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小鱼儿啊，阿姨可想死你了！”
裴女士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般的热情让一向冷静端庄的余意有些招架不住。
裴女士保养极好的双手抚着余意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余载没有见过的女孩儿。
“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这长大了果然是个大美人啊。”裴女士抱着余意大有在此叙旧的架势。
还是身后程辉看不下去了：“让小余进来，你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话说挺凶的，但满满的都是老夫老妻的恩爱感。
余意这才注意到程彦琮身后的程父。脸上倒没有刻意保养的痕迹，是一种自然老，但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
五官和程彦琮有六分相似，气质是精明中带着温厚。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浅淡，不同于看着裴女士时眼中的既宠溺又无奈。
余意简单地跟程父程母都打了招呼，跟着进了客厅。
“小鱼儿啊，你妈妈呢？”裴女士惦记着自己的老友，赞叹完一番余意的美貌后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余意低下头，声音清浅。
“她走了。”
三个字，一瞬间将房间内的氛围渲染得有些悲伤。
余意自认为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过多的外露。
虽然妈妈去世已经是她高考那年的事儿了，距今四舍五入的话都有十年了。但凭空那么提起来，她的心脏还是会窒息一样的疼，想抓住些什么终究什么都留不住。
余意的口吻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茶那么简单的事，但偏偏那股子刻意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听着便让人心疼。
程彦琮一直坐在余意身侧，看着她眼里的落寞与悲伤，心像被人针扎了一样，细密的疼。手掌下意识地贴上她的，安抚似的拍了拍。
裴女士也没想到喜悦之后得到的第一个便是这样悲伤的消息。想到明明同岁的朋友，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然离世，那种酸涩感涌上心头，直逼得人眼圈红。
裴女士到底还是经历过许许多多悲欢离合的中年人，压着心头那股悲怆，打破沉默。
“改天我去看看她。”
“嗯。”余意点了点头，很乖很听话。
裴女士看着这副场景就又心疼了。现在也是被自家儿子骗到手的姑娘了，无论是作为老友留下的孤女，还是自家未来的儿媳妇儿，裴女士怎么着都不能再让余意受一点委屈。
“阿琮。”裴女士唤程彦琮。
“嗯？”
“你要是对我们小鱼儿有一丁点不好，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程彦琮：......
他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让余意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即便知道她现在衣食住行什么都不缺，可他知道，她缺陪伴，缺家人，所以顿顿不落地和她一起吃饭。
一有点时间就凑到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干，就拌拌嘴，看着她因为他生动起来的表情，就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
母上大人这指令还真是......
一旁的余意早已被裴女士“我们小鱼儿”这几个字眼给暖化。心间像是洒进了第春日里的一缕阳光，寒冬残存下来的一些冰凌都在悄无声息地融化，化作暖流，温润心扉。
程彦琮握着余意的手又紧了紧，爽快答应，笑得温和。
“好。”
裴女士作为妇女的发言人，开始给自己儿子刨坑。
“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嘴上答应得快，一旦时间长了，早忘了自己曾经说的话了。”
......
裴女士果真是专业坑儿，一旁余意都被逗乐。
只是这话怎么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呢？
“我答应你什么没做到了？”坐在一旁的程辉突然出声。
裴女士面上一喜。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去年答应说带我去以色列呢，结果到现在都没影儿。”裴女士十分委屈，并且气愤。
“你要是想让你儿子成为孤儿我就带你去。”
.....
