下锅。”

  木流幽幽的抬眼看她:“殿下,这可是小白。”

  白苏嘴角一抽,凉凉的望他:“我看你近来颇无趣了些,要不将你扔进密阁待两天。”

  木流摸着兔子的手顿了顿,转身走了:“殿下我这就拿去熬汤。”

  白苏眉心抽搐:“熬粥啊,肉糜粥!”

  木流高冷的嗯了一声,示意知道,背影挺直,脚步不停。

  白苏摸着肚子摇了摇头,去饭厅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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