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夕阳西下，天边余霞漫天，红彤彤像极了火神枪上熊熊燃烧的烈焰。一群神兽静默无言地围成一圈，圈中则是已经死去的鸾鸟和伏在她身上无言哀痛的凤凰。
这时，一对灰色羽翼无声地掠过长空，原来是从不周山赶回来的鹿蜀。落日为他马状的身体披上了一层灿烂的霞光，将它那条火红的尾巴映照地璀璨夺目地如滴血一般。
“鹿蜀回来了。”有人小声嘀咕道。然而此刻大家都沉浸在失去鸾鸟的巨大悲痛中，根本没人在意这件事。
飞驰在空中，陆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到处是烈火灼烧后的滚滚浓烟，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吵闹的人类，只有不时钻入鼻中的焦臭味，鹿蜀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原本熟悉的地方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空中盘桓数圈依旧没有发现昔日伙伴的身影，鹿蜀不禁有些着急。
“在这里！”眼尖的小巴蛇一眼看出鹿蜀迷路了，于是大声呼唤道。
听到声音，鹿蜀回过头，然后调转方向朝他们飞来。
“你们拖拖拉拉的在干什么？知道我和娘娘等了你们多久吗？”焦急再加上被人忽视的愤怒，落地幻化成少年的鹿蜀脸色难看极了。
“还有，这里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他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四周四周。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小巴蛇不停地偷偷给他使眼色。
因为天资聪颖，鹿蜀一直被女娲引为左膀右臂，因此他的秉性之中就难免有那么点矜傲之气，现在竟被他们如此这般地无视，于是血气上涌，攒了一股子恶气在心头，非得发泄出来才行。
因此他并不理会小巴蛇好意的提示，反而提高声调道：“你们是死的吗？怎么不说话？”
听到这句，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一跃而起，将鹿蜀扑倒在地，将满嘴尖利的牙齿抵在了他柔软的脖颈上。
鹿蜀被这突然一击弄地不知所措，等他明白过来，耳旁充斥着低沉的咆哮声，于是他当机立断变回兽型，强有力的后腿使劲一蹬，便将身上的天狗蹬出几十丈远，
天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他露出牙齿，对着鹿蜀不停低吼。
鹿蜀也不甘示弱，迅速站立起来，怒视天狗，不停地打着响鼻，似乎下一刻便要扑上去撕咬一番。
因悲痛而麻木的凤凰对背后的一切充耳不闻，而其他的神兽看到他俩剑拔弩张的架势，都不敢轻易上前劝架。
就这样胶着半饷，忽然远处传来村民们满是喜悦的欢呼声：“女娲娘娘回来啦！女娲娘娘！”，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陆续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天狗感到一股力量正在将自己往后推去，再看对面的鹿蜀奋力挣扎的模样，相必他也一样。不一会儿，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地老远，□□味也稀释了不少。
天狗抬起头，看到女娲那张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脸。她默默无言地望了两人一眼，不发一言，便向凤凰飞去了，长长的黑发在夜风中轻轻扬起。
只这一眼，天狗和鹿蜀便羞愧地脸颊微红，两人默不作声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女娲娘娘！”凤凰抬起头，抹掉眼角的眼泪，悲喜交加的喊道。
女娲微微点头，目光移向她怀中的鸾鸟身上。
下一刻，她眼神一暗。
一个大洞贯穿鸾鸟的胸部，带出依稀可辨的五脏，美丽的青色羽毛吸饱了鲜血，变成了可怖的暗红色。
“鸾鸟为了保护五色石，被奇穷他们……”凤凰低下头，声音开始哽咽。
女娲俯下身，纤柔的手轻轻抚过它紧闭的双眼，越过脖颈，最终停在了那个血洞的上方。
众人交换了眼神，摒气凝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果然，淡淡的金色光芒从伤口中缓缓溢出，变得越来越亮，直至湮没鸾鸟的整个身躯，与此同时，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跃动。众人不禁抬起手，挡在眼前，以抵抗刺目的白光带来的眩晕感。
很快，仿佛燃料殆尽，耀眼至发白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大家凝神一看，凤凰怀中所抱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美丽少女，仿佛正在闭眼沉睡，脸上一副满足香甜的模样，青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将面容衬地越发白皙清艳。
原来是化成少女模样的鸾鸟。胸口那个可怖的巨大创口已然全部愈合，连遍染羽毛的血渍也一并消失不见，焕然一新，甚至更加光彩动人了。
见到如此景象，一群原本躲在幽暗树影下的村民突然你推我搡地冲到女娲面，哗啦啦跪了一地，连连磕头道：“求女娲娘娘赐我们长生不老之术！”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由儿孙搀扶上来的老者，态度恭敬虔诚，比之他人又更胜一筹。
然而一众神兽却无人理睬，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一动不动的鸾鸟，神色凝重，就连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女娲娘娘，眉间亦笼罩着一抹淡淡的愁云。
一时间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毕竟怀着最真诚的心愿，这群好不容易才爬上山来的人们开始惶惶不安起来，不停拿眼偷觊女娲他们。
“你们也太贪得无厌了，要是都长生不老了，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这里哪还放得下？”脾气暴躁的天狗，扭头对他们一阵嚷嚷，然后喃喃自语：“要不是女娲娘娘因为帮你们补天损失了力量，又怎么会连复活鸾鸟都办不到了？现在竟然还敢奢求长生之法？”
“天狗，不要这样说话。”女娲斥道。
凤凰咬了咬嘴唇，又看了一眼鸾鸟，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出来吧，相柳。”就在这时，女娲转头对着身后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