裴女士瘪了瘪嘴，瞪了眼程辉。
余意这下总算是知道程彦琮的毒舌哪儿训练出来的了。
这八成是从小耳濡目染熏陶出来的吧。
这一家子男的，嘴都没消过毒吧？
程彦琮对眼前的场景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勾着余意的手指开始玩了起来。
“小鱼儿啊，听阿琮说你现在很忙的啊，不然趁这段休息时间跟阿姨，哦不，你直接开口叫妈吧，反正小时候也不是没叫过，以后也是早晚的事儿，跟妈回家住几天？”
余意慌了，所以她这句妈是命中注定的事？
程彦琮当然不反对，侧着身子等待着余意的回复。
程辉也适时开口，“是啊，小余，跟我们回家住段时间吧，不然你妈在家呆着也闷。”
再对上旁边程彦琮一脸期待的表情。
好吧，盛情难却。余意缓缓地点了头。
*
裴女士真的是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余意吃个早饭的功夫，车、行李什么的都备好了，就等她人儿了。
余意坐在车上的时候，突然就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是个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孤身一人独自舔舐伤口的孤家寡人一个。
一转眼，男朋友有了，爸妈也有了，甚至还有一个自妈妈走后再也没有过的称之为“家”的地方。
一切都很不真实却又让人不愿醒来。
如果这是个梦，余意只愿她能睡得久一点，再久一点，那样，梦里她就不会再是一个人看着海绵宝宝哭泣了。
车子平稳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附近行人稀少，肉眼可见的也都是价值不菲的车辆，倒是个十分清静适合居住的地方。
裴女士牢牢抱着余意的胳膊，两人站一起，倒像是对姐妹花，画面和谐到不行。
余意抽出手，反挎住裴女士的胳膊，甜甜地笑着。
“妈。”
自从刚才在酒店被裴女士忽悠着喊了一次后，余意已经叫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也没了最初的羞涩。
身后程彦琮推着行李箱，闻言看着余意的后脑勺温柔一笑。
房间几个小时前就已经让阿姨准备好了，严格按照裴女士的指示，粉色公主风，浪漫梦幻到不行。
裴女士推开门的时候，余意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喜到了。她不是走这种粉色可爱风的人，但有那么一个人，哦不，一家子人，愿意这样精心为她准备，心中填满了感动。
看着满屋子粉色的家居用品和装饰品，余意想起自己现在好像是顶了一脑袋的粉色头发来着。
这该不会是裴女士误会她喜欢粉色的源头吧？
况且，一般大人们都很难接受头发染成这样的女孩子吧。
“妈，我们下午去趟理发店吧，我想换个发色。”
“怎么了，这颜色多可爱啊。”
裴女士又凑到余意耳边，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要不是阿琮爸爸阻止，我早就想染个和你一样的发色了。”
......
好吧，余意懂了。
裴女士就是单纯地喜欢粉色。
那行吧，反正她也挺满意自己现在这个发色的，至少还没看腻。
*
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裴女家常菜做的不行，但却格外自己研究着喜欢做做甜品之类的。
余意因为小时候妈妈常常工作不在家的缘故，也是会做一些饭菜的。虽然已经丢了好几年，但一进厨房，感受到锅碗瓢盆的召唤，很快也就上手了。
日常就是，两人成天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窸窸窣窣的说着娘俩的悄悄话，研究出来的新种甜品们必定要让男士们先尝一尝。
试试毒先。
程辉回国一趟，干脆就趁着这段时间跟程彦琮好好探讨了下逸亨的问题。程彦琮也十分顺便地把办公地点挪到了别墅，酒店除非必要，其余时间都懒得出现在那儿。
吃完晚饭，程父程母出去散步去了，别墅内只留了余意和程彦琮俩人。
余意还在折腾着下午没做好的甜品，重新调了比例后又放进冰箱里。转身走进客厅才勉强看了眼沙发上的人。
“过来。”
“干嘛？”嘴上问着干嘛，余意还是十分实诚地坐到了程彦琮身侧。
干嘛？
这几天，裴女士和余意像连体婴儿似的，走哪儿粘那儿。
程彦琮每天在客厅和书房走动，余意看见他眼里冒出的光还不如看见烤箱里那些饼干时冒出来的光多。
“这两天很开心？”
“对啊。”余意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活泼。
“是因为做饼干开心还是因为和男朋友在一起开心？”
“当然是......”
余意急刹车，反应过来这基本上是道男朋友出的求生欲测试题后，立马话锋一转。
“当然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开心啊。”
程彦琮冷哼一声，即便知道她是抖机灵骗他，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等下，我冰箱里果冻好了。”
......
话才刚出口，就原形毕露了。
他这个女朋友要是能圆个一分钟的谎也好啊。
程彦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地位岌岌可危啊。
没一会儿，余意端了碟曲奇过来。
“果冻还没好，这是下午的抹茶杏仁曲奇，已经凉了你尝尝。”
程彦琮睨了她一眼，抬手捏起一块，送到了她嘴边。
余意摇了摇头，“我不吃，会长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