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咖啡(2)
晚上的京市比起中午跟下午已经凉快许多，有不少人都穿着凉快的在海边饭后散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来之后要做什么，当时只不过是想早点远离那两个人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而已。
他又婉拒了两个小女孩要电话的要求，终于走到了海滨花园的最尽头。
围栏后蹲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危险得很，要不是海滨花园的最尽头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已经有人上去劝他不要一时想不开跳海了。
季之南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对跟那个人搭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都不熟，那个人都能够莫名其妙的不喜欢他。
明明他们两个的地位如云泥之别，他平日不去招惹杭其璟，杭其璟平日也不会看到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被记恨了。
家附近有一间咖啡馆，以前他突然间想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开车绕到这边喝上一杯咖啡。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怀念什么。
怀念父母那貌合神离的日子？怀念被家暴的日子？还是怀念被所有人背叛的日子？
父亲很恶心，他一边说着对自己好，一边因为失去了母亲酗酒动手打他。
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内情，只能够默默的忍受着来自父亲的暴力对待。
后来才知道……才知道那些不堪的事情。
是真的恶心。
“一杯热美式，”季之南从裤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收银员，顺口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豆子？”
“今天是日晒的high roast加耶雪菲。”在柜台后面的女性从咖啡之后探出头来，笑咪咪的回答他。
加耶雪菲，有很浓郁的花香，柑橘味。
他记得那个人好像挺喜欢果味？课桌里总是放着一罐水果糖，难得有个地方更加像个小孩。
季之南又从裤袋里面重新拿出卡，“再来一杯。”
……
走路回家的途中，那个人依然在同一个地方。
既然他还在，就算是他运气好。
季之南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抬起脚步往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纸杯在袋子里面摇晃。
他用装着咖啡的袋子碰了碰现在还蹲在原地的那个人的背，语气清淡，“咖啡，喝不喝。”
他单手插着兜，在黑暗之中脸上看不清有什么情绪，“校霸放学之后居然这么颓废，还真不像你。”
“你谁……”那个人突然间被碰转过头就想大吼一声，却在看到来者何人的时候把话收了回去。
“怎么会是你？”杭其璟把头发揉乱，随意撇了他一眼，往不远处的石凳走去。
“我也不想见到你。”季之南歪过头看了看，也跟着他往石凳走去。
杭其璟的脾气果然不怎么好，他俩才平静的交谈了两句又开始不耐烦了，“那你又特意来找我？”
季之南还是那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本正经的举起了手中的咖啡，又一本正经的开口问：“我买了两杯，你要不要？”
他也没有给杭其璟有拒绝的机会，直接从袋子里面拿出了其中一杯咖啡塞到他手上。
“喜欢果味，加耶雪菲果味很浓。”季之南侧过头看他，眨了眨眼睛，坐到他身边。
杭其璟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脸上那种“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但是我不会喜欢你。”的情绪简直要溢出，“……你怎么会知道？”
季之南喝了一口咖啡，让咖啡的香气在口腔里面蔓延，“你的水果糖放在抽屉里，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到。”
虽然并不想注意，但他是自己的同桌，不可能没注意的，更何况对方在这儿的时候就肯定会吃几颗，这种习惯是无法否认的。
“……”杭其璟看着手中的杯子，好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眉头又悄悄的蹙了起来。
“不喜欢咖啡？”是他做了多余的事情？
“也不是。”杭其璟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季之南等了他老半天他都没有把话说出口，只看到他有些烦躁的把脸埋在手掌中，“说了你也不懂，别问。”
他也不想知道别人的八卦，他自己家里那点破事都已经让他很烦。
对他来说，杭其璟现在这些反应都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任性罢了，他好歹比杭其璟多活十年，不至于这点儿事就跟他斤斤计较。
季之南看了看气氛，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掺合别人的烦躁里面了，“咖啡已经给你了，那我先走了。”
“喂！”
季之南回过头，仍然坐在石椅上的人表情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够从语气里面听到他别别扭扭的。
“我不会跟你说谢谢。”
季之南抬起手臂挥了挥，迈开不远离了，“无所谓。”
夜间的海滨去除了日间的暑气，空气带着淡淡的海水的咸味。
季之南喝尽了最后一口咖啡，随手把纸杯丢进垃圾桶里。
繁华的城市总是人来人往，人流不绝，他自己一个慢悠悠的穿过人流，和身旁步伐急匆匆的人相比，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他读的高中是贵族高中，家中虽然算是不错，但是在这个高中看来就只是最底层的存在。
就好像杭其璟，首富之子，也是学校里面的最让人头疼的存在。
也因为这个身份，无论他以后变成怎么样都肯定是生活无忧，所以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也没有人敢阻止。
只要不闹出大事，杭其璟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
可是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季之南嘲讽的笑了笑，仰起头看无星的夜空，突然间从裤袋里抽出了另一只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他曾经以为这一双手可以抓住自己想要的，可是后来现实却告诉他，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想太多罢了。
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让他回到这里，回到这段最不堪回首的年月里。
他曾经听说过上天让他们回去是因为他们对于那段年月拥有过不甘心，但是他觉得他没有。
明明离开这段日子之后，他过的很好，不是吗？
他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位，虽然只是有些累。
只是有些累而已。